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老漢初聽闖自家院門的是官府來人,腰就快彎成了對摺。
卻在聽到開墳驗屍時,跳了起來。
不管不顧地就開罵。
直到
被一柄寒光閃閃的劍、給架在了脖子上。
朴老漢頓時發起抖來。
卻還是死活都不讓開墳。
村民們一聽居然是這種事情,也立時紛紛出聲反對。
說什麼的都有,但意思就一個:不行。
官爺中,持劍的人就不耐煩地呵斥道:「囉唣什麼?!再不說出朴贊的屍體埋在了哪兒,我們就把你們莊子祖地上的墳、全給刨開!」
這一下,村民們炸了窩了。
頓時群情激憤、氣惱地要和官老爺們拼命。
另一官爺見狀,冰冷冷地道:「他不說、你們全村人的祖墳倒霉;你們誰要說了,誰家的墳就能保住。
你們要都不說、還想跟我們拼命、那就都去死好了。違抗官府是什麼下場、你們應該清楚。」
村民們被嚇得齊齊退後一步。
有人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就躲在別人背後、捏著嗓子。
喊道:「朴贊是橫死的,入不得祖地。他就埋在村尾北邊兒的野林子地里。就那一個墳包、打眼就能看見。」
官爺們一聽,抬腳就走。
朴老漢氣得全身哆嗦,就想阻攔。
寒光一閃、他的發尾被削斷一縷,嚇得他立馬往後一蹦,保命的本能令他大喊:「開開開!」
喊完,哆嗦著就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見官爺們走了,朴老漢才扶著院桌站穩。忽覺得丟了臉,又氣狠狠地去驅趕村民們。
不過再要讓他去追趕和阻攔官爺們?他是真的不敢了。
而官爺們已經直奔向了朴贊的埋屍之處。
那片野林很顯眼,裡面的樹長得歪七扭八、雜枝亂生。野草也很茂密、黃的黃、綠的綠。
一進林子,就看到了一個孤零零的、非常新的墳包,前頭插著個簡單的木牌,上面東倒西歪地寫著:朴贊。
狄映跳下烏雲的背,接過彭涼遞來的鐵鍬,過去就開挖。
劉六也接了一把,也過去跟著挖。不過脖子是有些縮著的。
他們都見慣了自家大人遇人時、尤其是遇到百姓們的時候,就笑眯眯、非常和氣的樣子。
劉六卻是首次見到大人、在不審案的時候、一副官爺的架勢。
感覺有點兒嚇人。
彭涼看看沉默著、一意挖墳的自家大人,再看了看縮頭縮腦的劉六,有點兒好笑地道:「怕了?」
劉六聞聲就使勁兒地點頭。
彭涼一邊挖、一邊笑著道:「要挖逝者的墳、還要剖驗逝者的屍體,這對於絕大部分的老百姓來說、是絕對接受不了的事情。
若是我們好好地跟他們說,能把嘴皮子上的肉都給磨沒了、他們也不會同意。還會趁機刁難、或者跟咱們提條件。
總之,麻煩得很。
這種事,不是和氣就能解決的。
而時間上,我們也拖不起。就只能用上強硬些的手段了。畢竟百姓們最怕的還是官差。」
劉六聽懂了。
手上使勁兒一鍬鍬地鏟土,口中接話道:「現在這樣多好?三下五除二、開挖!」
狄映聽了終於繃不住,笑了開來。
他也不願意對著村民們擺官威,但實在沒辦法的時候,官威其實也是個挺好用的東西。
昨日判的屠亮,看這墳包的樣子、朴贊應該也是昨日下的葬。
沒有棺木,還比較新鮮的屍體、被一床破破爛爛的草蓆給包裹著。
狄映趁著天光尚好,就直接跳下墓坑去驗的屍。
其實場景真的有點兒嚇人。
因為墓坑狹窄的關係、也因為狄映不太想把屍體擺在地面上、讓此時在樹林外探頭探腦的村民們、看見剖驗的血腥。
所以他就直接在坑裡,用小刷子將屍體上的灰土給清理乾淨、再墊在油布上,剖的屍。
但
內臟沒有地方放。
所以,坑的上面、就被彭涼擺上了一塊塊油布。
油布上,就被狄映擺上了一顆心臟、一個被切開後聞過的胃、一大坨腸子、兩副肝臟、兩副肺臟
有看不清的村民、靠近了一些,然後「嘔」地一聲就跑遠了。
這下,野林子裡徹底安靜了。
劉六看得也都有些想吐了。
雖然他也不是第一次見自家的大人驗屍了,但擺在光天化日之下,讓紅的更紅、白的更白、黃的更黃
最終也沒能忍住、跑一邊樹下吐去了。
彭涼則一直面無表情地幫忙。
烏雲無聊,也不想和另外兩個「同胞」親近,就自顧自去一邊啃草。
啃著啃著、草里豎起了一條長蛇來。
給烏雲嚇得四蹄齊齊往後蹦了蹦。
然後,一雙馬眼突露精光。
興奮地跳起:跺、踩、踩、跺
看到蛇、還想去幫忙的劉六:「不愧是大人的馬。」
說完也吐不出來了,看了眼爛泥一般的長蛇,乖乖地回去坑邊幫忙。
他總不能連匹馬都不如吧
狄映沒注意到自家的馬乾啥了,他一心只在驗屍之上。
細細驗完後,再將五臟六腑給人放回原位,縫合好顱骨、胸腔、肚腹,然後用油布一裹。
讓彭涼將自己拉出坑。
再去樹林外的活水溪流邊淨手。
一邊就出聲道:「看懂了嗎?」
彭涼和劉六並沒有跟著大人。他倆還在那兒埋坑。
烏雲還在給自己找樂子。
聽到大人的說話聲,劉六往大人那邊瞅了瞅,再問彭涼:「頭兒,大人在跟誰說話呢?咱們離他可還有著二十來米呢。」
彭涼瞥他一眼,回了句:「你得叫劉六十六才行。」
劉六:「???頭兒你什麼意思?嫌我沒用?」
彭涼點頭:「嗯。」
劉六:「」
他剛想反駁,就眼睜睜地看見、大人背後的樹上、跳下了一個人來。
程挺!
劉六梗著脖子,一點兒、一點兒地梗動著,梗向彭涼,眼神呆滯地問:「他早來了?」
而彭涼的點頭,就讓劉六覺得:排六十六都是高抬自己了。
::>_
「不是屠亮殺的。」
程挺落地後就回答。
此時的他還處于震驚之中。
他們經歷過生死戰場的人,其實對於屍體、內臟之類,只要不是自己人的,就跟看到塊石頭也沒區別。
但像狄映這樣
程挺覺得自己有點兒適應不良。
這他瑪還是文官?這尼瑪分明就是個屠夫好嗎?
簡直比自己這個殺過不知道多少敵人的人、還要兇殘。
他一路跟出來,狄映就給他看了一場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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