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文恭?」
「末將……自當依令而行!完成任務後,自裁謝天下就是了!」
「呃!你狠!欒廷玉?」
「末將……不忍心!我這便自裁,謝昆哥就是了!」[.com]
「住手,自裁就免啦!那個誰,孫立!」
「末將不忍過河屠殺同胞!」
「盧兄呢?」
「賢弟,愚兄……亦是不忍。」
太史昆看了看四人尷尬的神情,哈哈大笑道:「有句話,叫做做事憑良心。我認為,若是憑良心做事,憑道義做事,即便做出來的事不一定是對的,至少不會錯的離譜,各位怎麼看?」
眾人聞言,不知太史昆所謂何事,只好嘿然緘默。
「如果每個人都能夠按照良知做事,而不是愚忠強權,這個世界的錯誤會少很多。」太史昆環視一下沉默的盧俊義等將領,也明白聽君主講述自由時臣子心中的那份微妙。諸位看官試想一下,如果您的老闆在你面前暢談跳槽的好處,你應當表現出贊同還是反對呢?最好的反應,是不是低頭不語呢?
於是,太史昆忽而轉移話題道:「對了,我要請教周老前輩,您會不會因為火器的出現而擔心武道的消失?」
周侗緩緩頷首,道:「初次在開封從一位後輩手中見到單發火銃時,我對於這個笨重的暗器只是嗤笑;後來見到連發的,不過稱讚其是個歹毒的暗器;直到我來到麒麟軍中,見過千人齊射、百炮轟鳴的景象,終於才明白,武者的概念,要變了。武學一道,怕是要沉淪了。」
太史昆道:「通常,一位武者學會了高層次的武技,便不會回過頭去使用低層次的武技了吧!試問,這位武者會不會因為低層次的武技不再被使用而感到傷心呢?武者成長,武力發展是必然的,那麼,武者會不會因為修為的增長,從而改變自己的品德呢?比如說盧兄,您會不會因為擁有了一支軍隊,從而放棄良知,變成一個奸詐邪惡的暴徒呢?」
盧俊義沉吟答道:「我本來就是一個暴徒嘛!不過,我不會放棄良知,做個奸詐邪惡之人的。」
太史昆點頭道:「沒錯,因為您一直恪守著除暴安良、匡扶正義的武道,對嗎?」
盧俊義眼睛雪亮,點頭道:「沒錯!」
太史昆含笑曰:「所以,火器有可能取代的是武技,而不是武道。一個真正的武者,武功高低並不是全部,他還應當擁有弘揚正義、摒棄邪惡的品質!這樣的武者,是俠!」
周侗聞言,放聲大笑道:「好,好!修心強於修身,這句話在江湖傳了不知道多少年,真正能理解的有幾個?今日,卻是被太史城主一言點破!」
太史昆又道:「恪守武道,堅持自己的信仰,不要畏懼強權,敢於反抗、鬥爭!這就是我的準則!我希望這也是天京城每個人的準則!現在言歸正傳,我要下達過河屠殺宋軍的命令,你們應該怎麼做?」
盧俊義朗聲道:「賢弟不可!愚兄有言要諫!」
太史昆微笑道:「盧兄要諫的話,我都明白。因而,我收回我的命令。我希望大家明白:今後無論誰下這種命令,你們都不可以遵守!」
不過,與預想的不同,盧俊義等聽了太史昆這番話並沒有情緒激動的表示認可,反而是皆面帶猶豫之色。盧俊義道:「賢弟的這份俠義心腸我們都非常欽佩。可是自古以來軍令如山,若是將領士兵皆以自己的信仰、良知為準則,隨意違背軍令,軍隊還有什麼紀律可言呢?這樣的軍隊還如何能指揮的動呢?」
太史昆嘆了口氣,道:「只要每一條軍令都不違背良知,便可以指揮的動這支軍隊!」
盧俊義喃喃道:「每一條命令都不違背良知……難啊!」
太史昆道:「一個人總是有犯錯的時候,想減少犯錯,最好是有人商量。商量的人越多,犯錯的機會也就越少,得出的結論也就越靠譜。君為輕,社稷為重!用天下人的良知,來取代皇帝的命令!這樣一個政權,是不是能造福天下人呢?」
「取代軍令?」這下子,不僅是盧俊義,就連周侗都被鎮住了。一伙人期期艾艾支吾半天,只得含糊說了幾句「不現實」來打發。
話,竟是說僵了。冷場片刻,太史昆只得改口向周侗問道:「我來猜一猜,前輩此次實際上是為了勸解我與种師道隔河對峙一事而來吧!」
周侗挑了挑白眉,道:「你兩家相安無事,我勸解什麼呢?再者說,我覺得只是你們天京城如臨大敵戒備森嚴罷了,种師道那邊,根本沒有備戰的意思。」
太史昆吃了一憋,又道:「那麼,老前輩是為了來勸我銷毀火器的嗎?」
周侗捋了把鬍鬚,道:「我何時說過要銷毀火器了?話全是你自己說得!我認為,自古蠻夷騎兵便是我中原北方之禍,想要破解此禍害,除了火器別無他物!我一生立志攘夷靖邊,又怎會勸你銷毀火器呢?」
太史昆撓頭道:「那前輩一定是想來聽聽我對朝政的看法,或是想見一見我這個破遼平夏滅金的英雄好漢了?」
周侗放聲大笑道:「我一介武夫,管朝政作何?我做了一生的偶像,粉絲無數,到老來又怎會去做那追星之事呢?」
「呃……」太史昆喃喃道:「莫非,您老就是來瞎轉悠的?」
「差不多吧!」周侗眨了眨眼睛,道:「我就是來參加武林大會的啊!主要目的是看看徒弟!如果能碰到幾位故交就更好了!人老了啊!這些朋友、徒弟,看一眼就少一眼了呢!」
聽了師傅這樣說,盧俊義幾個趕緊勸解道:「師父神仙中人,何以言老!」
周侗拉過盧俊義的手,道:「俊義啊,為師我最看重的,不是徒兒的官職高低,而是徒兒帶領的軍隊強弱。縱觀天下軍隊,你的麒麟軍當屬第一!為師的這些徒兒中,你做了魁首呢!」
盧俊義聽了稱讚,頓時羞得面若桃花。太史昆襯托道:「稟告周前輩,其實盧兄的官職,應當也是您諸位弟子中最高的呢!」
「不會吧!俊義原先是員外郎,可惜後來遭通緝,被取消了啊?」周侗嘟囔幾句,忽而猶如大夢初醒般拍額笑道:「對啊!俊義是天京城的高官嘛!天京城第一號武將,也不亞於大宋的樞密使嘛!」
「哪能啊,我天京城的官位,怎能算得上時正統呢?」太史昆道:「道君皇帝說,盧兄救駕有功,過些日子要加封宣正大夫的官階呢!」
周侗聞言,大吃一驚,道:「這可是第四階的官階!如此下去,授太尉也未嘗不可啊!」
太史昆又道:「皇帝還說,取幽燕之地首功便是盧兄,依照太祖定的規矩,應當封盧兄王位呢!聽聖上的意思,是要封盧兄麒麟王!」
「王!這可是正一品的爵位!」周侗大驚道:「如此老夫不也成了王師了麼!」
太史昆嘿嘿一笑,道:「聖上說,析津府改為宛平府,而整個幽燕之地,除天京城方圓百里外,改名幽燕路,皆由麒麟王監管,並授予盧兄開府的權利!如此一來,盧兄與一國之主並無兩樣啦!」
太史昆這番話說完,全場人等可都算是震驚了。這樣一來,盧俊義、麒麟軍豈非與天京城沒關係了?
盧俊義連忙道:「賢弟!此乃趙佶分化之計!不可聽信!」
「哪裡哪裡!」太史昆笑眯眯的說道:「這條計策是我獻上的,道君皇帝只是批准罷了!」
盧俊義聞言,臉上詫異表情更勝,愣了片刻,才是遲遲說道:「賢弟,你這是試探為兄麼?我早就對你說過,我的志向只是征戰沙場彰顯混身本領,對於功名利祿並無追求!我對目前的生活非常滿意,並無封疆裂土稱王稱霸之意!」
「盧兄心思,小弟豈能不知?此舉,並非試探,而是必然的舉措。」太史昆坦言道:「天京城的目標,是成為一座貿易的城市,一座世界上最大的貿易城市!世界各地的貨物雲集至此,再被世界各地的商人採購一空!天京城需要的是一個開放自由的環境,需要的是科研能力、設計能力、金融、運輸、服務行業,而不是漫長的國境線與農業、重工業!天京城的面積,就是這方圓百里即可!其餘的,天京城並不需要!」
盧俊義吃驚道:「土地自古就是越大越好,怎的還有嫌土地多的?」
太史昆道:「最束縛人思想的,正是土地二字。巴掌大的一塊兒地,卻不知道引得多少英雄好漢從此固守家產,失去了開拓進取的精神!盧兄,我來問你,若是你在大名府沒有犯罪,你是選擇看守家業,還是出門闖蕩?你在看看咱們天京城這些漢子,有幾個是主動放棄家鄉田產出來走四方的?」
盧俊義聞言,頓時陷入沉思之中。
太史昆道:「土地的價值在於土地的出產、土地上的附著物品,而不是土地本身!只要土地的出產屬於我們,土地的所有權屬不屬於我們沒關係!
你想想看,我們天京城製造的一面水晶鏡成本是多少錢?只有十二文錢!但是這面鏡子可以換取高麗國的多少鐵礦?六千斤!盧兄啊,若是高麗國的土地是屬於我們的,我們將這六千斤鐵礦開採出來,運回天京城得需要多少人力物力?但這片土地屬於高麗國的,咱們需要付出的只是十二文錢!只是一條流水線一剎那生成的小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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