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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口接著一口的鮮血,不要錢似的往外吐。
楊珏眨了眨眼睛,神情從愣變作惋惜、從惋惜化為無奈、從無奈換成悲哀。
楊珏不曾真的傷懷,他僅是對自己眼下的處境,做出一些必要的感慨。
「呵呵呵……。」
楊珏低沉的笑。
楊珏的笑聲充滿譏諷,不是譏諷別人,是他自己。
伸手點點劉哲名,楊珏含糊不清的說道:「千算萬算,不成想……竟輸在你這麼個反覆無常的雜碎身上!」
劉公公一言不。
搖搖晃晃,楊珏倔強的挺直身軀不得,栽倒在地。
直至此刻。
眾人才算是反應過來。
「殿下!!!」
驍騎衛將軍俞王琨大吼。
不顧一切的衝到楊珏身邊,俞仲義虎目泛起淚花。
楊珏咧著滿是鮮血的嘴,艱難的笑道:「跑!跑得遠遠的!」
俞王琨搖頭。
楊珏伸手抓住俞仲義的領子,惡狠狠的喝道:「我命你走!!!」
扭過頭去,楊珏望向魚俱羅,大聲道:「魚老!帶他一起走!」
真正的貪狼衛,是可怕的。
七個人。
七個內息修為達到一流武將凝氣化罡水準的人。
七個全副武裝,尤擅步戰,配合熟練。足以剿殺天下任何存在的人。
魚俱羅無趁手兵器、且放棄最擅長的馬上功夫,與他們拼拳腳。打的狀況很艱苦。
縱然難勝,魚俱羅仍能夠自保有餘。堪稱擁有問鼎天下之絕倫勇武。
楊珏的慘象看在魚俱羅目中,他豈能不驚?豈能不怒?
「嗡~~~。」
銀白色的光輝,曜的人眼眯成縫隙。
魚俱羅鐵面後的重瞳,充滿攝人心魄的暴戾。
單手做爪,魚俱羅一擊之下,抓住一個貪狼衛手中的刀。
「咔嚓!」
精鋼寶刀碎裂,迸濺滿地殘片。
「咚!」
魚俱羅狠狠一跺腳。
「嗖嗖嗖!」
鐵片伴隨魚俱羅周身的內息,又急又快的翩翩起舞。
魚俱羅,怒了。
「哈哈哈……。」
「咳咳咳……!」
楊珏大笑。反使得自己讓血嗆到,咳嗽不停。
好不容易止住,楊珏說道:「離開這裡……到此為止啦!」
或許是覺得自己的話恐難以說服魚俱羅與俞王琨,楊珏補充道:「你們活著……有些人睡不安穩,他會提心弔膽……難道不好?」
楊珏暗指楊天子。
魚俱羅對楊天子的恨,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
然。
楊珏的話未嘗不是個道理。
機會稍縱即逝,再無翻盤的可能。
與其毫無意義的死,不如充滿威脅的活。
身上氣勢一滯,魚俱羅一言不的運使內息護體。迫退圍攻自己的貪狼衛。
楊珏拍拍俞王琨的臉,嬉笑怒罵:「滾吧!哦,有個忠告……咳咳咳……往後呀,別輕易相信我這種混蛋!」
俞仲義搖頭。緊咬牙齒,堅定地說道:「我不走!我要殺……」
楊珏呵呵一笑,打斷俞王琨的話:「你殺不了。好死不如賴活著,去去去。」
楊珏擺手。動作和驅趕蒼蠅無甚區別。
「不!!!」
俞仲義大吼。
雙眸泛著血色,俞仲義叫道:「君以國士待我。我必以死相報!死就死,怕他個鳥!」
楊珏閉目,他知道,他勸不動執拗的俞王琨。
深深看了眼楊珏,魚俱羅折身衝出大殿,所過之處,無人可擋。
趁魚俱羅引的片刻動亂,俞仲義暴起,悍不畏死的沖向楊天子。
「喝!!!」
鐵拳似風雷。
俞仲義怒喊:「我宰了你個狗皇帝!」
本想去追逐魚俱羅的七名貪狼衛,以楊天子的安危為第一位,折身將俞仲義圍住。
俞仲義到底不比魚俱羅,只能說……他的忠勇值得稱讚。
雙拳難敵四隻手,單虎難抵一群狼。
「嘭!」
俞王琨重重摔落地面。
俞仲義死了,他的雙眼猶自怒瞪,威風凜凜,要生吞活剝了楊天子的惡相。
「唉!」
「何苦呢!」
「仲者,二也!仲義、仲義,義之所在……義不容辭?」
楊珏細弱蚊聲的嘆息。
【是挺二的。】
【倒是條漢子。】
【生死看得淡,不服就是干吶!】
吳凡距離楊珏較近,聽到了楊珏的話,心裡邊兒嘀咕的不輕。
兔起鶻落的大反轉,至此堪堪平定。
楊天子費力的站李,走向楊珏……他的脊背佝僂了很多、很多,他真的老了。
楊天子的眼神兒中,滿是悲哀,喃喃的問道:「為什麼?到底都是為什麼?」
「咳咳咳……。」
「呼呼……呼呼……。」
楊珏愈的虛弱,到達將死未死的彌留之際。
楊珏努力的睜開眸子,道:「從你殺掉業弟開始……已經埋下了……禍根。所謂『父行子效』、『上樑不正下樑歪』……」
楊天子聲音蒼涼:「你們都是我的兒子!業兒、雄兒、你……怎麼那麼不聽話?那麼不聽話?那麼不聽話啊!」
八個兒子,四個死了,還不算上即將咽氣兒的楊珏。
楊天子便是鐵石心腸,依舊難免老淚縱橫。
楊珏臉上帶笑,道:「我要死了……人死如燈滅。咳咳咳,最後叫你一聲……父親!」
「珏兒!」
過度透支的身體。黯然悲痛的精神。
楊天子情難自禁,失魂落魄的一屁股坐到地上。伸手去摸楊珏的臉頰。
楊珏似乎真的後悔,極力去握住楊天子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
楊天子覺得楊珏的手冰涼一片,覺得楊珏的心跳動緩慢。
楊天子淚眼模糊,他知道,他馬上將又一次的失去兒子。
然後……
楊珏的眼睛陡然睜大,猛的拉住楊天子的手臂,望胸腔釘住的刀刃上一划!
「呲!!!」
鮮血漫天。
「哈哈哈!!!」
三聲大笑。
「我恨你!!!」
楊珏對楊天子陰測測的說了三個字兒,再無聲息。
楊天子又急又氣。第二次暈倒。
本應溫情的父子離別,轉眼間上演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
所有人嚇傻原地。
這是父子?
這是嗎?
這得有多大的仇,以至做到如此地步?
沒人知曉。
「御醫!!!」
楊武書率先清醒,出一聲疾呼。
奉天殿內瞬間亂作一團。
為更好地救治楊天子,無關人等皆退出房間。
一竿子文武大臣,不管是真關心亦或是假關心,全擺出一出死了親爹似的表情。
吳凡老實的坐到一邊,他挨了楊珏一記老拳,內腑多少震盪。難受得緊呢。
有意無意的抬頭,吳某人左右環顧,尋找什麼人。
終於。
吳凡的目光在劉公公身上停留。
劉公公同是瞧著吳凡。
目光交匯。
吳凡眼神兒中流露出的是一絲笑容。
劉公公眼神兒裡頭卻蘊含些許不安。
沒錯!
劉公公的反水再反水,出於吳凡的授意指使!
時間向前。
戰爭尚未開始。
劉公公密會吳某人。告知他蜀王楊雄之死,且說了一句:「我早已作出正確決定。」
言畢。
劉公公藥癮作,痛苦不堪。
吳凡給劉公公一顆養魂丹。追問道:「什麼意思?」
劉公公癱軟的靠在牆上,呼呼的喘息一陣。鬱郁道:「還不是你害的?」
吳凡愕然。
劉公公吐出一個名字:「胡車兒。」
提及胡車兒,吳凡不禁探求道:「天子怎麼知曉的他?又為什麼抓他?到底怎麼一回事兒?」
劉公公萎靡的顏色逐漸振奮。話語順暢,條理明晰:「你身邊有天子的人!」
吳凡皺眉,等待劉公公的後話兒。
劉公公似笑非笑的說道:「侯爺是不是想:『我已經清除過一遍身邊的人,趕走不少吃裡扒外的眼線』?」
劉公公自問自答的言道:「侯爺處理掉的,無非是一些小角色罷!」
吳某人耐性不是很好,道:「劉公公不妨直說是誰。」
劉公公嘖嘖道:「蘭馨兒!總想要掙脫貪狼衛禁錮的女人!」
【蘭馨兒是貪狼衛?】
【真特麼夠扯的!】
吳凡瞄一眼天上的白雲,心中雜亂無章,面上不曾有任何表情。
吳某人說道:「大奸似忠,大偽似真,她做的不錯,幾乎把我蒙蔽過去啦!」
劉公公繼續說道:「蘭馨兒於瓦崗寨有眼線,偶然聽胡車兒酒後胡言,自稱死而復生……」,劉公公抿抿嘴唇兒,臉上多少有些譏誚:「天子最近痴迷玄學道法的厲害,心中恐想『既天機道人能夠以命續命,為什麼不能長生』?」
吳凡恍然,徹徹底底的了解,楊天子怎麼關注胡車兒這麼個蟊賊草寇。
劉公公攤攤手,道:「胡車兒曉得侯爺曾劫了冀州糧稅船上的錢財的秘密,侯爺要殺他滅口,也殺他滅口。天子的長生之夢因侯爺破碎,當然要遷怒到我這個負責抓捕運送胡車兒的人。」,劉公公傷懷的說道:「倒虧了此事,我算認清了天子薄情寡義的面目。」
吳凡念頭翻轉間,疑惑道:「你投靠了楚王?」
劉公公認真的答:「確切的說,是假意投靠了楚王!」
吳某人眉毛一挑:「怎麼證明?」
劉公公說道:「天子從洛陽東巡之初,已於泰山行宮布下天羅地網。楚王得勝的機會,實在是不多……另外,我攔截了太子隕落身亡的消息。太子、蜀王,及自己找死的楚王,四個爭奪儲君大位的皇子,基本去了三個。漢王實力不差,年紀又合適,乃繼承帝位的不二人選。我現在看不清楚形勢,不抓緊攀龍附鳳,當真白白長了這雙招子。」
吳凡若有所想的說道:「你準備來一場反間計?」
劉公公點頭。
吳凡笑道:「善!」
或許覺得不夠,吳某人加上一句:「漢王殿下大業有成,絕不會忘記劉公公的功勞!」
劉公公真情吐露道:「功勞?不敢想!貪狼衛特殊,屬於『真正的一朝天子一朝臣』。楚王不行,他比天子更狠,他上位,我們都得死。漢王寬仁大度,或許能給我們這些可憐人一個善終。」
時間回到眼下。
吳凡偷偷對劉公公打出一個手勢,藉口傷重,慢吞吞的去找藥開溜。
劉公公心領神會,等待好一會兒的功夫,不留痕跡的跟上。
吳凡開門見山,問道:「天機道人現在何處?」
劉公公沒吭氣兒,沉默無言的站在吳凡面前,眼睛直勾勾的對視吳凡。
吳凡手腕翻轉,取出一顆養魂丹。
巨大的誘/惑擺在眼前,劉公公一反常態的並未在意,仍然在看吳凡,並說道:「侯爺是要過河拆橋,殺人滅口了麼?」
吳凡無聲的笑,搖頭否認道:「沒有的事兒!」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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