甜蜜的回憶,無法長期營養一個人。
---------------李碧華[bsp; *******
面對宋玉致的詢問,我陷入了沉默,這是這個時代的普遍現象,世家大族出身的人他不是屬於自己的,而是屬於家族的,為了家族的利益可以犧牲自己,同時家族可以為自己的子弟提供良好的學習環境和晉升的階梯。
上品無寒門,下品無世族!
門閥制度起於東漢,在魏晉南北朝開始盛行,這是一個官員選拔的機制,也是一種森嚴的等級制度,一個普通的貧民是很難做官的,所有的資源都被世族所獨占,自隋唐以來為了打擊門閥龐大的勢力實行了科舉制度,從寒門裡選拔人才,這才導致了門閥的沒落。
李閥和宋閥本身就是最大的門閥,在這個隋唐交替的時期,雖然有寇仲和白老大這些草根趁著亂世崛起,可和這些門閥比起來還是底子比較薄,李淵為了招攬寇仲可以把一個公主嫁給他,宋閥自然可以送出自己的公主。
這在以前是不可想像的,世族和寒門是不會通婚的,這說明他們承認了寇仲和白老大的地位,地刀宋智提出這個建議完全是從宋閥的利益出發,這不代表他不疼愛宋玉致,而是身為門閥中人的無奈。
「白老大怕是不會同意的。」我擔憂道。
我還是比較了解白老大的,他對小尤姑娘的感情是從襄陽城開始的,在城主府那晚小尤姑娘的表演絕對是驚艷的,連我都看的很投入,那種小家碧玉的溫柔嫻淑徹底揭開了白老大那顆被層層包裹著的心。
別看白老大平時很油滑的樣子,可他對感情絕對是認真的,無論是親情,友情或者愛情,在這點上是毋庸置疑,他只是用憊懶來偽裝自己,在關鍵的時候是絕對可以依靠的,所以我不相信白老大會為了皇位而放棄小尤,雖然小尤只是一個地位低下的歌姬。
「這點我也知道。」宋玉致黯然道,「如果你們不能儘快攻破洛陽城的話,宋閥就會成為你們的敵人。」
看著這個一向開朗和樂觀的女孩子如此的傷神,我心裡也不是滋味,雖然平時可以隨意的談笑,可關係到她的終身大事……
「其實不一定會那麼糟糕。」我安慰道,「我們有很大把握攻破洛陽城,到時候宋閥就不得不支持我們,你也不用嫁給寇仲,事情還有挽回的餘地。」
「如果白將軍不願意奉我為皇后的話,你覺得宋閥為什麼要支持江淮軍?」宋玉致反問道,「家族的利益是最高的,我和哥哥都是反對宋閥加入這場爭霸戰的,只要我宋閥獨占嶺南即可,而智叔一心想要振興宋閥,力主直接出兵和李閥抗衡,爹爹則傾向於扶植江南的勢力,這樣既可以減少嶺南俚民的犧牲又可以達到控制天下的目的。」
這麼說來宋師道是保守派,宋智是激進派,而宋缺是折中派,他的打算是進可攻退可守,不至於孤注一擲,當然在形勢允許的情況下他也會選擇直接出兵。
的確,一切都是以家族的利益為重,中國本就是一個以家族為根本的國家,很多大家族之間的聯姻構成了整個中原的統治階層,如果宋玉致不能成為未來王朝的皇后,那麼宋閥的出兵就沒什麼意義了,還不如他們自己把天下奪回來,這關係到血緣和權力分配的問題。
只要宋玉致是皇后,那麼宋玉致的孩子註定會成為下一個皇帝,宋閥用這種方式繼續控制著天下,這樣的例子在歷史上比比皆是,外戚干政是慣例,楊堅就是這麼做的,最終他篡奪了他外孫的皇位成為了隋朝的開國皇帝,當然歷史上寫的是禪讓。
「你姐姐怎麼看?」我詢問道。
「姐姐在巴蜀也很為難,川幫和巴盟的殘餘勢力不肯善罷甘休,他們是本地人,殺是殺不完的,姐姐本身又不願意殺戮過甚,就有心放過他們,可那些勢力便開始四處作亂,影響了整個巴蜀的民生,姐姐已經被行刺好幾回了,幸好沒有大礙,都是一些莽撞的江湖人。」宋玉致擔心道,「這件事關係到家族利益,姐姐也沒有辦法可想,她讓我來問你。」
看著宋玉致期望的眼神,我有些猶豫了,因為這和落雁的計劃相違背,宋閥和我們之間既是盟友又是敵人,我們要儘可能的擺脫宋閥的束縛,同時也不能讓宋閥去支持其他勢力,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拖下去,可宋智的建議讓我們必須儘快做出決定。
一旦牽扯到利益方面就很難講感情,一旦摻雜了感情就會把事情弄的糟糕。
玉華是一個聰明絕頂的女孩子,在我的印象里她和落雁是不相上下的,可她身在宋閥的陣營里,在家族的利益和妹妹的幸福之間實在很難選擇,她本身就是一個利益的犧牲品,現在她把這個問題拋給了我。
玉華啊,玉華……
你這是在埋怨我麼?
怨我十八年前沒有做出承諾,怨我十八年後還在逃避,人生有多少個十八年可以重新來過?
「再等等吧,等宋閥主來到長安的時候我相信形勢會有變化的,到時候我來和他談。」我承諾道。
「好,我信你!」宋玉致果斷道。
「下個月是李唐公主大婚的日子,你最好提前離開長安,到時候怕是不太安全。」我提醒道。
「你們是想……」宋玉致皺眉道,「這太殘忍了,你們都不會顧及李秀寧的感受麼?」
「這就是現實!」我嘆息道。
在西市宋閥的綢緞鋪子前,宋玉致下了馬車,轉身向我作別,我還要坐馬車回上林苑,在我要關上車門的那一刻,就看到一道寒光閃過,這道光芒我實在是太熟悉了,當初為了模擬白老大遇刺的情況,我們做了很多的設計,而地點正是在宋閥店鋪的門口。
寒光閃動的時候我就知道不妙,想也沒想的從馬車上撲了下去,把宋玉致壓在身下,抱著她朝一邊滾去,一道鑽心的疼痛傳入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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