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趙榛和靈兒都是一驚。文字谷 www.wenzigu.com
靈兒慌忙站起身來,用衣袖遮擋著傷處。隨即端起瓷碗,口中念念有聲,裝作喚那些雞兒來吃食。
「靈兒姐,你要做新娘子了!」蕭若寒一臉喜氣,幾步跳過來,上前摟住了靈兒的肩膀,「也不事先說一聲,是不是想給我們來個意外驚喜啊?」
靈兒的身子抖了一下,現出歡喜的模樣:「是啊,若寒妹子!你怎麼知道的?」
蕭若寒撇撇嘴,得意地說道:「適才在湖邊碰到馬三,聽他親口說的。我猜他是在胡說八道吧。靈兒姐,你當真是要嫁給馬三啊?」
「是啊,就是馬三。」靈兒勉強笑了笑。
「靈兒姐,你怎麼想嫁給他呀?」蕭若寒捂住嘴巴,用勁搖了搖頭,「就他那副模樣,怎配得上我如花似玉的靈兒姐啊?」隨即看看旁邊的趙榛,說道:「我還以為你要嫁給趙榛哥哥呢!」
趙榛心頭似被針扎了一下,轉過頭,徑自回屋去了。
蕭若寒衝著趙榛的背影努了努嘴,對著靈兒說道:「靈兒姐,你瞧,他生氣了!」
「嗷哧,嗷哧......」靈兒沒有答話,揮手趕著那些雞,向一邊去了。蕭若寒有些受冷落,眨巴眨巴眼睛,也回房去了。
那些雞在院子裡四處亂跑,靈兒手中的瓷碗又掉在了地下。
天色暗下來。靈兒站在牆根底下,望著牆頭上在風中亂舞的荒草,嘆口氣,眼淚又流了出來。
一陣風起,沙沙的聲響,空中飄下細細的雨絲。天地間一片昏暗,霧蒙蒙的,潮濕陰冷。
雨很快將她的頭髮打濕,雨水順著發梢滴落下來。靈兒激靈靈打了一個寒噤,眼中露出恐懼的神色。
那個一輩子都不願再回想的雨夜,又出現在腦海里。靈兒的手使勁抓起胸前的衣服,身子如寒風中的一片樹葉,瑟瑟發抖。
雨,越下越大。
「靈兒姐,還不快些進屋?衣服都濕透了!」蕭若寒站在屋檐下,大聲喊著。
靈兒木然地搖著頭,抬起臉,望著陰沉沉的天空。臉上,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
次日一早,雨還在下著。院子裡雨水橫流,連馬棚里也灌滿了水。
靈兒半夜發起了燒。直到凌晨,蕭若寒才發覺。眾人一陣忙亂,去村子裡請了個大夫來。
喝了湯藥,靈兒沉沉地睡去。一整天,她都躺在床上,一個勁地說胡話。
趙榛守在靈兒床邊,連飯也沒顧得上吃。到了黃昏時候,靈兒的燒才完全退下去。人還是沒有精神,剛說幾句話,就氣喘吁吁,沒了多少力氣。
天擦黑的時候,大夫又來了。開了些藥,冒著蒙蒙的細雨走了。折騰了大半天,蕭若寒服侍靈兒喝了藥,先去睡下。趙榛吃罷了夜飯,一個人守在靈兒床畔。
淅淅瀝瀝的冷雨,隨風敲打著窗紙。燭光搖曳,屋子裡顯得格外寧靜。
靈兒在床上安睡著,長長的頭髮散落在枕邊。臉,紙一樣白。
趙榛將靈兒伸在外面的一隻胳膊放進棉被裡,默默地注視著,心中湧起無限愛憐和悵然。
靈兒均勻地呼吸著,像一個熟睡的孩子。她的嘴唇不時動幾下,發出喃喃的囈語。趙榛聽不清靈兒在說啥,也許根本什麼都沒說。
燈花亮了起來,接著黯淡下去。房中一陣昏暗,床邊的炭火發出紅紅的火光。
一個白天都沒好好歇息,此時趙榛睏倦極了。他掖了掖靈兒的被腳,將頭趴伏在床邊,眼前一迷糊,不知不覺睡去了。
冷冷的雨,依舊在不知疲倦地敲打著窗子。趙榛發出細細的鼾聲。睡夢中,恍然又回到了大名府。
火樹銀花,燈盞絢爛。滿大街的燈,滿大街的人。趙榛牽著靈兒的手,穿梭在人群里。兩人興高采烈,說說笑笑,靈兒笑顏如花。
月光如水。石橋,熙熙攘攘的賞燈人。橋下流水,水面紙船、燈籠。
一片烏雲,將月亮遮個正著。大冬天的,怎麼突然下起雨來?
趙榛覺得涼涼的,一團潤濕。身子一震,猛然睜開了眼。
桌上,蠟燭已燒到了盡頭。燭淚堆積,淌了下來。炭火只剩下些微光,冒著微微的熱氣。
趙榛的手上濕潤潤的,臉上一滴一滴,冰冷。
他驀然一驚,立時清醒過來。抬起頭,見靈兒身子靠在床頭,雙手撫摸著他的頭髮,大顆大顆的淚珠正一滴滴滾了下來。
「靈兒......」趙榛叫了一聲。
靈兒眼中湧出萬般柔情,輕聲說道:「趙榛哥哥,你醒了?」
趙榛立起身子,抓住靈兒的手。那雙手冰涼,毫無暖意。
「靈兒,快躺下!你還病著呢!」趙榛掀起被子。靈兒點點頭,聽話地躺下了。
雨聲淅瀝,暗夜無邊。
這冷雨,像要浸到人的骨子裡去。趙榛走到火盆邊,撥了撥炭火,重新添了幾塊木柴進去。然後,坐回到床邊。
靈兒側過臉來,靜靜地注視著趙榛。趙榛將手伸到被子下面,握住了靈兒的手。
兩人就這樣對視著,誰都沒說話。
雨聲,淅淅瀝瀝,像情人的低語,更像離人的眼淚。
「趙榛哥哥......」靈兒動了動身子,悄聲說道。
「靈兒......」趙榛忽覺一陣心酸,趕忙低下頭去,不讓靈兒看見眼中的淚水。
「趙榛哥哥,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為什麼要嫁給馬三嗎?」靈兒的眼神迷離,像是望著很遙遠的地方。
「既然你不願意說,就不要說好了......」趙榛依然沒有抬頭,他覺得靈兒的手如冰般涼。
「趙榛哥哥......」靈兒從床上坐了起來。趙榛急忙把枕頭墊在床頭,讓靈兒靠在上面。
靈兒喘息著,好像聚集了全身的力氣。她的聲音冰冷,就像窗外的雨:「我本來想把這件事埋在肚子裡,一輩子就我一個人知道......」靈兒的眼中淚光瑩瑩,眼神淒冷,像融了一塊冰在裡面。
趙榛心中一寒,不覺抬起了頭。靈兒的眼神,讓他只感到惶恐不安。
靈兒的眼中起了一層霧。她盯著趙榛的臉,似幽怨,似無奈:「我......我的身子......我的身子已經不乾淨了......」話一出口,便將頭埋在被子裡,失聲痛苦起來。
趙榛一時不知如何安慰才好,只好扶著靈兒的肩膀,輕聲叫著:「靈兒,靈兒......」
靈兒的肩膀顫動著,低低的哭聲,像狼嚎一般。在靜靜的雨夜,這壓抑的哭聲,更添幾分淒寒和陰冷。
不知過了多久,靈兒終於止住了悲聲。
桌上的蠟燭已經熄滅,只有火盆中的炭火還在冒著溫暖的紅光。趙榛鬆了一口氣,說了聲「好了」,就要扶著靈兒躺下。
靈兒卻掙脫開,將身子靠在枕頭上,側過臉,望著趙榛:「趙榛哥哥,你聽我說完。這事藏在我心裡好久了,我本想就這樣一直藏下去,這輩子就我一個人知道......」
「靈兒,你不要說了,」趙榛搖了搖頭,「我再也不想知道了......是我不該問......」
「不,趙榛哥哥,」靈兒說道,「我只說給你一個人知道。不管你以後怎麼看我,我都不會埋怨你。說出來,也許我的心裡就好受了......」
趙榛默然。
一陣驟雨打在窗上,窗紙啪啪直響,像鞭炮聲。
「那也是一個雨夜......」靈兒的臉忽然望向窗外,好像窗台上正趴著一個人在偷聽。
趙榛盯著靈兒的唇,身上一陣陣發冷。
「是你走後的第三個月。那天一早,我就上路了,去鎮子上買些油鹽和米之類的東西。」靈兒的語聲慢慢平靜下來。
「好久不上街,一切都覺得新鮮。買了油鹽這些,我又在街上逛了逛。給老人扯了幾塊布料,我自己也選了一塊花布。逛得有些入迷了,一時忘了回去的時間。等醒悟過來,已到了下午晚些時候......」
靈兒將臉轉了回來,靠在床頭上。
「晚秋時節,天容易得黑。看看時辰已晚,我心中著急,便匆匆往回趕。慌裡慌張走了二十幾里路,天忽然下起雨來。這時候,離著村子剩下也就不到十里了。我本想一口氣趕回家,不成想雨越下越大......」
炭火跳了一下,又啪啪燒了起來。靈兒又望著窗外,自言自語道:「那天的雨,也像這雨,沒完沒了的......」
趙榛靜靜聽著,眼睛眨也不眨。
「又走了四五里路,雨實在太大了,我渾身都濕透了,又冷又餓。看看旁邊有一座廟,我便跑了過去,到裡面避避雨......」
「那是一座荒廟,無人居住。牆上掛滿了蜘蛛網,佛像都倒塌了。天已經黑下來了,四野寂靜。我站在屋檐下,看著那雨越下越大。廟門前的水,都流淌成了小溪。好不容易雨勢小了,我正打算繼續趕路,這時忽然聽到了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
說到這裡,靈兒停了下來。她的眼睛依舊望向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像催眠的絮語。
趙榛神情凝重,心中卻泛起了波浪。
「馬蹄聲近了,很快就到了廟門前。兩匹馬,馬上兩個人,都是官兵裝束。我衣衫單薄,盡被雨水濕透,很覺難堪。見那兩人走來,我便急急走出廟門,上了大路......」
「剛走出百八十步,忽聽得背後馬蹄聲響。回頭一看,登時嚇得我面容失色。其中一名軍官騎在馬上,竟追了過來。我看事不好,拼命往前跑。可我一個弱女子,身單力薄,哪裡逃得過?沒跑出幾步,就被那人攔腰抱起,帶進了廟裡......」
靈兒停下來,將頭埋在胸前,低低地抽泣起來。好半天,才抬起頭,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說道:「後來,我從廟裡逃出來。想著這清白身子,已被那賊人玷污,再也無臉活在世上。思前想後,便沒回村子,徑自跑到了那個大湖,跳了下去......」
雖然知道靈兒最終沒事,趙榛還是「哎呀」叫了一聲。
「是馬三救下了我......」靈兒平靜下來,望著趙榛,輕聲說道。
「那天他在湖中打魚,回家遲了,恰巧碰到我跳湖自盡......」
「以後,他常送魚來,有什麼活計也來幫忙。你不在的日子,都是馬三......」
靈兒長長出了一口氣,不再說話。
窗外,雨小了些。淅淅瀝瀝的,仍舊下個不止。
「我知道,馬三是個好人......」趙榛吐出一句。
「是,他是個好人......」靈兒的眼光又落向窗外。
「那個欺負你的軍官是誰?」趙榛忽然問道。
「是,是......」靈兒一時結巴。
「是不是那晚在街上攔截我們的那個醉鬼?」趙榛惡狠狠地說道。
屋內一時沉寂,只有淅瀝的雨聲。
趙榛聽著自己的心怦怦跳著,沉重的呼吸聲蓋過了雨聲。
「是!」靈兒的眼中燃起憤怒的火焰。
「哪怕他燒成灰,這輩子我也忘不了他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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