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戲劇的演出時間是一個時辰。台下的觀眾,是回龍寨的全體人員。
隨著劇情的起伏,台下觀眾的心完全被劇情俘獲了。觀眾們對族人的同情,對契丹人的憤恨,對同胞翻身做主後的喜悅,用他們的哭聲、罵聲、歡笑聲充分展現出來。
一個時辰的時間,沒有人竊竊私語,沒有人心不在焉,甚至沒有人去上廁所!以至演出結束後近半個時辰的時間內,觀眾們還陷在激動的情緒中!
「打到契丹統治者!恢復漢家河山!」
不知道是誰喊出了口號,很快的,口號在每位觀眾的口中響起,回龍寨的上空,口號聲此起彼伏!
太史昆、盧俊義正站在窗前,凝視著窗外群情激盪的一幕。在他們的身後,是泣不成聲的張覺。
盧俊義緩緩說道:「賢弟,好厲害的一招攻心計啊!若不是愚兄看過幾次彩排,只怕愚兄此刻也難以保持心境平穩呢!」
太史昆謙遜一笑,道:「盧兄過獎了。若不是契丹人的確可惡,我這等計謀也無處可用。」
張覺擦了擦眼角淚痕,插言道:「昆哥,我算是服了!您這劇本寫得真可謂是驚天地、泣鬼神,句句話都說到我們遼境漢人心裡去了!」
太史昆微微一笑,淡淡說道:「莫慌莫慌!最狗血的時候還沒到呢!」
太史昆這廂話音剛落,不遠處十一名演員又重新回到了舞台上。這一次,他們唱起了一首歌。
「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
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
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奴役恥,猶未雪;
父兄恨,何時滅?
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
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經典的威力毋庸置疑。雖然這首經典有兩個地方不怎麼通順,但,這對於群情激昂的麒麟軍士兵們來說已經無關痛癢!
熱血在沸騰!不知道是誰帶頭喊了一嗓子:「兄弟們!殺啊!殺到上京去!把契丹人的狗皇帝從皇位上掀下來!」
這一嗓子喊得,完全是火上澆油!頓時,一群雙目赤紅的士兵們立刻就要回營去抄傢伙!
「我滴個天!要炸營了!我得去彈壓!」盧俊義交代一聲,匆匆跑出屋去。
「貌似搞得有些過火了啊!岳武穆題的詞還真不是蓋的!」太史昆暗自腹誹著,轉身看向了張覺。
只見張覺這傢伙,激動地已經無以自表!他手中持著一柄朴刀,一副要找人拼命的樣子!
太史昆心中一凜,趕忙飛身上前,奪下了張覺手中朴刀,他大喝一聲,厲聲道:「張覺,醒來!為帥者應時刻保持一個清醒的頭腦,你這算是什麼樣子!你想想人家曹操,哄著士兵們望梅止渴的時候,人家自己個兒可沒流口水!」
讓太史昆這麼一勸,張覺終於是回過神來。他面帶崇敬的說道:「昆哥!敢問這首詞乃何等神人所作!怎的這般振奮人心!」
太史昆微微一笑,答道:「這首詞麼,是我親手用筆寫下來的!嘿嘿,嘿嘿!」
張覺聞言,只當這滿江紅是太史昆創作的,他面色一正,沉聲道:「昆哥胸懷,張某欽佩!此詞,必當百世流芳!」
太史昆臉上一紅,道:「你既然喜歡,這首詞你就拿去用吧!不過有人問起,你就說是岳鵬舉作的!可千萬不能說是太史昆寫的!」
張覺道:「岳鵬舉嗎?想必是昆哥的筆名了!張某曉得了!自明日起,我就在蒲陰鎮開戲!」
「莫要急著走。」太史昆笑道:「我還有幾個幫手要派過去幫你呢!這幾個幫手平日裡就混在勾欄的觀眾席中,幫你烘托氣氛!」
張覺疑道:「此言怎講?」
太史昆道:「該哭的時候,他們會帶頭哭,該怒的時候,他們會帶頭罵!到了最後,他們還會帶頭喊口號!」
張覺聞言,這才明白昆哥用計果然是百密而無一疏,任何一絲細節,他都會注意的到!張覺心中愈加佩服,再次道謝後,率領著劇團成員回了蒲陰鎮。
八月初六,《新編白毛女》在蒲陰鎮勾欄內上演第一場,其觀眾只有十幾位婦女。
同日,張覺不再要求漢家兵出操,但是在校場上,仍可以看到張覺的孤寂的身影頂著秋日艷陽,一絲不苟的刺出每一槍。
八月初十,新劇上演第三場。勾欄內已是座無虛席。
同日,在金陂關的校場上,百十名漢子默默走到張覺身後,跟隨著他揮汗如雨。
八月十二,一日內新劇在群眾們的呼聲中連續上演三場,由於勾欄場地太小,演出地點被迫移至鎮中心的空地上。劇團所有的成員皆累的口舌生瘡,腿腳抽筋。
同日,金陂關校場上人頭攢動,兩千名漢子赤著胸膛,高唱著滿江紅,盡力刺出手中長槍!他們的營養不良的身軀雖然顯得有幾分單薄,但他們的氣勢盪氣迴腸!
八月十六,晨,面色激動的張覺再次拜訪回龍寨!
太史昆承認,昨兒晚上他真的喝高了,他竟然當著馮則的面,邀請柳葉兒回屋與金蓮一起玩雙飛。幸虧幸虧,在場所有人都不明白雙飛是什麼意思。
沒有辦法,這是身處異國他鄉後的第一個仲秋。有人哭,有人笑,就連從小就沒什麼親人的太史昆,都在這思鄉的情緒中失控了。
他真的很想在金蓮的被窩裡多溫存一會兒,但他知道,溫柔鄉不是個誕生英雄的場所。張覺鄭重其事的登寨拜訪,一定是說明有了大事。
太史昆快步迎出,遠遠地就看見了等候多時的張覺。張覺兩手抱拳,激動地說道:「軍勢已成!金陂關三千漢家兵皆願揭竿而起,推翻契丹人統治!昆哥,請您為這支新軍命名!」
「好!好的很!」太史昆聽聞到這個消息,心中也是一陣喜悅!他張口言道:「此等新軍,當然叫解放……呃……革命軍好了!」
「革命軍?」張覺略一沉思,恍然道:「我明白了!馬革裹屍當自誓,我命由我不由天!革命軍,真當是個好名字!」
「哎?你這個理解法也不錯啊……嘿嘿,嘿嘿……」
張覺又道:「昆哥,那我們下一步該做什麼呢?」
太史昆飄然道:「下一步,當然給革命軍一點信心!」
「信心?」張覺道:「那……應當怎麼做呢?」
太史昆沒急著回答問題,卻是問道:「對了,先前我聽說西去五十里有一處飛狐關,乃是扼守太行山的西門戶,可對?」
張覺答道:「正是!飛狐關乃飛狐兵馬司治所所在!」
太史昆道:「飛狐關如今還有契丹兵五六百人,可對?」
張覺答道:「正是!飛狐關比我們金陂關要大上一些,此時有契丹兵六百人,漢家兵五千人駐守!」
「如此的話,」太史昆微微一笑,說道:「你手下關押的那幾個契丹殘兵,可以挑一個讓他逃走了。」
是夜,一條瘦小的人影偷偷溜到了一座關押了契丹人的單間牢房內。瘦小之人解開這名契丹殘兵的鐐銬,細聲說道:「呼蘭卜,你快快逃跑去飛狐關吧!再也不要回來了!張覺他鼓動了金陂關內的漢兵自立稱王了!估計用不了多久,他就要殺你祭旗了!」
「薛小四,是你來救我了?」契丹殘兵感動的說道:「平日裡我沒少欺負你,沒想到今日你還能救我!」
「別說這麼多了,畢竟咱們相識一場,我也不忍心看你被處死!」薛小四道:「快快換上我們漢兵的軍服,跟我混出去,再晚就遲了!」
在難以言表的感動中,這位契丹殘兵悄悄地溜出金陂關,向著飛狐關的方向,漸漸消失在夜幕之中。
「小四,做的不錯!」目送契丹殘兵離開的,是矗立在夜風中的張覺與薛四。
隨著契丹殘兵逃遠,一隊粗壯的漢子自金陂關悄聲走出。就在這沉沉夜色中,這隊漢子卻在金陂關外刨起了土坑。
接下來的兩日中,金陂關、蒲陰鎮還是與往常一樣,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只是校場上率眾操練的張覺,卻總是不經意地看向西側山峰的頂端。
終於在這一天的出操快要結束的時候,張覺發現,峰頂的那棵枯樹緩緩倒下了。
「你們終於來了啊!」張覺的唇角,露出了一絲冷笑。他高高揚起手中長槍,大聲呼喊道:「革命軍的兒郎們!左營人馬速將蒲陰鎮居民接進金陂關!右營人馬看守東、南、北三面門戶!其餘人等,隨我去西門迎敵!」
迎敵?是何方敵人?漢家兵們心中雖然驚疑,但是數日來的操練已經讓他們有了些軍人應有的基本素質。沒有人提出疑問,他們按照張覺的要求,在西城門上布下了守城的陣勢。
隆隆馬蹄聲漸漸傳來。在金陂關西的道路上,一支閃耀著金屬亮澤的軍隊慢慢地露出身影。崎嶇的山道上並不適合騎乘馬匹,這支軍隊之所以裝備了大量的馬匹,只是為了讓馬匹馱載那些沉重的攻城器械。
與金陂關漢家兵緊張的神色所不同,凝視著這支軍隊的張覺緩緩露出微笑。
五百名身著全身甲的軍人,五百匹馱滿軍械的健馬。這無疑是一支精兵的裝備,能擁有這種裝備的,只能是契丹人。昆哥事先的估計,與現狀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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