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柱撞門?
耿辛的頭皮都麻了一瞬。
他低頭瞅瞅那把巴掌大的鐵鎖、再看看鎖上方不遠處的、巴掌寬的鐵門閂,心裡盤算著、對方得用多大的力氣、撞擊多久才能撞開。
忽然心就放下了。
而另一個獄卒也笑出了聲。
「讓他們撞。這他媽的只要他們敢撞、撞到卯時、有人來換班,我們就能為他們收屍了。」
這話,突然提醒到了耿辛。
他的心臟、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兒。
對方一路殺了進來、真的、真的只是殺了牢獄這一片的守門兵士嗎?對方敢提出撞門、真的是莽撞和無知嗎?
果然,耿辛剛想到這裡,就聽到了門外的大笑之聲。
好些人大笑的聲音。
而那個粗大的嗓門則在笑完後、大聲道:「不要企圖抵抗了,開門吧。我們既然敢來,這縣衙上上下下、內內外外,也就只剩下你們還活著了。開門放人、是你們唯一的選擇。否則,本我不介意撞門到天亮!」
耿辛:「」
他只覺後背上的冷汗都「噌」地一下冒了出來。
另一位獄卒也原地轉起了圈圈來,嘴裡一個勁兒地小聲嘀咕:「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除了等死,他們真的別無選擇了。
至於交人?
他倆可不會覺得:人交出去了、那些殺完了外面縣衙里人的歹人們、還能輕易就放過了他倆。
可還沒等他倆想出個章程,外面,已經開始了撞門。
「咚、咚、咚!」
一聲聲的、悶悶的、仿佛重錘一般的聲音、響了起來。
一下下好似直接砸到了他倆的心口上似的。
而裡面被關押著的人犯們、已皆被吵醒。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有人要劫獄。
這讓人犯們興奮了。
他們頂著髒污的亂發、活動著破爛血衣包裹著的身體,大吼大叫了起來。
像是在給門外的劫匪們助威、又像是在給耿辛他倆施加壓力。
一瞬間,怪叫連連,且邊叫,還邊通過鐵柵欄的空隙、往外扔著能扔的一切物什。
亂得不行。
耿辛感覺自己的頭都要炸開了。
而那名獄卒則惡狠狠地威脅著那些人犯們。
但是沒有用。
隨著撞門聲的不停持續、隨著整個鐵門的不斷搖晃,人犯們吵鬧得也越發兇狠。
耿辛透過了道道鐵柵欄的縫隙,冷冷地對他們喝道:「劫匪進來、你們一樣是個死!」
人犯們瞬間閉嘴了。
是啊,劫匪們進來,也只會劫他們想劫的目標,怎麼會管別人的死活?就算有那「好心」的,幫他們破了鎖,可他們真的就能逃出去嗎?逃出去以後呢?
有的人犯想到這兒就喊了出來:「跑出去一日都是快活!」
這話,立刻得到了人犯們的響應。怪叫聲再次響了起來。雜草又開始亂飛。
鐵門上的鐵閂、穩穩噹噹的。
但是!
鐵門與石牆的契合之處、卻已出現了鬆動。那些石塊被震得裂出了幾條縫隙、有些碎石、開始掉落。
冷汗、急出了耿辛的額角。
急得那名獄卒,直接抄起掛在牆上的弓箭、開弓就要射向裡面的人犯。
耿辛急忙攔住了他。
「別衝動。如果殺了人犯,萬一我們要是死了、就連撫恤家人都拿不到了。」
那名獄卒被提醒到,只得恨恨地將弓箭掛回了原處。
這裡狹窄、短距,真等歹人殺進來的時候、弓箭之類的也用不上。
而那些人犯們聽到耿辛的話、愈發囂張得意了起來。
這時,一個聲音響起。
「放我出去、我幫你們共同對敵!」
這道聲音一起,除了撞門聲外、其餘的聲音都停止了。
耿辛卻頭也沒回地反駁道:「你是窮凶極惡的懸賞人犯、就算是我死、也絕不會放你踏出牢門半步!」
魏知聞言,「哈哈」大笑。
「是,我犯案累累、殺人無算。可我武藝高強、現在正是你最需要的,真的不再考慮一下了嗎?看到你死在我的前頭,我還挺遺憾的。」
而他的這個主意、也讓另幾名人犯回過神來。
他們也跟著大喊:「放我們出去、我們保證、幫你們共同禦敵。」
「只要你們事後算我們立了功,不求放了我們、只要能幫我們減刑、或者不再被砍頭就行!」
「好好想一下吧?我們是有本事的,只要有我們在、外面的兔崽子不管來了多少,有一個、老子們就能砍翻一個。保你們倆都能活下來!」
聽得那名獄卒動心了。
這個時候,他倆已經沒有更好的選擇了。是相信那些人犯們的話?還是等著鐵門倒下、然後先走一步?
其實也不算難選對不對?
就算最後那幾個人犯跑掉了,但只要他們能殺了劫匪們、也是可以的對不對?大不了再把他們抓回來嘛。
只要有命在、一切皆有可能。
可是,耿辛拒絕了。
他說:「你想一想:如果他們被放出來,先把我倆殺了,再一打開鐵門,會是什麼後果?會不會對於他們來說、逃跑更加容易?」
那名獄卒聽怔住了。
剛要說什麼,就聽魏知又在喊:「我魏知,說起來也是堂堂好漢一名。雖然我殺人如麻、但我殺的都是壞人,而且一直有信譽在。
只要是我答應的、就一定會做得到。
我可以向你們保證、只要你倆放開我,我一定會幫你御匪到底、絕不退縮、絕不私逃、也絕對不會向你倆出手!
但我也要把醜話說到前頭,到時把劫匪們殺完,你們可就留不下我了。再想見我、就得你們再憑本事抓到我了。怎樣?想好了沒?那鐵門可就要倒了。」
而聽到魏知的保證,其餘的幾個人犯也紛紛保證了起來。有的甚至還用家人的性命做了誓言。
他們不笨。
劫匪們一旦進來、他們有可能還會被關著、還有可能會被好心放出去,但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劫匪們殺人滅口。
他們可不想就這麼稀里糊塗地死掉了。
耿辛也想到了這點。但他還是不準備放人。
另一名獄卒,卻一把扯掉了耿辛腰間的鑰匙、然後快速地往最後一道鐵柵欄門邊跑去。
他相信魏知。
反正是死、他願意賭一回。
活下去,比什麼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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