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猴哥,大概什麼時候能出來呀?」
「錢交清的時候。」
「交,交清?」
「不然呢?這裡是獅駝國,獅駝國是有軍法的。我還能一手遮天了不成?得疏通,錢不夠怎麼疏通?」
「之前不是說,可以慢慢還嗎?」
「這不就慢慢還了嘛?本將已經去過一趟監牢,保住他一命了,你們捉緊籌錢吧。」
從豹子精的府邸走出來的時候,黑尾的腦子,整個是懵的。
蹙著眉頭,他呆呆地想了很久,可依舊覺得一開始花斑說的,並不是他現在說的這個意思。
……
監牢中,鱷魚精揚起皮鞭,重重地抽打在猴子身上。
「啪」的一聲,皮開肉綻。
猴子猛地攥緊了拳頭,那頭微微揚起,張大了嘴,卻一如先前的,沒有叫出聲來。
盔甲已經被脫下,琵琶鎖也已經上了,封住了修為。
鱷魚精嘿嘿地說道:「怎麼樣,你不是很厲害嗎?還在我手下呆著呢,一扭頭就去抱花斑大腿了?放心,我不會弄死你。花斑說了,只要不死,隨便我怎麼玩,就是不能把你放出去。」
一鞭接著一鞭,不斷地抽打著,一切仿佛又回到了競技場之戰之前。
猴子死死地咬著牙。
……
「怎樣了?」
夕陽下,當黑尾剛剛出現在遠處的時候,幾乎一整個兵營的人馬已經全部圍了上來,一個個睜大了眼睛巴望著。
被眾妖團團圍著,黑尾愣了半天,才眨巴著眼睛撐起一絲微笑道:「猴哥沒事,花斑老大答應了幫忙的,怎麼會有事呢?但是手續……比較麻煩,可能得等上一段時間。」
「那就好,那就好。」一眾妖兵紛紛歡呼雀躍。
然而,等入了夜……
……
牛頭一臉錯愕地問道:「你……你今天不是說,只是手續比較麻煩嗎?」
黑尾緩緩地搖了搖頭:「我只是……怕說出去,營里會亂套而已。」
那圍在身旁的大紅、肥腸、白霜,也一個個都驚得合不攏嘴。
大紅氣沖沖地踱著步,扭頭道:「所以,花斑是反悔了對吧?」
「也不算,他沒說不幫忙,但是要我們籌夠錢。」
「還差多少錢?」
「我們還剩下一萬兩千銀爪,留下當本金的五千,剩下的七千都送過去了。還差……九萬三。」
聞言,在場的眾人不由得都倒吸了口涼氣。
「他要十萬?」
黑尾默默地點了點頭。
每一個人都怔住了。
好一會,大紅尖叫了出來:「他去搶吧!十萬!開什麼玩笑呀!」
牛頭連忙一把將大紅壓回了位置上,低聲叱道:「你想讓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嗎?」
肥腸整個都縮成一團了。
「那……那我們現在怎麼辦?」白霜急切地問道。
環視著眾人,黑尾輕聲道:「我的想法是,我們趕緊把賭場辦起來,只要有賭場,一個月,最多一個月。我們肯定可以籌集到剩下的錢的。至少,我們現在知道猴哥在牢裡沒事不是嗎?花斑老大答應了他會保住猴哥的,無論如何,等我們籌到錢。」
……
次日的陽光斜斜地從監牢狹小的石窗照入,在地板上留下小小的一個光圈。
一盆涼水啪嗒一聲潑在了猴子身上。
還被掛在行刑架上的猴子猛地一驚,整個清醒了過來。
鱷魚精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笑嘻嘻地問道:「昨晚睡得怎麼樣?還舒服嗎?都統大人。」
猴子睜著疲憊的眼,靜靜地注視著鱷魚精。
「繼續吧,今天玩點什麼好呢?不如……夾手指?」拉扯著刑具,鱷魚精意味深長地說道:「你真的挺能折騰的,本來以為把你送到角斗場,就已經死定了,沒想到,你居然還活著出來了……」
「你沒想到的東西多了去了。」猴子咧開嘴,笑嘻嘻地說道:「小心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什麼意思?」鱷魚精愣了一下。
「想知道什麼意思?」猴子悄悄往旁邊的獄卒看了兩眼,低聲道:「你過來,我告訴你。」
鱷魚精想了想,躡手躡腳地走近了猴子。
正當他伸長了耳朵準備聽猴子說個什麼秘密的時候,「呸!」忽然間,一口唾沫不偏不倚地打在了他的臉上。
頓時,鱷魚精一臉的錯愕,而猴子則放聲癲狂地笑了起來:「你還真過來了,哈哈哈哈,就你這麼蠢,怎麼坐到這個位置上的。」
惱羞成怒的鱷魚精丟掉手中的刑具,抓起鞭子,繼續奮力抽打了起來。
……
轉眼之間,三天過去了。
「將軍,這裡是五千銀爪。」黑尾小心翼翼地將袋子放到了桌案上。
花斑拿在手裡掂了掂,隨口問道:「這都三天了,才這麼一點?」
黑尾支支吾吾地說道:「前幾天剛出了人命,這兩天來的人有點少。不過……昨天晚上已經好多了。」
「也是。生意這種東西,確實驚擾不得。有點什麼動靜想再弄回去,可就難了。挺好的,你們繼續加油。還差九萬七。」
低下頭,花斑又是專心致志地修起了指甲。
聞言,黑尾不由得愣了一下,呆呆地看著的花斑。好一會,才眨巴著眼睛,笑道:「是不是算錯了呀?十萬銀爪,第一天拿了七千,剛剛又拿了五千,應該是剩下八萬八才對的……」
花斑淡淡瞥了黑尾一眼道:「你不知道還有利息這種東西的嗎?」
「利息?」黑尾強撐起笑臉道:「我們又不是借錢,怎麼會有利息呢?」
「保住他在牢裡不死不用錢嗎?他在牢裡吃喝拉撒不用錢嗎?」花斑反問道。
這一問,黑尾整個僵住了。
他就是再傻,也知道自己已經掉進了一個無底洞。這件事,已經不是他,或者營地里的小夥伴們可以解決得了的了。
呆呆地眨巴著眼睛,好一會,他才低聲問道:「那……小的,可以見見猴哥嗎?」
「不行。」花斑冷漠地答道。
……
「用力點呀!你沒吃飯嗎?哈哈哈哈!再用力點打呀!」猴子咬著牙不斷咆哮著。
「可以呀,看來這段時間修煉成效不錯呢。身體結實多了。」鱷魚精氣喘吁吁地丟掉了手中的皮鞭,轉而拿起了燒紅的烙鐵。
猴子恍恍惚惚地說道:「你有種把我打死呀……」
「不好意思,我沒種。你有種,不還是落到我手裡了嗎?我只是怕下手不好控制不小心弄死你而已,還真以為自己經打了?」說著,鱷魚精直接將烙鐵按在了猴子胸前。
「吱吱」的聲響之中,陣陣白煙冒起。
猴子瞪圓了布滿血絲的眼睛,咬緊了牙。
那汗一滴滴地往下落。
……
「他跟我們算利息,每天三千?」大紅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他這是想幹什麼?逼死我們嗎?」
黑尾默默地點頭。
牛頭緩緩閉上眼睛道:「他想讓我們賺的錢,全歸他。他嫌我們之前給他的錢,少。」
聚集在一起的小妖們一個個都呆住了。白霜更是整個腦海一片空白。
當真是前門拒狼,後門迎虎了。
在之前,他們以為鱷魚精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兇狠的了,現在看來,他們都太嫩了。
「休想!憑什麼我們忙裡忙外,到頭來都是他的?」大紅猛地叫了出來,道:「大不了一拍兩散,誰都別想要了。」
「那猴哥怎麼辦?」黑尾怔怔地望著大紅道:「猴哥還在他手裡。」
白霜已經淚眼汪汪了,急急忙忙地從衣袖裡拿出一個小瓶子放在桌案上。
「幹嘛?」牛頭問。
「這個……是之前發的丹藥。我不用修行,所以沒吃,可以賣掉。」深深吸了兩口氣,白霜低聲道:「要不我們湊一湊,每天三千的話……之前猴子在的時候還是能賺到的。說不定我們可以……」
那四周的妖怪們一個個都看著急哭了的白霜,沒有說話。
「要不,我去自首吧。」一直在偷聽的貓妖畏畏縮縮地出現在了營帳口,連帶著出現的還有一大群的妖兵。
猴子一直沒出獄,賭場繼續運轉,卻也沒像以前一樣發丹藥。他們早就已經覺得奇怪了。
這件事,很明顯已經不是黑尾他們幾個知道而已了。
只聽那貓妖小聲說道:「本來就是我殺的,我……我去把猴哥替出來。」
牛頭與大紅互相對視了一眼,最終只能輕嘆道:「死馬當活馬醫吧。」
……
「你說是他殺的?」豹子精那眉頭都蹙成八字了,意味深長地瞧著跪在面前的貓妖。
「對,真的是他殺的。」黑尾重重地點頭。
那貓妖已經連忙俯在地上了。
「堂堂一個都統,給一個小兵頂罪,你猜我信嗎?」
「啟稟都督,真的是我殺的。」貓妖連忙說道:「真的是我殺的,那天大家都看到了。」
「是嗎?」豹子精笑嘻嘻地說道:「那天可是他自己承認是他殺的,你們也都認了的。還有,除了你們營地的人,還有很多人看到,他們可都是這麼說的。想頂罪,也不是這麼辦的呀。」
「怎麼可能,真的是……」
「下去!」豹子精忽然冷眼叱了一聲。
無奈,黑尾和貓妖,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此時此刻,站在艦首上的敖聽心,已經遠遠地看清了獅駝國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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