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昆一聲吼,頓時驚動了麒麟軍眾將士。江湖傳說歸江湖傳說,不論外邊把太史昆吹噓的多麼能打,楊金豹等卻是都明白這位昆哥的真實身手是個什麼成色。完顏阿骨打乃是橫掃遼東的猛將,眾將士怎能放心昆哥與這麼個狠角色放對?
頓時,麒麟軍五百多號子人放棄各自的目標,一窩蜂朝太史昆的方向湧來。太史昆一指阿骨打去路,放聲大吼:「上!全都給我上!別讓他跑了!誰個抓住阿骨打,不論死活,我包他升官發財!」
昆哥是什麼人物?甩手扔消費都是千貫大鈔的主兒!從他口中說了升官發財四個字,其含金量絕對是當世無雙!就連楊金豹聽了這四個字都渾身躁動不安,就莫要說尋常將士了。剎那間,五百號子麒麟軍呼哨一聲,追著阿骨打足跡狂奔而去。
展開遭遇戰的這片林子並不算大,離開最中心那一塊地,樹木就顯得稀疏,藏不住人了。縱然阿骨打胯下是匹當世無雙的寶馬,可也頂不住徹夜不息如此個奔跑法。阿骨打使出千般手段,一連甩開了三波追兵,終於是人困馬乏,眼看著就要勞累墜馬了。
恍惚之間,阿骨打見到一側又奔過十餘騎人馬來。他苦笑一聲,喃喃念道:「吾命休矣!」
阿骨打業已做好了引頸受戳的準備,卻不料那十餘騎人馬奔至他身邊,紛紛下馬跪地,大呼:「屬下來遲,讓大王受驚了!」
阿骨打又驚又喜,定睛一瞧,只見來者乃是完顏宗望、完顏宗翰與十餘本部子弟!此情此景,可謂是絕路逢生,阿骨打驚喜交加,精神稍一放鬆,巨大的疲憊感頓時湧上心頭,他身子搖了兩搖,竟是墜下馬來,頓時昏死過去。
宗翰一個箭步上去,將阿骨打穩穩接住,宗望皺了皺眉,卻是身手牽住了御馬的韁繩。只聽宗望朗聲道:「父王行蹤暴露,漢賊定會緊追不捨,當下之計,只有我騎著御馬引開漢賊,爾等護著父王速速離開!」
騎著御馬引開追兵這種活,九成九是有死無生的買賣。幾個女真士兵聽得宗望要去送死,哪裡肯依?於是十餘兵丁紛紛上前奪馬韁,自願赴死。
宗望搖頭道:「甘願為父王赴死,必須是父王最親近的人才能夠做得。我乃父王骨血,咱們之中自是我與父王最為親近。這個關頭,正是體現我與父王親密程度的最佳時機,諸位,莫非你們要攔著我盡孝麼?」
這番話的邏輯好生奇怪,眾兵丁聞言,結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宗望哈哈一笑,道:「無論是曹丕還是曹植,無論是大喬還是小喬,實際上,曹操心中最為掛念的那個人始終是曹昂。諸位,我今日一去,此後父王的心中就再也沒有我那些兄弟了。待到我大金王朝興盛時,怕是第一個被追封王爵的人就是我!兄弟們,這是好事啊!你們得祝福我啊!兄弟們,永別了!」
話罷,宗望牽馬便走,不料他扯了下馬韁,居然沒有扯動。抬頭看時,卻見宗翰一臉肅穆,伸出手臂緊緊拉住了韁繩的中段。
「兄弟,明年的今日,莫要忘了給我的墳頭上澆一壺瘦西湖釀,我這個性子你知道,不愛烈酒,偏偏喜好些江南的淺釀。」宗望微微一笑,道:「放手吧,父王的安危,就交給你了。」
「不,」不曾想,宗翰的態度卻是有些冷淡:「你放手,我去。」
「什麼?你開什麼玩笑?」宗望不解的晃了晃腦袋,卻看見宗翰利索的拔劍揮舞,將御馬的韁繩一斬兩段。他握著殘韁翻身上馬,眨眼間躍出了幾大步。
「給大王說,若是想我了,便少喝些酒,多打一趟拳!」宗翰揮了揮手,一邊催馬前行,一邊呼喊道:「還有,不到一百歲,不許到極樂世界來尋我!」
一轉眼,宗翰的身影已是看不到了。宗望將手中半截韁繩遠遠丟開,不屑的冷哼一聲,將阿骨打縛在自己的背上,翻身上馬,向宗翰相反的方向奔去。
人一旦報了必死之心,其行事便灑脫起來,完顏宗翰馭馬飛馳的技巧從來未像今天這般行雲流水過。他狂奔了沒多久就被麒麟軍的士兵發現,可二三十個不斷發射火銃的士兵,卻是愣就攔不下這一人一騎。
尾追的麒麟軍士兵越來越多,前追後堵了半個時辰,最終五百名士兵圍起一個大圈子,終於是把這個騎了御馬的「阿骨打」圍在中央。
一番逃脫追逐,那「阿骨打」早不知道中了幾枚子彈。此刻他垂著頭,垂著臂,身子艱難挺立著,孤零零的立馬在數百槍口的包夾之下,眼見著連動一下手指都困難,隨時都有死去的跡象。太史昆在人群中觀察了片刻,確定這傢伙絕無還手之力了,於是大笑三聲,舉了一柄鎏金的畫戟,溜達著怪獸妾意濃緩緩走向陣中。邊走,昆哥邊說:「原本,本座認為你是個英雄,所以給了你個單挑的機會,不曾想,你這個虛張聲勢的偽君子竟然怕了,逃了!如今,本座再發慈悲,給你一個死在我劍下的機會,你可開心?」
「哼哼哼,白日做夢,你,得不到凌辱我的機會!」御馬上的騎士緩緩抬起頭來,居然展現出一個年輕英俊的面孔。這樣一張白淨的面孔,絕對不可能是麻子臉完顏阿骨打!
太史昆一見之下,險些氣歪了鼻子,但見這個年輕的偽裝者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從袖口下翻出一柄精光四射的匕首,驟然插入了自己的喉嚨。原來他所說的不給機會,居然是這樣的決絕。
太史昆心情沮喪的環視四周,自己帶出來所有的兵丁如今都在場。這也就是說,沒有人去阻攔換過馬甲的阿骨打,這麼長的時間,肯定是讓他逃跑了。其實一日之間能夠搞死金兀朮完顏宗弼、金太宗完顏吳乞買、還有個頭號大將完顏宗翰已經算是很不錯了,可惜一來太史昆不太清楚歷史,而來這些個傢伙女真名漢名的攙和在一起太複雜,且死前都沒報姓名,因而太史昆也不知道昨天這一夜顛覆了多少典故。
如今兩方面大戰還未結束,城北戰場的局面並未知曉。此時為了抓捕阿骨打浪費了太多的時間,太史昆趕忙收攏眾將士,向城北匆匆趕去。
實際上,城北戰場的狀況亦是出乎太史昆的想像,其中緣由,乃是因為太史昆發布的任務獎勵。
天京城的這些頭腦大手大腳習慣了,因而錢財似乎顯得有些貶值。一貫錢放在這伙浪蕩兒手上就好像一塊錢人民幣似的,引得許多看官認為一貫錢算不上什麼事。
然而,就算是在最富庶的國度大宋,一貫錢其實也不是個小數目。由於古代人與現代人的生產側重、價值觀等出入很大,因而兩個時代的貨幣很難找到一個確切的匯率。如果嘗試著從購買糧食這個角度上來看,宋代這個時候的一貫錢與五百塊人民幣差不多;如果以硬通貨黃金來衡量,宋代的一貫錢居然能頂到一千五百塊!
太史昆的出價是三十貫錢一個女真人,放在現代,則相當於幹掉一個敵人獎賞好幾萬塊錢!且大宋這個時候是世上最富裕的國度,其貨幣的流通力度遠非今日的人民幣可以比擬。斗膽要喝一嗓子,那個時候的大宋貨幣就相當於今日的美元。也就是說,太史昆的懸賞實際上是幹掉一個敵人獎賞數萬美元!
即便是在如今這個法制嚴厲的和平年代,數萬美元也可以買兇傷害一條性命,而戰場上殺敵竟然開出這個條件,其勵志力度可想而知。
殺一個敵人有多難?對於擁有火器的傭兵們來說,扣動一下扳機也許就是幾萬美元到手,不用承擔什麼法律制裁,還會得到一個勇士的好名聲。更何況,傭兵們還有飛彈,還有地雷,還有許許多多一眨眼就能做掉許多對手的大傢伙。同樣是三十貫錢,金蓮製衣坊需要製造三百件衣衫,馬氏快餐需要烹飪三千盤菜餚,甚至樓外樓的那些高麗妹子也要寬衣解帶數十次才能搞到這筆錢,而今日,傭兵們只需輕輕勾動手指。
這是一個二線傭兵團展現自我謀求發展的最好時機!那些高不可攀的頂級傭兵團都去了日本國打秋風,今日這個戰場是難得一見不被他們操縱的戰場!少林,丐幫,這些閃耀的名字怎能曲尊與什麼快活林什麼白馬什麼揭陽嶺之後?
零散的傭兵們,呆呆的抱著槍桿子蹲在草從中,怔怔的看著這些個實力超強名聲略欠的傭兵團成員們熟練的埋下地雷直起發射架,更有甚者,居然動用了許多大名鼎鼎的輕功高手在大樹上搭建了「阻擊位「。這些大型的傭兵團鐵了心要在今日拔的頭籌,他們不甘心落在後面拾人牙穗,紛紛將狙擊陣地向前靠,到了最後,傭兵們竟是將人手埋伏在了女真軍營的大門口。
當然,單個的傭兵也有狠角色,江湖上不少赫赫有名的獨行俠都做了傭兵這個行業,他們中成功者不在少數,至少在今晚的戰場上,已經出現了好幾個擁有自己的戰車的獨行傭兵。擁有一輛戰車,證明此人至少擁有兩千傭兵點,這也就是說,此位傭兵至少完成過六千貫的任務,豈能不被人驚羨?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令人不恥的傢伙當然也有。就在武柏的眼皮底下,一個武功稀鬆平常槍法慘不忍睹的混混傭兵堂而皇之的囊或一大車天京城為此次任務免費供應的炸藥,在其最頂端放了一錠銀元寶,並用一枚地雷的壓線將銀元寶栓住。而後,這傢伙就把大車推到北門外顯眼處,自己個兒就輕輕鬆鬆的回城了。他的目的很明確,若是晚上有不長眼的女真人拿了元寶被炸死,那麼三十貫的酬金就算是到手了。這麼大一車炸藥,怕是一氣炸死幾十名女真人的可能都有,說不準,這麼一輛免費的大車就能使其一夜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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