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悅親王府收到了一封邀請函,是給寧辰的,季玉侯親筆所寫,力透紙背,剛毅中帶著幾分霸氣,一看就知道是武道巔峰強者的筆跡。
寧辰接了信,這一次沒有帶著阿蠻,而是自己去赴約。
他不知道季玉侯為人究竟如何,所以不能帶著阿蠻一起去冒險。
按道理說,身為大夏的武侯不應是不講道理之人,但是人心隔肚皮,他不得不防。
若非邀請函指名道姓是給他的,又是季玉侯親筆所寫,他壓根就不會來,他這一生什麼習慣都有,就是沒有找死的習慣。
而且有了北武侯的例子,他對大夏武侯的印象實在很一般般。
也不知道夏皇看到那封信後會有怎樣的反應。
季玉侯府離悅親王府不是很遠,在這個天府城中,侯府與王府是最強的兩方勢力,而侯府的存在除了威震蠻夷外,就是為了壓制悅親王府。
夏皇對於自己的幾位兄弟確實防的很緊,也就是無心權勢的燕親王才能讓夏皇稍微放心一些。
來到季玉侯府時,府門大開,一位重甲將軍親自出面迎接,讓寧辰眉頭不禁皺起,這季玉侯到底有什麼企圖?
他不相惜季玉侯會大度到如此程度,兒子剛被打殘,能不計較就已經不錯了,竟還派人出來迎接,太過不正常。
侯府大殿,季玉侯坐於主位之上,面容斯文,一邊看著手中的書,一邊喝著身前侍女泡好的茶,不管從哪方面看眼前之人都更像一個書生,而不是武侯。
寧辰上殿,看著季玉侯,季玉侯也放下手中的書,打量著前者,許久,輕聲一笑道,「果然英雄出少年」
「侯爺過譽」寧辰客氣回應道。
「知道本侯為何找你嗎?」季玉侯也不轉彎抹角,開門見山地問道。
「還請侯爺明示」寧辰神色恭敬道。
「正奇宮」
季玉侯正色地說了三個字,話沒說透,卻已將目的說的清清楚楚。
寧辰開心地笑了,笑的很燦爛,原來,他是想要這個。
他就說,世上怎麼可能有如此大度的人。
有求於人,果然連兒子的仇都能忍。
「侯爺能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寧辰眸一凝,故作考慮道。
「你想要什麼」季玉侯反問道。
「侯爺這話問的有些不厚道,想要寧辰的東西,怎麼也要拿出足夠的誠意才行」寧辰輕笑道。
季玉侯斟酌了片刻,然後道,「我可以請一位先天出手,讓他為你運功洗脈,治好你雙腿的殘疾」
聞言,寧辰心中冷笑,臉上卻十分配合地顯露出激動之情,急切道「侯爺所說可為真,先天強者真的能治好我這雙腿嗎?」
「先天,無所不能」季玉侯點頭道。
屁,寧辰心中嗤然,以為他沒見過先天是吧,他認識的先天都快夠湊成一桌麻將了。
心中雖然這麼想,他的臉上卻還是顯露出更加糾結的掙扎之色,仿佛在經歷著一場激烈的心理鬥爭。
「不知侯爺能請來的是哪位先天?」掙扎之後,眼見寧辰呼出一口氣下定決心,開口問道。
「此事暫且不能透露,不過,只要你將東西拿出來,本侯自會安排」季玉侯喝了一口茶水,承諾道。
「不能先治好的我腿嗎?」寧辰眸子中很清晰地閃過一抹失望,不甘心道。
「此事急不得,運功洗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即便是先天也要大損真元,所以本侯需要提前付出足夠大的代價,不見到東西,本侯豈非吃虧太多」
季玉侯誠懇,卻有恃無恐地說道,他相信寧辰會做出抉擇,比起雙腿,這些身外之物對他毫無用處。
陛下就是太著急,太極端,才會將後者逼的一跑再跑,徹底失去商量的餘地。
「侯爺,您容我再想想,近期內一定給您答覆」寧辰臉色變了又變,說道。
「多久」季玉侯淡淡問道。
「十天,不,五天!」寧辰想了想,道。
「好,本侯便給你五天時間,五天之後,本侯等待你的答覆」季玉侯頷首,正色道。
「多謝侯爺」寧辰恭敬道。
「李將軍,替本侯送客人一程」季玉侯掃了一眼旁邊的重甲將軍,道。
「是」
重甲將軍上前,躬身道,「請」
寧辰點頭,然後轉著輪椅向前大殿之外走去。
突然,輪椅停了下來,寧辰回頭,看了一眼季玉侯,輕聲道,「侯爺,悅親王昨夜亦曾找我提起此事,並許以高官厚祿,榮華富貴,寧辰雖然對這些不感興趣,但也有些疑惑,榮華富貴還好說,高官厚祿不是唯有當今陛下才能決定的嗎?」
聞言,季玉侯雙眼微微眯了起來,道,「多謝提醒!」
「呵」寧辰輕聲一笑,轉過頭,旋即繼續朝前走去。
臨出殿門時,身後傳來一道平靜的聲音:「如果可能,請讓本侯親眼見識一下你手中那東西威力,希望不會讓本侯失望」
寧辰嘴角彎起一抹詭異的弧度,「一定」
話聲落,輪椅前行,很快消失。
「父親」
寧辰離開後,季雲堂從殿後走了出來,神色有些不甘地問道,「為何不將他留下,替孩兒報仇」
「愚蠢!」季玉侯冷哼一聲,道,「如今整個悅親王府的人都知道寧辰來了季玉侯府,這個時候動手,你是想引來皇后娘娘和燕親王的怒火嗎!」
「日後少給我惹事,這寧辰不是你能夠動的!」話聲落,季玉侯眼中閃過危險的光芒,此子不動則已,一動必需要一擊必殺,不留後患。
「是」
季雲堂不甘心,卻不敢違背父親的意思,只能滿心怒火的退了下去。
季玉侯輕嘆一聲,他這孩子雖然表面善忍,實則沒有那麼多的心機,比起方才的寧辰,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兒。
寧辰最後說的那句話,著實狠狠捅了悅親王一刀,更微妙的是,如今前者還住在悅親王府。
想到那一句話中的含義,季玉侯眯起眼,冷聲道,「悅親王啊,悅親王,你究竟是想要做什麼,莫非還在做那不可實現的白日夢嗎」
……
回到悅親王府後,悅親王立刻上前見了寧辰,表示關心。
寧辰笑顏應付,表示自己並沒有受到什麼太過分的為難。
話中有話,悅親王聽出寧辰雖然在笑著掩飾,話中卻始終不經意流露出幾分憤怒和不甘心。
悅親王心中猜測,寧辰很有可能在季玉侯府受到了刁難。
這是好事,寧辰與季玉侯府的關係鬧得越僵,就更加有可能投靠他這邊。
悅親王關心地安慰了幾句,旋即十分滿意地離開了。
寧辰應付了悅親王,回到自己的住處,看到阿蠻正在院中無聊地團團轉,輕聲一笑,伸手招呼道:「阿蠻,過來一下」
和那些老奸巨猾的說話實在太無聊,練得他現在是滿嘴胡說八道,沒一句真話,與其跟他們賠笑扯皮,浪費時間,還不如多陪著阿蠻,讓她開心一些。
院中,阿蠻一聽到是寧辰的聲音,立刻笑顏燦爛地走了過去,俏生生問道「幹嗎?」
「帶你做一件好玩的事情,去嗎?」寧辰笑著問道。
「去」阿蠻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走,推著」寧辰道。
阿蠻乖巧地走到寧辰身後,推著輪椅,叮囑了一句,道,「不能打架了」
寧辰點頭,道,「恩,不打架」
他明白昨天吐血的慘狀嚇到了阿蠻,讓阿蠻對打架有了不好的陰影。
這個世上最難懂的人是阿蠻,最容易懂的人也是阿蠻,昨天死了那麼多人,阿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但看到他吐血後,立馬嚇地慌了起來。
原因其實很簡單,阿蠻的世界從來不受任何條框束縛,她認為他是對的,他永遠都是對的,那麼和他打架的人肯定就是錯的。
「你今天早晨出去後,我一個人好無聊啊」阿蠻直白的說了自己心中的話。
「下不為例,以後出去一定都帶著你」寧辰承諾道。
「我們這是去哪」阿蠻好奇地問道。
「買東西,布店還有藥房」寧辰回答道。
「我沒錢」阿蠻坦白道。
「沒事,我有」寧辰豪氣道。
燕親王的俸祿都在他手中,他先借著,有錢再還。
不過,阿蠻這姑娘出門一文錢不帶,心也真夠大的。
「布店」
走著走著,阿蠻指著前方的一家福記裁縫店,提醒道。
「進去」寧辰發號施令道。
兩人進了布店,然後,寧辰看了看桌上的布,指著最便宜地一匹,「要半尺」
布店老闆鄙視地看了一眼身前的少年,見過摳門的,沒見過這麼摳門的。
「半尺不賣」老闆心情很不爽地說道。
寧辰皺眉,就待要和老闆講道理的時候,阿蠻指著布架上一匹最漂亮的絲綢,道,「我要那個」
絲綢顏色淡雅,不濃不艷,光潔無瑕,一看就是名紡出品,價值非常不菲。
寧辰一咬牙,一切齒,道,「買!」
聞言,老闆臉色立馬就變了,笑的嘴都合不攏,「好嘞,公子還要這匹布是吧,不用截了,免費送!」
寧辰咬著牙付了銀子,然後抱著兩匹布走了。
他怎麼給忘了,這姑娘雖然不同常人,但好歹是個公主,眼光豈是一般人可以比較的。
最最重要的她還是女人,看到漂亮的東西下意識的就想要。
兩匹布,一百三十兩銀子,他這一匹還是搭頭。
這哪是什麼絲綢,分明就是銀子織的。
「阿蠻,你買它幹什麼?」寧辰心中滴血,開口問道。
「做衣服」阿蠻眉毛彎彎,笑道。
「你不是有很多衣服了嗎?」寧辰不理解,阿蠻跟他們出來時,除了衣服什麼都沒帶,然而,除了衣服也實在什麼都帶不下了。
「這種衣服我還沒有啊」阿蠻理所當然的回答道。
「……」寧辰接不上話,他真的盡力了,但是,他還是跟不上阿蠻這直接到讓人望塵莫及的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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