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語氣不卑不亢,還暗中安撫了高浩的情緒,又幫忙將那夥計呵斥了一聲,如果今天這裡站的是一個脾氣暴躁的公子哥,恐怕也不會再與那夥計為難了。
一番話,化解了尷尬,也化解了暗中的危險。
畢竟這裡可是殷都,整個南方的龍脈的匯聚之地。
高浩打量了一下老者,心中有了計較,笑道:「不礙事,老先生可是此店老闆,如此會做人,怪不得這裡在殷都也算的上是生意興隆了。」
留住人心,便能賺錢,這老者深諳此道。
老者擺了擺手,道:「老先生不敢當,一個連秀才都不是的老傢伙罷了,我賣一個老,喊我一聲林老便足以了。」
高浩拱了拱手,溫和道:「林老,晚輩姓高名號,字衙內。」
他也未作遮掩,將真名報出,還符合示意的,將當年他的常用名號變成了自己的字。
林老接著又拉著高浩熱情攀談了一會兒,問了一些家常話,如從哪裡來的,在殷都做什麼之類的。
故此,高浩已準備了完整的措辭。
他是海外之人,剛到此處,打算先成為商國人,再試圖靠近書院,成為儒生。
可能有人會好奇,一個海外,外國之人,竟然能進入商國最核心的書院,成為儒生,日後,甚至可以當商國的關。
這個問題,就涉及到儒家的一個教條了。
有教無類,嚴格意義上來講,哪怕是只妖精古怪,儒家都會教,不過也只是說說罷了,但是對各個不同國家的學生,他們卻真的可以做到有教無類。
林老聽聞,勉力道:「既是海外之人萬里迢迢來到殷都,更是不可怠慢了遠方來客,以免小瞧我大商氣魄了,等會我便為公子送支筆吧。」
高浩笑道:「那就多謝林老了。」
就在這時,夥計已經準備好筆墨紙硯了。
林老好奇問道:「公子可是想要留下墨寶?」
高浩微微一笑,搖頭道:「之前確實只是想單純寫一點什麼,但如今收了林老的禮物,自然是要回禮的。」
他想寫點東西,確實是按照感覺來的,如今送給林老,也算是回禮了。
林老哈哈大笑道:「老夫最好這一口,公子算是回禮回到我胃口上了,請,讓我也看看海外的文采。」
高浩提起筆,沉思了一會兒,便龍飛鳳舞,寫下了一段。
林老在旁邊默默的看著,起初,還只是微笑,做做表面上的功夫,但看著看著,林老的眼神,逐漸從平淡,變成了震驚。
揪著自己鬍子的手,都越來越用力,卻沒有發覺了。
高浩從未好好的練過字。
但他本就是得道者,寫出來的字,哪怕是無心之間,也蘊含著一絲獨特的道意,這道意,在凡人眼中,那就是真的驚為天人,真的是字字如鬼斧神工,登峰造極。
再加上內容的加持,看懂字的,看不懂字的,今日都得跪在這副高浩的墨寶前觀摩。
筆走龍蛇,一氣呵成,高浩神清氣爽的收筆,一番字寫下來後,他的道法,竟然有一絲精進。
故此,高浩更加欣喜,跟著感覺來入世,果然沒錯。
他放下了筆,轉頭問道:「獻醜了,林老覺得如何?」
林老沒有回答。
高浩這才發現,林老整個人都處於呆滯的狀態中,眼神死死的盯著高浩的這副墨寶,最終還在不停的念著。
「徐來,水波不興,舉酒屬客,送明月之詩,歌窈窕之章」
林老念著念著,便越來越大聲,直接將整個店鋪里其餘的人都嚇了一跳。
但馬上,這些人,也都被林老口中念出的字句所吸引,然而逐漸變的跟林老一樣。
這個過程,除了林老的歌頌之聲,整個店鋪都無比安靜,一直到林老念到了最後一段。
「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
林老念完,恍若魔怔一般,重複念道:「羽化而登仙,羽化而登仙。」
片刻後,他悲憤的捶胸頓足,大喊道:「這樣仙氣凌然,開創詞道先河的絕世好詞,再配上這筆走龍蛇,大氣磅礴的荒古之字,就應該用金枝筆,沾上騰龍墨,寫在青玉紙上才對!我真該死!真該死!就這麼讓這樣的詞句字跡,放在普通的紙上。」
林老說完,又開始因為這詞句和自己興奮起來,但沒過一會兒,就又陷入了悲戚和後悔,重複循環。
高浩看的都有點魔怔了,他真的就只是隨便寫了一點東西啊。
詞,是赤壁賦,應該在洪荒之紀里,沒有什麼太大的反響吧,畢竟這裡可是真的有神仙的。
至於字,他也從來沒有練過,寫之前,甚至都已經做好了被嫌棄的準備了。
如今老先生的這副模樣,已然是大大出乎了高浩的預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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