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城,考院,主樓。
簫承嗣和簫塵對面而坐,看著下面正在答題的考生,都是若有所思。
偌大的考院靜悄悄地,數千學子奮筆疾書,少有聲響。
「二叔。」
「嗯?」
「嬸嬸這幾天就該臨盆了,您其實不用在這盯著的。」
簫承嗣看著簫塵,輕聲道:「有侄兒在這就夠了。」
「還是想親自看看。」簫塵抿嘴笑了笑,道:「畢竟這次的考題,都是我出的。」
「您出的那些題,大學士們都撓頭,這些學子能寫得出來嗎?」
簫承嗣也有些擔心地開口道:「您既不考聖賢學問,又不考濟世民生,考的都是些具體的事例,這可是千古以來的頭一遭了。」
「聖人學問,書上寫的大道理,誰都能說上幾句。」
簫塵輕聲道:「但你別忘了,咱們要找的是官,是要負責一地民生,負責百姓生計的。」
「若沒有處理事情的能力,就算能背下所有聖賢書,又有什麼用?」
「您說得有道理,侄兒也贊成。」
簫承嗣喝了一口茶,道:「就是怕他們寫不出來呀。」
「寫不出來的,那就不是咱們要找的人了。」
簫塵笑了笑,道:「你記得,這次閱卷,先不用管文筆好不好,且看他們辦事的能力如何,是不是那塊料。」
「如果」
噔噔噔。
簫塵正說著,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忽然傳來。
兩人同時皺眉,轉頭看去,只見李老七正快步上來,臉上滿是焦急。
當今皇帝和親王在上面閒聊,如果不是有重要的事,誰都不敢硬闖。
故此看到李老七之後,簫塵心中立刻咯噔一下。
「殿,殿下!」
到了近前,李老七的舌頭都有些打結了,結巴道:「王王,王妃她」
「她臨盆了!」
一聽這話,簫塵唰一下起身,直接身影一竄,瞬間就沒了影子,連一旁的簫承嗣都沒看清他是怎麼走的。
簫承嗣隨即也趕忙起身,快步下了樓,快速返回京師。
片刻之後,聚合殿外,院落中。
簫塵來回踱步,臉上全是焦急。
簫承嗣此時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好似比簫塵還急。
「你,那個,你別擔心。」
簫塵看向簫承嗣,道:「沒事兒的。」
他這話不知是在勸簫承嗣,還是在勸自己,總之聽著有點兒不大對勁。
簫承嗣聞言,只是抿嘴笑了笑,什麼都沒說。
叔侄倆都心亂如麻。
這麼多年了,這可是簫家誕生的第一個新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女人生產又是走鬼門關,他們不著急是不可能的。
不知過了多久,屋內傳來一聲嘹亮的啼哭,簫塵和簫承嗣倆人都像石化了一樣,愣愣地站在原地。
「恭喜王爺!恭喜陛下!」
此時,一個嬤嬤從房中出來,臉上全是喜色:「生了!是個少爺!」
「母子平安!」
「母子平安吶!」
嗡。
此時,簫塵只覺腦中一陣嗡鳴,現在只知道傻笑,剩下的什麼都不知道了。
「二叔!我有弟弟了!我有弟弟了!」
「哈哈哈!」
「呦,小鼻子小眼的,像我。」
數日之後,聚合殿。
簫承嗣看著躺在襁褓中的嬰兒,咧嘴輕笑。
「去去去。」簫塵一伸手,把簫承嗣扒拉到一邊兒,皺眉道:「什麼叫像你?」
「這是你弟弟!」
「我也沒說別的啊。」
簫承嗣一抿嘴,悻悻的坐在一邊,又看了簫塵一眼,且見他目光柔和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心中不免有些發酸。
「二叔,弟弟起名字了嗎?」
「簫晉然。」簫塵道:「字號都是你爺爺定的,不能隨便改。」
「晉然。」簫承嗣抿抿嘴,又問道:「二叔,您說我給弟弟封個什麼王號好?」
「封地設在哪啊?」
一聽這話,簫塵轉頭笑道:「你小子,又開始套老子的話。」
「二叔這一支不需要封地,天下這麼大,有本事自己打下去,以後大夏的領土上,不再有封王這一說。」
「這話不是早就和你說過了嗎?」
「額侄子就隨口一問。」
「小心思都收好。」簫塵看向簫承嗣,鄭重其事的道:「你是皇帝,想給什麼你自己決定。」
「但有一條,你二叔的兒子,沒有繼承皇位的法統,你也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聽簫塵如此鄭重其事,簫承嗣也收斂了笑容,鄭重點頭道:「知道了,二叔。」
他忽然覺得自己也有點杞人憂天了。
二叔連現成的皇位都不要,會支持自己的兒子做皇帝?那不是本末倒置嗎?
「現在,國朝的事已經辦得差不多了。」
簫塵在簫承嗣的身旁坐下,臉上又露出笑意,道:「再過兩年,對炎朝的事,也該動了。」
簫承嗣聞言一怔,立刻道:「二叔您誰說滅國?」
簫塵沒說話,但眼中透出的森然冷意,卻已說明了一切。
時光匆匆,歲月如煙,轉眼即逝。
兩年之後,魏連山,承天關。
「殿下。」
魏國忠站在簫塵身旁,看著一身金甲,面色剛毅的王爺,輕聲道。
「這回,您打算怎麼打?」
「咱們來來回回已練過很多次兵了,麾下的將士都龍精虎猛,您說要不然」
「李老歪的人已經動了吧?」
簫塵看向遠處無邊的曠野,輕聲問道:「還有齊正業的人。」
「應是動了。」
魏國忠回道:「那兩邊加起來一共超過三十萬大軍,再加上咱們這邊」
「殿下,咱們動不動?」
簫塵聞言,面露輕笑,轉頭看向魏國忠,沉聲道。
「你這廝,想出征想了幾年了吧?」
魏國忠沒說話,只是咧著嘴笑。
「傳令,全軍出擊。」
簫塵收斂笑容,再次看向遠方,沉聲道:「這次,滅國!」
關門開啟,無數虎狼之師呼嘯而出。
馬蹄踏地,騎士如過江之鯽,又如下山猛虎。
魏國忠衝鋒在前,臉上滿是興奮地笑意。
簫塵卻始終站在承天關城樓上,看著遠處的騎兵,思緒逐漸飄遠。
那一日,他率一百親兵,直搗黃龍。
一切的一切,都恍如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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