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濟卿很快也出來了,先打發了留著沒走的幾位大夫,又對徐小樂道:「小樂,唉……」他這長長一嘆,後面的話盡在不言之中了。筆神閣 www.bishenge.com定了定神,他又道:「是了,你來的時候說有事找我?」
徐小樂連連擺手:「沒事沒事,你先把這一攤事料理妥當吧。我看黃家能主事的人恐怕也就只有你了。」
施濟卿借住在姑媽家,本來是為了上學方便,誰想到竟然成了黃家的一大勞力。他無奈道:「我那幾位表兄實在不通庶務。姑父又是大病初癒,恐怕難以照顧周全,我能幫多少就幫多少吧。」
徐小樂就告辭而去。
人都走到了門口,卻聽到施濟卿追了出來:「小樂,你真的沒事跟我說?」
徐小樂一時間差點沒守住嘴,但是想想人家家裡要大辦喪事,自己怎麼還能開口要銀子呢?他就強笑道:「能有什麼事?本來想去你家看歐波亭主的畫作,放一放又沒關係。」
施濟卿仍舊有些懷疑,道:「咱們可是真心朋友,你有事千萬不能瞞我。否則以後叫我知道了,必定要責怪你的。」
徐小樂正色道:「我豈會瞞你?你太不把我當朋友看了!」
——若是瞞了你,那也只能說抱歉啦。
徐小樂心中補了一句。
施濟卿仍舊是將信將疑,不過話說到了這個地步,再追問下去也毫無意義。他就道:「反正我跟姑媽再親近,終究與黃公隔了兩層,要脫身總是能脫身的。你的事若是要緊,可別耽誤了。」
徐小樂心中竟然有些感動,揮手道:「沒事沒事,我這兩天還要回木瀆,能有什麼事。」
施濟卿就道:「對了,既然你要回木瀆,索性把墨精騎去吧。我這些天肯定顧不上它,讓它呆在廄棚里也悶得慌。」
&坐船……」徐小樂回想起那天墨精發足狂奔,心裡還有些餘悸。
施濟卿卻道:「什麼船連匹騾子都帶不了?放心騎去吧,總有代步的時候。」
徐小樂雖然疑心阿木林的小船載不下墨精,不過心裡又有些發癢,這回便沒有推辭,隨施濟卿去牽了墨精。
墨精看到徐小樂,猶然記得這個少年讓它著實過了一把山間狂奔的癮頭,對他就十分友善,用頭輕輕碰觸徐小樂。
徐小樂一捋墨精油光水滑的皮毛,道:「那我先帶它出去走走,你什麼時候要用它了,便來找我要。」
施濟卿自然應允。他見徐小樂與墨精這般投緣,有心將墨精送給小樂。不過貿然送小樂這麼貴重的禮物,他又覺得有些唐突,便生出這個「長期借用」的主意。
徐小樂對墨精沒有絲毫占有之心,所以是送是借完全沒有區別。他打整好了鞍轡,翻身上騾,高高興興地騎著墨精回長春堂了。
走到一半,徐小樂方才想起來:有什麼好樂的?銀子和屋子還是沒著落呀!
這邊還沒有湊到足夠的銀子來安置病人,那邊轉眼又要有一大筆開支。
阿木林的小船果然載不動墨精,或者說無法同時承載墨精和徐小樂。雖然現在阿木林手裡的銀子要換艘大船完全沒問題,但是那又必須叫徐小樂出面當招牌。
可惜徐小樂也不是豪富之人,不可能無限制幫阿木林「洗錢」,所以兩人最苦惱的事莫過於明明有錢,卻花不出去。
徐小樂只好出面問顧煊借了一筆銀子,加上自己的積蓄,就能買條載重千斤的木棚船了。
新船長達三丈,中斷有個木棚,四面可以懸掛竹簾、暖簾,自然隔出中間的船艙。
船艙的底板可以抽去,放上桌子就能坐八個人喝酒聚餐。若是不放桌子,鋪了底板就可以並排睡四個人。底板下面則成了一個暗艙,可以放東西,或者藏人。
阿木林本來不建議買這麼大的船。如果只是為了多載一匹墨精,小一號的船能載重八百斤,也足夠用了。
徐小樂卻是看中了那個暗艙。
&看啊,到時候叫你兩個兒子睡上面,把那兩個傷患藏在暗艙里,過水門的時候應該不會有細查。」徐小樂道。
阿木林雖然跟張大耳他們是「一條船」上的人,終究沒有深厚的感情,聽徐小樂這麼一說,方才反應過來:「原來如此!小徐大夫,你真是沒得說。腦子靈光,心腸又這麼好!」他如今真是全身心信賴徐小樂,即便兩個兒子的病仍舊沒有好轉,也不能削減這份熱忱。
徐小樂無奈道:「我接手的病人,怎麼能叫他們死呢?」
阿木林聞言更是肅然起敬。
蘇州就是一座水城,水多船也多。借著上回要買船的餘風,徐小樂很快就敲定了買賣,銀貨兩訖。
如此一來,徐小樂就可以趕在九月初九日回木瀆了。
他原本計劃逢三、九的日子回木瀆施診,但是這些日子在蘇州又是給周夫人治心病;又是去見顧家的寶貝哥兒;又是給阿木林的兒子看癆病;又是給張大耳的弟兄治傷;還要教導學徒打基礎……實在是安排不出時間。
徐小樂站在船頭默默一算,發現最近忙歸忙,自己著實做了不少事。這些事回想起來又總是歡樂的居多,看來自己日子真心過得很不錯。
只是不知道嫂嫂日子過得怎麼樣。
徐小樂突然之間很想念嫂嫂,還有胡姐姐,還有唐笑笑,還有家裡荷、楓、梅三位姐妹……他不由暗罵自己:徐小樂呀徐小樂,你還真是沒心沒肺的白眼狼,這些日子你可曾好好想念她們?!
黃仁坐在船艙里,一邊緊緊拉著墨精的轡頭,一邊看著徐小樂的背影,心中暗道:小徐先生明明只比我大了幾個月,卻胸懷蒼生,關心疾苦,真不知道這顆仁心是怎麼養成的。我若是有朝一日能有先生這樣的本領,懸壺濟世,救濟苦弱,那該多好!
黃仁只看到徐小樂的挺拔背影,卻看不到徐小樂臉上正洋溢著各種難以言表的笑容。他不知怎地,又回想起那天晚上,自己蹲在牆頭,與唐笑笑耳鬢廝磨,大逞祿山之爪,還看到了桃花跟個野漢子隔門反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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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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