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的一聲,猴子一拳重重砸在桌案上。
那聲音在不算大的艙室里迴蕩著。
擠了一屋子的新軍將領們都默默地看著他,連帶的還有坐在他身旁的敖聽心。
捂著臉,猴子一聲不吭地坐著。
在場的將領們一個個面面相覷。
好一會,猴子才鬆開捂著臉的手道:「你們都先下去吧,我跟四公主有事情要談談。」
「諾!」
將領們零零散散地,都出去了,艙室里只剩下敖聽心和猴子。
「之前我一直覺得是獼猴王搞的鬼,在戰艦上裝鑼有用,就是證明。但現在忽然又沒用了。」
「所以,你覺得不是獼猴王?」
「不,我覺得還是獼猴王。畢竟,獼猴王身邊可不只夢魘。夢魘只是他的一種手段罷了。經營了上萬年,他就算有一支不為人知的人馬,也不奇怪。更何況,他還有大量的軍餉下落不明。極可能是用來養這支人馬。」深深吸了口氣,猴子接著說道:「我是不太明白他做這些事的意義。」
「嗯?」敖聽心微微抬眼,望向了猴子。
「這麼大動干戈的,僅僅是為了陷害蛟魔王嗎?還是……他對這些物資本身有需求?」
說罷,猴子又一次瞧向了敖聽心。
想了想,敖聽心道:「之前我們不是猜測他的錢,都用來養軍隊了嗎?這個世界上,最花錢的,莫過於養軍隊了。一支龐大的軍隊,簡直就是無底洞。而且……他現在妖都的產業,全部都被多目丞相接受了,經濟來源已然斷絕。如果之前的錢都用來養軍隊了,那麼現在為了維持,必然得出來劫掠。如此一來,也就合情合理了。」
「可是這支軍隊在哪裡呢?」猴子問。
這一問,敖聽心也不由得沉默了。
這個謎題,依舊沒有解開。
揉著太陽穴,猴子無奈嘆道:「這幫傢伙,怎麼就那麼喜歡打啞謎呀?算了,不想了,想也沒用。你那邊怎麼樣?」
「你指的什麼?」
「我說你父王,還有你幾個叔父那邊。」
「還沒反應過來呢,等我回去了,該就……」敖聽心輕聲嘆道:「你儘快想辦法吧,我應該還能頂一段時間。」
「最壞的情況是怎麼樣?」
「最壞的情況,就是他們毀約,斷了給你的支持。」
「你不會受到影響嗎?」
「我能受什麼影響?他們還能廢了我這東海四公主不成?頂多,也就是將權柄交出來,讓我那西海三弟管事,我回東海龍宮安心過日子唄。倒也樂得清閒。」
猴子伸長了脖子,小心翼翼地問道:「只是這樣?」
「只是這樣。」敖聽心面無表情地答道。
「那也沒多壞嗎?」猴子撓了撓臉,呵呵笑道:「看來是我想多了。」
敖聽心卻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猴子。
見狀,猴子只得乾咳兩聲,淡化了原本的笑,道:「幹嘛?」
「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敖聽心問。
「你是說……」
「我是說,我把所有都賭在你身上,你一定要名揚三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別忘了,你可是說要當齊天大聖的。」
聞言,猴子不由得低下頭去,那眉都蹙成八字了。好一會,輕嘆道:「行,我懂了。」
「現在的新軍,如果斷絕了龍族的支持,就等於被削掉了羽翼,必然會導致勢力的壓縮。我會儘量爭取時間,但你,也要儘快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不能讓這種事情再發生……或者說,至少不能讓這種事繼續下去,否則,我這邊會很麻煩。」
猴子默默點了點頭。
「你明白就好了,我還得先回去。現在,府里大概已經炸鍋了吧。我得回去安撫一下。」
說著,敖聽心撐著桌案,緩緩地站了起來。
……
敖聽心走了,猴子的心,卻是堵得慌。
原本以為安個鑼鼓上去就可以高枕無憂的,現在看來,也不行。而一旦開了這個頭,可謂是後患無窮了。
當然,最讓猴子堵的,其實還不是這些,而是敖聽心說的話。
回到花果山,猴子當即將手頭所有能用的人馬都派了出去,也不管有用沒用的,分散到各處,開始細細地摸查了起來。至於摸查什麼?
嗯,猴子自己也不知道,那些個被派出去的人,就更不知道了。
不過,就算這樣,不也不能在營地里干坐著嘛?總得走出去,不然線索難道會從天上掉下來?
轉眼之間,又是一個月過去了。
這一個月的時間裡,猴子每天都在焦慮中度過。既希望有新的諜報,又害怕有新的諜報。
有諜報,才有可能有線索,但有諜報,卻也意味著可能是哪裡又遭襲了。意味著損失。
一個月的時間裡,龍宮的商船被襲了兩次,銀司名下產業被襲了三次,就連猴子本身控制的,新軍的產業,也被襲了一次。總共損失預計達到一千萬銀爪……
厚厚的一疊報告損失的清單疊在案頭,看得猴子頭皮都發麻了。
這一刻,他總算是感受到獅駝王的絕望了。
「他娘的……這日子可怎麼是個頭呀。這麼下去,我們不用等打仗了,光搶,就可以搶到我們自己倒閉。」靠著椅背,猴子無奈地嘆息著。
白霜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
「其他人的損失呢?」
「其他人的損失……」白霜翻了翻手頭的本子,道:「牛魔王那邊被劫了三次,損失好像還挺慘重的。獅駝王也被劫了一次。物資損失沒多少,但是……人員損失不少。好像陣亡將士,都過千了。鵬魔王也被襲擊了一次。」
「拿來我看看。」猴子伸出手。
白霜連忙把手頭的本子遞了過去。
翻了翻,猴子的眉頭不由得蹙了起來。
「怎麼啦?」白霜問。
「鵬魔王的損失很小,只被襲了一次。而且,是在月初的時候。後面,就再沒損失了。」
「怎麼啦?」
放下本子,猴子的眼睛骨碌骨碌地轉了起來,道:「你說,他們會不會是跟我們之前一樣,發現了什麼,然後,順利規避了損失?」
白霜一個激靈,連忙睜大了眼睛:「那……派人去查查他們有什麼異常動作?」
隨手把本子丟在桌案上,猴子輕聲道:「不,我親自去查。」
……
此時此刻,妖都的龍族府邸。
「一個月,一個月的時間,就兩隊商船被劫!算上之前的,四隊!這損失究竟算誰的?」
「新軍就沒個說法嗎?」
「新軍能有什麼說法?」
「那多目丞相呢?我們跟新軍簽的協定,可是多目丞相做的保。」
「多目丞相手上的銀司被劫得比我們還慘。」
「這樣的話,跟新軍的協議有什麼意義?還不如一開始跟牛魔王妥協呢!」
「話也不是這麼說,跟牛魔王妥協也沒用,現在枯葉澤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
四海龍王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一個個怒氣沖沖的,都要吵起來了。
敖聽心靜靜地跪在銅鏡前,低著頭,一言不發。
好一會,那矛頭最終全都指向了敖聽心。
「當時是誰提出的跟新軍簽訂協議?」
「是,我。」說著,敖聽心深深叩拜了下去。
「既然這樣,那就由你去解除協定。新軍無法保我龍族周全,便是違約了。既然如此,我們要求解除協定,也是合情合理。想必,多目丞相也不會有什麼怨言才對。」
此話一出,眾龍王紛紛表示贊同,就連一向護著自己女兒的東海龍王,也只能保持沉默。
敖聽心朗聲道:「請諸位叔父再給新軍一點時間,最多兩個月,兩個月內,新軍必然能解決這個問題。」
「如若不能呢?」西海龍王問。
咬了咬牙,敖聽心接著說道:「如若不能……聽心必不再多言。此事,任憑諸位叔父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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