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世祖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三皇會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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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者進入巴格達城後的第三天，一股濃濃的黑煙帶著無比的絕望，騰空而起。它仿佛一面黑色的旗幟，在空中揮舞飄蕩著。

    成百上千的亡魂，在黑煙中扭曲翻滾，仿佛旗幟上的文字。

    很快，城門打開，使者策馬飛馳而出，給趙似和約翰二世帶來了消息。

    窮途末路的穆漢末得一世，帶著最忠誠的四百多名族人和部下，還有數十位妻妾子女，閉門舉府自焚。在熊熊大火中，數百人喪命，隨之被燒毀的除了基馬爾家族百年來收刮的財富，還有它的直系子孫後代。

    穆漢末得一世的父親馬利克沙去世後，他的幾個同父不同母的兒子互相爭位，二三十年自相殘殺後，基馬爾家族的直系子孫，所剩無幾，也無處可去，只能依附在穆漢末得一世麾下。

    這一次，穆漢末得一世秉著一家人就要整整齊齊的理念，帶著他們一起上路了——我死了，為什麼要留下你們活著，還可能會被人家作為號召突厥人的傀儡旗號！

    又經過四天的反覆交涉，莫斯林的最高領袖，穆斯塔爾希德哈利法願意出城，與大宋官家、東羅馬帝國皇帝，舉行三皇會談。

    這一天，巴格達城外一座叫做賽巴迪的小鎮，宋軍將其包圍，然後在鎮外的山崗上開始布置。

    工程兵團在山崗頂上迅速搭建出一個遮陽擋雨的亭子，在山崗外圍搭建廚房、倉庫以及茅廁，還特意挖出一條水渠，引來底格里斯河的活水。

    一切準備停當後，約翰二世去巴格達城外迎接穆斯塔爾希德哈利法，趙似帶著兩位皇子和群臣眾將們，在山崗腳下等待。

    劉子羽、劉法等人在兩翼等著，趙似的身後緊站著趙庭和趙庚。

    「父皇，我們幹什麼要扶植穆斯塔爾希德哈利法？」趙庚有些不解父皇的策略。

    在將來，他的封地楚國，內部最主要的敵人就是那些心懷不滿的莫斯林，外敵則是西邊的阿拔斯王朝。他們內外呼應，將會給楚藩國帶來巨大的壓力。

    站在他的立場上，他恨不得把巴格達的阿拔斯王朝直接捶死，莫斯林世界四分五裂，互相殘殺。這樣這些大食人就無暇支援東邊的波斯舊地的教友，不會給他治理楚藩國帶來外部壓力。

    「三哥，要是把阿拔斯王朝摁下去，大食人四分五裂，你覺得東羅馬帝國就會老老實實地當你的忠實盟友？」

    趙庚沒有回答。他已經二十歲了，不再是懵懂純真的少年，當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沒有承認，這就對了。三哥，別人願意跟你做朋友，一是你自己足夠強大，二是有人威脅到他了。永遠不要指望別人的道德，能約束住自己不受誘惑。無論是對你的盟友還是臣子，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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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皇，兒臣知道了。保持自己強大，同時讓強敵繼續威懾著東羅馬帝國，互相威脅和鉗制，這樣他們就老實了。不管是兒臣的岳丈、舅子還是外甥做皇帝，都會是楚藩國的忠實盟友。」

    趙似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過了一會，約翰二世引著穆斯塔爾希德哈利法走了過來，兩人有說有笑，顯得十分親熱，仿佛是失散多年的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再次相逢。

    穆斯塔爾希德看上去才三十歲出頭。嗯，根據情報，他是元右七年出生的，比自己小了九歲，比約翰二世小了五歲。

    趙似看著兩人越走越近，主動地向前走了幾步，伸出雙手，用大食語說道：「色倆目，我的穆斯塔爾希德兄弟。」

    穆斯塔爾希德愣了一下，隨即露出笑容，恭敬地說道：「穆斯塔爾希德拜見大宋皇帝陛下。」

    趙似沒等他彎腰行禮，直接上前去，雙手緊緊地抱住他，按照大食人的風俗，行了貼面禮。

    穆斯塔爾希德像是木偶一樣，不由自主地抱住趙似，跟著一起行了貼面禮，嘴裡還跟著一起發出「艾赫蘭」的問候聲。

    這一刻，趙似跟穆斯塔爾希德成了久別重逢的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這兩位是朕的皇子，這位是朕的三皇子，楚國公趙庭，以後也是哈利法的鄰居；這位是朕的八皇子；這位是劉法將軍...」

    趙似客氣地向穆斯塔爾希德介紹，像極了走親戚的兩家人。

    接著，趙似打頭，帶著約翰二世、穆斯塔爾希德向山崗走去。

    坐在帶著新鮮木頭味道的亭子裡，穆斯塔爾希德還有些恍忽。

    他這個阿拔斯王朝的哈利法，跟華夏春秋戰國的周天子一樣，空有名分，毫無實權，號令難出巴格達城。可再遠的莫斯林軍閥，只要想名正言順地上位，都得派人來巴格達城，在哈利法這裡討得一份正式承認文書。

    當然了，埃及的法蒂瑪王朝和尹比利亞半島的科爾多瓦哈里發國，不屬於此列。

    穆漢末得一世帶著塞爾柱人和蘇丹小朝廷逃進巴格達城時，穆斯塔爾希德以為自己很快就要涼涼，惶惶不可終日。

    幸好這位梟雄非常清醒，知道在強敵環伺的情況下，弒主，尤其是弒殺沒有兵權、幾乎沒有威脅的虛主，是最愚蠢的做法。只要這麼做了，大馬士革、阿勒頗、摩蘇爾、喀爾馬特、大不里士等地方軍閥們，會毫不猶豫地揭竿而起，割據自立。

    你自己弒主壞了規矩，就不要怪別人也不守規矩了。

    戰戰兢兢過了幾年，宋人像荒野大火一樣，又一次燒到了兩河流域。

    上一次的宋軍才三五萬，就把穆漢末得一世打得狼狽不堪，這次人家來了十五萬，還拉上了重振雄風的東羅馬帝國當幫手，穆斯塔爾希德覺得自己這邊肯定是凶多吉少。

    果然，十幾萬宋軍真的如同傳說中的荒野大火，從兩河上游洶湧而來，任何擋在他們前面的人和物，都被燒成了灰盡。

    很快，穆漢末得一世費盡心思拼湊的三十萬聯軍，數日間土崩瓦解。當然了，穆斯塔爾希德在其中也做了些手腳。

    貝都因人、還有柏柏爾人，這些憨憨還是比較願意聽自己這個哈利法的話。庫爾德人、非塞爾柱突厥人以及兩河本地人，在塞爾柱這棵大樹已經傾倒、新的大樹還沒找到之際，也願意聽一聽自己這個哈利法的話。

    幫忙是很難幫上忙，但是後腿可以拉一拉的。

    只是沒有想到，塞爾柱聯軍敗得如此徹底，宋軍來得如此之快，自己剛接到消息，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宋軍騎兵就如同潮水一般衝到巴格達城下。

    想到傳說中尹斯法罕和大不里士兩座城市，在宋人的火與水中化為廢墟；再想到宋軍喜歡壘京觀和樹骷髏林的惡習，穆斯塔爾希德真覺得是生無可戀啊。

    萬萬沒有想到，宋人居然派出了使者來勸降。

    真是真神賜下的一根救命稻草啊，不僅穆斯塔爾希德要緊緊抓住，巴格達城裡十幾萬貴族軍民都想緊緊抓住。

    於是穆漢末得一世被拋棄了，就連他最忠誠的古拉姆侍衛都背叛了他。

    穆斯塔爾希德深吸幾口氣，他知道，今天的會談非常重要，阿拔斯王朝帝國的興衰，就在此一舉！他必須好好把握。

    「大宋皇帝陛下，我帶來了兩份禮物，還請你收下。」穆斯塔爾希德滿臉笑容地說道，隨即，他帶來的近侍低著頭，捧著兩件東西走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