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沈濤岳丈訂了個桌子請親家吃飯。
都說女兒是爸爸的貼心小棉襖,這話確實不假。
可沒養過女兒,就體會不到那種嫁女兒的憂愁。
辛辛苦苦養大的白菜被人家的豬供了不說,即使女兒結了婚嫁出去,作父母的依舊不得安心,整一都擔心,日子過不好怎麼辦,婆媳關係處理不好咋辦。
老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還有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雖然現在不流行這些了,但道理卻是值得思考的。
有些父母看的挺通透,女兒嫁出去就是人家的人,從不對女兒婆家的事說三道四,即使跟婆家鬧了矛盾,心雖疼,但也會裝作不知道,過去就過去了。可有些父母卻耐不住,自認經驗豐富,各種支招,孰不知婆家的事最忌娘家指手劃腳,不支招還好,越支招越亂。
更有甚者,一聽女兒受了委屈,立馬跑婆家大鬧一場,本來一點小事,就因為娘家鬧的太兇,最後好好的家庭維繫不下去,不得不破,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
劉娜媽媽也不是個安分的,但劉成武卻是明白人。
剛結婚的時候,劉娜回娘家偶爾也會發幾句牢騷,說幾句娘家的事情,每次劉成武聽到都會訓導幾句,回家可以,但不能說娘家是非,這是個很不好的行為。
對於錯從來就沒什麼絕對。
有些事你認為是錯的,可未必就是錯的。
親家一看就是那種實誠人,親家母雖然可能有點毛病,但那也是性格和習慣原因,從本質上來說,親家兩口子都算是比較實在的人,對子女的心都是一樣的。
即使有點心障,那也是觀念不同造成的,沒必要大驚小怪。
有些話不能說,有些牢騷也不能發,發的多了,就容易養成習慣,本來沒事,要是被婆家的人聽到,沒事也得有事,好多家庭矛盾就是這麼來的。
所以自從閨女出嫁,劉成武就嚴令女兒回娘家不准說婆家的事情。
有時候也挺累,從法理上來說,女兒嫁作人婦,跟父母就是兩家人了。
可問題是,就算嫁作人婦,父女關係卻沒割裂,女兒不懂事,做父親的還得給女婿教導媳婦,更要命的是,還得開導自己媳婦,不能添亂,怎一個累字了得。
有時候想想生女還不如生子,至少生個兒子最多苦一點,娶媳婦費點事,但娶進門就不用那麼操心了,兒媳婦怎樣,也輪不到當公公的來操心。
女兒就算生了,劉成武兩口子也跟著揪心。
知道沈老闆回來了,就訂了個桌子請親家一家吃飯。
特別沈家老大十一訂婚,這頓飯很有必要。
沈輝本來應下了徐縣長的飯,可劉成武的面子不能不給,只得跟徐縣長約了改天,一家六口好好蕩蕩去了毛家莊子,在村子裡繞了好一陣,才到了一家農家樂。
沒有別人,只有沈濤的岳丈和岳母。
再看自家,加上劉娜肚裡的,足足有七口。
在門口客氣了幾句,進了屋,典型的農村風格,不豪華,卻很舒心。
圍著桌子坐下,一年輕姑娘提著個大茶壺進來倒茶。
劉成武等姑娘倒了茶出去,才問起沈輝訂婚的事情。
沈立國大概說了說,話題就轉到了劉娜生產的事上。
劉媽跟女兒坐一起,拉著劉娜的手問這問那,就沒停過。
膝下就一個獨生女,劉媽整天吃不香睡不好,一會擔心女兒月子婆婆照顧不好,一會又擔心婆婆太強勢女兒受了委屈,愁的頭髮都開始掉了。
聊了一陣,菜很快上來了。
大盤土雞,清燉羊肉,都是大盤裝的,賣相一般,但分量十足。
看著就特實惠,給人的感覺也很實在,不像外面酒樓的全是樣子和骨頭架子。
還有蘑菇炒肉,用的是真正的小青山采的野蘑菇。
這玩意算是青河特產,沈輝小時候沒少吃,現在采的人多了就少了,酒樓上菜大多用草蘑菇以次充好,哄外地人可以,但騙不了青河本地人。
只這一點,就可看出沈濤岳丈為了安排這頓飯沒少花心思。
沈立國話不多,跟親家聊了幾句就沒話了。
沈輝只好接過話頭,跟劉成武聊起來,事業什麼的沒法聊,畢竟所思所想都不在一個頻道上,只能聊別的:「現在疫情基本上穩定了,劉叔沒啥事帶著嬸多出去走走,青河呆久了也沒意思,去南海或者廬山住上一段時間也挺不錯,現在人都講究活個舒心嘛!」
劉成武笑著說:「我到想出去,可不好請假啊,可不像你,沒人管著,吃我們這碗飯的哪有那麼自由,工作了二十多年也夠了,我準備找個機會給領導匯報一下,給調個輕閒點的崗位養老去呢,有時間了出去轉轉確實挺好的。」
沈輝笑道:「劉叔還不到五十,現在退二線早了吧?」
劉成武道:「我也想開了,人這輩子追求的越多活的也越累,劉娜以後的日子不用我和她媽支應,我和她媽也不用給她存錢了,就算進步又能怎樣,位置越高,壓力越大,況且我再差兩年也滿五十了,雖然前陣子給解決了正科,但也基本到頭了,再努力最多也就是給個副縣退休,還不如早點退下來享受一下生活,不然這輩子就白活了。」
「劉叔到是挺看的開。」
沈輝連連點頭:「出去的話找沈濤,讓他給你安排。」
劉成武笑著點點頭,見大半人放下了筷子,就忙招呼吃飯。
吃到一半,沈濤的手機響了。
出去接完電話回來,臉色有點難看,對沈輝說:「燕家口又出事了,一個土方車司機把人給撞了,燕家口的人把車砸了,施工單位的人正在往那邊趕。」
沈輝沒有吱聲,這裡的事能不插手他都儘量不插手。
劉成武顯然知道那邊的事情,問道:「傷的嚴重不?」
沈濤搖頭:「不知道,具體情況還不清楚,施工單位的人到了才知道。」
沈立國點根煙,道:「大營口那邊的人本來就很刁,燕家口更是沒理也要占三分,這都幾次了,都想著發橫財,我當年上礦山,就最見不得燕家口的人。」
劉娜媽道:「你趕緊去看看,可別出了事。」
沈濤重新坐下,道:「沒我啥事,施工單位的事,看他們的處理結果。」
劉成武道:「這事縣裡協調了好幾次,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縣裡也不好處理,弄不好就得被自媒體引歪了,這樣鬧下去也不是辦法,總得解決問題。」
沈濤咬牙:「實在不行就把那邊的幾個工程砍了,影響也不大。」
劉成武看了眼沈輝,見沈老大老神在在的不吭聲,也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態度,就字斟字酌地道:「先看看情況再說吧,出了這事,縣裡肯定也得給協調解決問題。」
沈濤還想再說,見老人使眼色,愣了一下,就沒有開口。
好好的吃個飯,也被破壞氣氛。
都沒了吃飯的胃口,聊了一陣就準備散了。
可正準備上車,沈濤的手機又響了。
聽了幾句,聲音就拔高了:「什麼?死了?」
眾人心頭一緊,死人了?
這下可大條了。
連車也不上了,都瞅著沈濤。
沈濤問了幾句,就掛了電話,臉色難看道:「被撞的老頭還沒送到醫院就沒了,說是傷的不重,但人沒了,燕家口的人抓著司機不肯放人,我得過去一趟。」
劉成武臉色凝重道:「小心點,不管怎麼說人都沒了,就算死因是其他的疾病,但被撞也算是誘因,去了先談賠償,儘量把人穩住,別鬧出大事來,安全要緊。」
沈濤點了點頭,就往車前跑。
沈立國也喊了一聲:「多叫點人去,別被打了。」
張金花和劉娜媽都有點鬧心,吃個飯也能吃出事來,真是流年不利。
「你們先走,我也過去看看。」
沈輝等眾人上車後,才招呼一聲,準備親自去看看。
本來不算大事,可人了沒性質就嚴重了。
「你小心點!」
張金花不放心,喊了一聲。
沈立國也擔心,就怕兒子出事。
劉成武到是不擔心,女婿做事衝動,閱歷也差了點,他還有點擔心去了處理不好,可沈家老大就沒問題了,有沈老大看著,應該不會把事情繼續擴大。
燕家口在大營口鎮,離縣城有五十多公里。
太陽即將落山,天色已經不早。
三輛車子跑的飛快,也不擔心超速,一路百公里的時速在縣道上狂奔。
沒走多遠,沈輝的電話就響了。
李縣長打來的:「沈總,燕家口那邊出事了,有個人沒了。」
沈輝神色平靜,道:「我剛聽說了。」
李縣長道:「燕家口那邊今年一直有些糾紛,你應該也聽說了,本來你不回來這事也不會通知你,不過你人在青河,還是要給你說一聲,我現在動身過去,看看情況再說。」
沈輝笑道:「那縣長可要快點,我已經在路上了。」
李縣長愣了下,隨即也笑了:「那行,到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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