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國工業 第一百六十章 軍火販子的手都是血淋淋的

    車子逐漸靠近，可以看到這是一輛小得可憐的轎車，整體外形甚至比後世到處跑的小qq還要小一圈，和奧托有的一拼，但是又沒有奧托的那種質量。

    車身方方正正，帶著東歐工業技術的粗獷，只有兩個車門，要是遇到點什麼特殊情況，坐在後排的兩個人估計很難離開。雖然車頭也有足夠的空間，但是發動機的嗡嗡聲是從後面發出的，這聲音聽起來不像是汽車，倒像是一輛雙缸的摩托車。

    只看一眼，秦鋒就能知道這是什麼車：菲亞特126，菲亞特是義大利公司，不過這車並不是義大利生產的，看那表面坑坑窪窪的抹的膩子粉就知道，這是一輛波蘭公司生產的菲亞特126p，後面的p就是波蘭生產。

    這種車屬於東歐的國民車，結構簡單，後置後驅，用的是0.653升的雙缸風冷發動機，雙門四座，跑起來四處漏風，不過價格便宜，賣到東方去才幾千塊錢，用摩托車的價格買汽車，當然值得。因為它的特殊造型，被稱為小土豆，或者是大頭鞋。

    這種波蘭產的菲亞特126p的總產量高達380萬輛，比是義大利產量的三倍，遍布整個東歐，絕對的國民車。

    不過，此時秦鋒和莫洛德都沒有心情欣賞這種車，他們的目光看著車裡面的人，心中感覺到隱隱的不對勁。

    這車是什麼來頭？

    車子停在了貨輪的旁邊，一名神情嚴肅的穿著制服的男人從上面跳了下來，大聲地喊道：「你們是在幹什麼？誰是這裡的負責人？立刻來見我！」

    莫洛德小聲地罵道：「該死，海關那邊已經打通了關係，怎麼還有不長眼的過來？」

    「拉夫里年科夫同志，我負責這艘船。」莫洛德說著，走了過去，從口袋裡掏出來一盒匈牙利生產的萬寶路，抽出一支來，遞了過去：「我是莫洛德，布爾拉科夫將軍手下的人。」

    名叫拉夫里年科夫的傢伙並沒有去接香菸，而是冷冷地打量了他一眼：「不要用布爾拉科夫將軍來嚇唬我！你們這些傢伙，就喜歡打著布爾拉科夫將軍的名義幹壞事，要不我們現在打電話過去，想布爾拉科夫將軍問一下？」

    「時間這麼晚了，布爾拉科夫將軍已經睡下了。」莫洛德說道：「我們沒必要為這種小事吵醒他。我們這船貨不是運到國外的，是計劃運到遠東去的。所以，不需要你們海關的檢查。」

    這個港口是東德唯一的和國外進行遠洋貿易的港口，凡是需要進出口的貨物，都需要經過海關的檢查，這也是國際慣例，不過現在，莫洛德已經打點好了上面的關係，這傢伙依舊跑來找茬，就是想要私下裡發一筆財了。

    「不需要海關檢查？莫洛德先生，我們海關有權力檢查每一條船，你們這運輸的是什麼啊？」

    莫洛德皺著眉頭，想要用嚴厲的語氣告訴他，這是軍事機密，如果他再追查下去，沒有他的好處，但是眼前的人已經看向了莫洛德身邊的人！

    秦鋒是東方面孔，在這裡顯得格格不入。

    就在此時，秦鋒麻利地掏出來了支票本。

    「拉夫里年科夫同志，這裡有十萬美元，我的一點小小的心意，希望你收下。」秦鋒把寫好的支票撕下來，遞了過去。

    拉夫里年科夫接過支票，在小土豆的燈光前面看了看，收進口袋，然後又掃了秦鋒一眼：「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裡？我們海關檢查，和伱有什麼關係？」

    「我是來這裡做生意的，以後肯定會和您打交道，所以，就先拉攏一下感情。」秦鋒說完，又從大劉的手裡接過來了一瓶伏特加，打開蓋子，遞給了拉夫里年科夫。

    拉夫里年科夫接過來，咕嘟嘟地喝了一大口，然後遞迴給秦鋒。

    秦鋒也不嫌棄，接過來跟著喝了一大口，又遞給了莫洛德。

    三人喝了兩圈，這瓶酒就見底了。

    「兄弟，你很不錯，以後想要來東歐做生意，儘管來找我！」拉夫里年科夫心中暗喜，這次出來收穫不錯，一個人單槍匹馬，一通嚇唬，就拿到了十萬美元的支票，哼，這些人做的是不見光的生意！他們是賺大錢的，自己也得賺個小錢！

    拉夫里年科夫說完，打開自己小土豆的車門，收工，回家，改天去趟西柏林，可以買一批東西回來！

    拉夫里年科夫龐大的身體鑽進了小土豆里，把手伸出車門，想要和外面的人告別，但是，發動機的轟鳴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輛履帶式的車輛正在向他這裡衝來，發動機轟轟作響，履帶嘩啦啦地轉動，他頓時就是心中大驚，該死的，這些人要做什麼？

    「喂，停，停，停！」拉夫里年科夫一邊喊，一邊就想要打開車門，可惜，那輛車過來的太快了，轉眼間，就已經衝到了他的車子的側面。

    咣！

    總重只有580公斤的小土豆哪裡經受得住三四十噸的履帶車輛的撞擊，車子的輪胎和地面摩擦，發出吱吱吱的聲音，整個車體在橫著移動，就仿佛是在拍電影一樣，那種最經典的好萊塢大片。

    拉夫里年科夫的嘴裡發出絕望的叫喊：「喂，喂，你們住手，啊！」

    車子本來是停在碼頭上的，被履帶式車輛從一側撞擊，另一側就是大海！履帶車輛推著它，就仿佛是推一輛玩具車一樣，橫著推了十幾米，然後咣的一下子，撞上了碼頭的護欄。

    發動機的轟鳴聲更大，履帶式車輛繼續發力，於是，護欄被撞斷，小土豆翻滾著掉落進入冰冷的海水裡。

    噗通！

    小土豆濺起來了幾米高的水花，咕嘟嘟的冒了幾個泡，接著就沒有了蹤跡。

    秦鋒睜大眼睛看著這一幕，再看著一臉淡定的莫洛德。

    「莫洛德先生，冤家宜解不宜結，咱們給點錢，送他離開就行了。」

    「沒錯，你送錢是送他上路，我們用拖拉機也是送他上路。」莫洛德說道：「這個傢伙剛剛還喝了酒，很明顯就是酒後駕車，到了這邊的碼頭上看不清楚道路，自己開下去淹死的。」

    秦鋒沒有再說話。

    軍火販子的手都是血淋淋的，以前的時候，秦鋒雖然也知道，但是並不想這麼做，而現在，老毛子給他上了一課。

    對待貪婪的手，解決問題的辦法只有一個：送他上路！

    「這樣也給你省了十萬美元。」莫洛德繼續說道。

    支票這東西和錢還不一樣，需要兌換，如果直接送對方十萬美元，對方帶著錢掉海，那錢就拿不回來了，對方只拿到了一張支票，支票只要不兌現，錢就還是秦鋒的。

    秦鋒無奈地笑了笑：「我本來也沒有打算給他錢，那十萬美元是空頭支票。」

    支票想要兌換，那得銀行賬戶里有錢，賬戶里沒錢，隨便寫支票給別人，都是無法兌換的空頭支票，秦鋒只打算把這個傢伙騙走，反正現在是半夜，他想要兌換支票得明天銀行上班，到了那個時候，他已經離開東德了。

    他的錢已經不多了，可沒辦法繼續應付這些難纏的小鬼。

    莫洛德點頭：「這些人貪得無厭，你這次給了他十萬，下次他就想要二十萬，如果不給，他就會去克格勃那裡告密，還是死人最可靠。」

    發生了這樣一個小插曲，莫洛德的心情也沒有受到什麼影響，帶著秦鋒上了船，找船長一番商議，跟著第二趟軍列就到了，繼續裝船。

    天亮之前，滾裝船鳴響汽笛，緩緩地離開了碼頭，踏上了新的航程。

    秦鋒知道，自己的這次旅程也將就此畫上圓滿的句號，來到這個時代，他做了不少生意，但是這次絕對是最大的一筆。

    船隻在海上要飄蕩四十多天，所以，秦鋒沒有著急去非洲接貨，他得先回國，把承諾給老毛子的產品籌集起來，儘快發貨，莫洛德在秦鋒的面前幹掉了前來找事的拉夫里年科夫，既是一勞永逸地解決麻煩，又何嘗不是在給秦鋒警示，如果秦鋒要是食言的話，他以後就再也別想踏上東歐的土地，否則分分鐘消失得無影無蹤。

    大劉一路來回，什麼都沒有干，只是在那裡端茶遞酒了，返回的路上，滿臉的興奮。

    「秦總，你真是太厲害了，老毛子那麼多坦克和裝甲車，被你給弄回來了！那兩張銀行卡里有多少錢？」

    「裡面錢不多，主要還是靠以貨易貨。」

    聽到秦鋒說起這些，大劉立刻想到了什麼：「秦總，我聽戰友說過，咱們首都常平暖水瓶廠里就有大量積壓的暖水瓶！」

    秦鋒要找各種輕工業產品，暖水瓶，手電筒之類的，國內肯定是滯銷的，關鍵是要能儘快找到，大劉一路上當花架子，回來的時候終於幫上忙了！

    「好，下了飛機，咱們就去這個暖水瓶廠。」

    暖水瓶廠只是通俗的叫法，它正式的名字是首都保溫瓶工業公司，這個公司前身是首都第九制帽社，在1956年成立，當時由79戶個體手工業者組成，在前門鮮魚口胡同伸長鄂中帽子，1959年遷至昌平南口，第二年開始籌建保溫瓶廠，1962年4月，這個廠生產出首都第一批鹿牌保溫瓶，從此結束了首都不生產保溫瓶的歷史。

    到了78年，在改革的大潮下，改制成為首都保溫瓶工業公司，1981年建成6條瓶膽專業生產流水線，1986年有11項產品分別獲得市優、部優、國優稱號，現在的鹿牌系列保溫瓶有30多個規格、100多個品種、上千種花色，年產量2000萬隻。

    聽這個數量就能知道有多麼的逆天了，他們一個鹿牌保溫瓶，就能供得上全國使用了！畢竟，保溫瓶這東西也就是結婚的時候買一對，如果家裡沒有熊孩子的話，能用個十年二十年都沒問題，年產兩千萬，十年就是兩億，全國總共才多少戶？

    所以，首都保溫瓶工業公司在改革開放的大潮下，大踏步地向前邁出去了幾年，成為了改革的急先鋒，然後就開始面臨產品積壓的問題了。

    當然了，他們也不會坐以待斃，之後就開始積極地探索出口的道路，曾經出口到五十多個國家和地區，還在四十多個國家和地區註冊了鹿牌商標，不過那都是九十年代之後的事情了。

    現在的鹿牌暖水瓶，正是積壓產品的時候。

    廠長牛桂山脫下軍大衣，進入生產車間。

    按說產品積壓太多，生產線就得停下來，但是，玻璃製品的生產線是不能停的，五個巨大的熔爐自從點燃，從來就沒有熄滅過，一直都保持著一千多度的高溫，廠里的工人就在高溫下作業，而且不能停，上廁所都要有人接替。

    如果停下來，那需要耗費很多資源，經過很多流程，如果要是突然停下來，整個生產線就報廢了！

    外面寒風凜冽，車間裡溫暖如春，一旁的牆壁上甚至還掛著「戰高溫，奪高產，勞動競賽促發展」的標誌，牛桂山感覺到心中有些焦慮。

    「廠長，咱們的產品擠壓太多，現在繼續生產，占用的資金也會越來越多，咱們是不是把生產線停下來？」一旁的秘書說道。

    「不行，不能停！咱們廠自從開工，就沒有停過！」一旁的車間主任搖頭：「這是生產玻璃的流水線，不能停！」

    「是啊，如果停了，要損失慘重，如果不停，咱們廠的資金又會斷鏈，真是個讓人頭疼的事情啊。」牛桂山說道：「目前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還是把產品賣出去！」

    「國內市場已經飽和了，各地的百貨大樓咱們都去上門推銷了，都說不要訂貨了。」秘書說道：「根本就賣不出去了。」

    「那也得想辦法！」

    就在此時，外面突然匆匆跑來了一個人：「牛廠長，牛廠長，來了個客人，開著桑塔納，說要來我們廠採購暖水瓶！銷售科的周科長正在給客戶介紹！」

    開著桑塔納來的？那可是大老闆啊！牛桂山頓時就是一陣興奮：「我馬上過去！」

    說著，牛桂山就大踏步地向外跑。

    「牛廠長，軍大衣！」秘書跟在旁邊，手裡抱著他的軍大衣，車間裡雖然暖和，但是外面冷啊。

    牛桂山沒有穿，此時他的內心一片火熱。

    會議室的主席台上，擺著一溜的暖水壺，有大有小，有粗有細，顏色各不相同，看上去非常漂亮。

    「這是我們的主打產品，正規的8磅瓶，裝水七斤。」周向陽舉著暖水瓶：「它的外殼用的是白鉛板，上下都是鋁的，外面有精美的圖案。」

    白鉛板是一種通俗的說法，其實就是鍍鋅板，捲成圓筒的形狀，首都保溫瓶工業公司引進了先進工藝，在外面噴塗了美麗的花紋，正面是一隻白鶴站在樹上，下面是一輪紅日正在緩緩升起，整個暖水瓶都帶著一種東方古典的美。

    除了這個圓筒之外，其他都是鋁的，上面還帶蓋子，看上去非常大方。

    「不過，就要這種暖水壺。」秦鋒一眼就看中了：「這可比以前藤條編織的暖水壺好多了！」

    以前國家鋼鐵缺乏，暖壺外面根本就捨不得用鋼材，更捨不得用鋁材，用的都是藤條，不用說暖水壺，汽車的欄板都是木頭的。

    現在，能看到這樣美輪美奐的暖水壺，秦鋒很滿意，正好也可以宣傳一下咱們東方文化，這上面的圖案可是正經的山水畫！

    個頭大小正好，而且質量過硬，用手摸一摸，就能知道上面的鐵皮有多厚了。

    2012年，首都暖水瓶工業公司破產倒閉，各個經銷商手頭裡庫存的鹿牌暖水瓶反而漲價了，老款的比新款的還貴！就是因為老款的質量槓槓的，新款的薄鐵皮，一碰就癟。

    周向陽看著自己面前，還有其他的暖水壺呢，有壓水的，還有便攜的，各種暖水壺都有，眼前的大老闆就認這個最普通的？

    「這個多少錢？」秦鋒問道。

    「我們正常的批發價是五塊錢一個，不知道秦總要買多少？」

    「二十萬。」

    二十萬！

    相對兩千萬的年產量，二十萬的採購量並不大，但是，全國各地的百貨大樓進貨，一次也就是幾百，首都最繁華的幾個大商場，一次進貨也就一兩千，眼前的人居然一次性要二十萬！

    周向陽興奮了：「好，秦總，如果二十萬的話，我們的批發價可以降低到四塊五！」

    「這還只是第一筆生意。」秦鋒繼續說道：「等到下次，我們應該會一百萬個暖水瓶起購。」

    一百萬！眼前的大老闆一次性就能買下他們半個月的產能！

    周向陽非常的興奮，腦子裡飛快地盤算著價格，就在此時，外面的門被打開了，冷風吹了進來，帶來了一個興奮的人：「一百萬個？要是這種數量的話，我們可以降低到四塊錢一個，還包協調運輸！」

    這麼大的數量，肯定得走火車運輸，這個年代，沒有點關係，可是協調不到火車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