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眾人出門一看,果然見里正走進院子,後面還跟著七八個村人。大筆趣 m.dabiqu.com
梁員外趕忙迎了上去,拱手道:「不知里正有何見教?」
那裡正五十幾歲年紀,鬍子有些灰白,一雙三角眼,不停地轉著。
他咧咧嘴,臉上擠出些笑容,一面向屋裡張望,一邊答道:「我聽說你的幾個族親捉住了一個『水鬼』,特意來看看!」
「是,是!」梁員外應道:「是捉住了一個『水鬼』,里正屋裡看!」說罷,將里正引進屋來。
那人聽說是里正,偷偷抬眼看了幾下,又很快將頭垂了下去。
里正進了屋,並未坐下,只是衝著那人看了幾眼,臉色一正,說道:「既然捉住了,就該送官府才對!雖說現今不是大宋了,可王法還在。你說是不是,員外?」一邊回頭看梁員外。
梁員外弓著腰,連聲答道:「里正說的是,說的是!」看了一眼馬擴,梁員外問道:「可眼下這個光景,如何送去見官啊?」
里正臉色一沉,說道:「這個不勞員外操心,我自有辦法!」
「里正盤算如何去送?」阮小七插言道,聲音響如洪鐘。
里正吃了一驚,抬眼見是阮小七,氣勢不覺先矮了三分,小心地說道:「我自會派人去報告官府......」
「倘若這人與官府有些干係,你如何說法?」阮小七追問道。
里正眼珠一轉,陰陰地笑了幾聲:「那怎麼會,那怎麼會?」
「怎麼不會?萬一是呢?」馬擴冷言道。
里正陡然變了臉色,看了看馬擴,還是將心頭的怒氣壓了下去。
他乾咳了兩聲,陪著笑,說道;「無憑無據的,可不敢亂說!」隨即,臉色一頓,繼續道:「幸虧是我,倘若被旁人聽了去,報告官府,這可是要坐牢的!」
馬擴還要再說,卻見里正朝梁員外一瞪眼:「員外,這可是蘆花村的事,輪不到不相干的人插手!」
梁員外諾諾兩聲,卻聽里正又說道:「員外,你可是蘆花村的人,一家老小都在這裡,胡來不得!」
梁員外一怔,忙道:「里正,你這是說的哪裡話來?老朽一向安守本分,何嘗做出出格的事來!」
里正悄然一笑:「員外知道就好。倘若有個三長兩短的,到時候我可救不了你!」
梁員外張張嘴,沒有說話,兩眼巴巴地望著馬擴。馬擴心中一軟,說道:「員外,你看著處置就是,我等都是外人......」
梁員外這才鬆了一口氣,衝著里正說道:「那你......你把人帶走吧!」
里正衝著屋外招招手,進來兩個身高體壯的年輕人,將那人帶了出去。阮小七還要攔阻,被趙榛一把拉到身後。
梁員外一直將里正送到大門外面,才心神不定地走回來。一屁股坐在門口的木凳上,低頭不語。
趙榛一笑,安慰道:「員外別擔心,反正我們已將『水鬼』捉住了。即便和官府有干係,想必他們也不敢再來了。」
梁員外抬起頭,愣了一會,點點頭,長長嘆了一口氣。
馬擴這才想起路上劫道之人說的話,忙說與眾人知道。眾人一聽,都罵道:「看來真的是官府所為!」
「不能便宜了那惡賊!」阮小七站起身。
「阮爺,你要去幹啥?」田牛忙問。
「我要去殺了那惡賊,方消了我心頭這口惡氣!」阮小七怒眼圓睜。
「別,小七哥,這事急不得!」趙榛拽了拽阮小七的衣袖,「咱們從長計議!」
阮小七抓了抓腦袋,憤憤地坐了下來。
夜深了,蘆花村沉浸在一片濃重的陰暗裡。
月光很淡,朦朦朧朧的,像下了一層薄霧。樹影沉沉,稀稀落落撒落一地。狗不吠,雞不叫。深巷沉寂,萬籟無聲。
忽然,巷口閃出一個矮小的人影。他立在牆角,前後左右,四處小心看了看,隨即把手輕輕一招。隨即,一個大漢牽著一匹馬,從黑暗裡悄無聲息地走了出來。
那人在前面帶路,大漢緊隨其後。兩人輕悄悄地走過大街,拐過幾條小巷子,很快就到了村口。
鄉間道路空寂,四野蟲聲唧唧。兩人站在大柳樹下,樹蔭將人馬掩在黑暗裡。
矮小之人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那牽馬的漢子,低低的聲音說道:「事不宜遲,你快些趕回登州去。那幾個外鄉來的漢子,很有些來頭,不好對付!」
牽馬的漢子點點頭,將信揣入懷中,又用手在胸前按了幾下,飛身上馬,頭也不回,沿著大路向前奔去。
得得的馬蹄聲,劃破了沉寂的夜。幾隻夜鳥,從野地里飛起來,驚叫著沖向天空。
矮小之人還站在柳樹下,不禁嚇了一跳。他驚慌地向兩邊張望,見並無人跡,方鬆了一口氣。
眼見的那馬疾馳如電,轉瞬消失在蒼茫的夜色里。那人這才放了心。衝著馬去的方向眺望了幾眼,轉過身去,背著手,向村子裡走回去。
路兩邊是高高的蒿草,此時更見濃密。似乎有隱隱的狗叫聲。
那人停了下來,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聽。沒有動靜,只有細細的風聲,和此起彼伏的蟲鳴聲。
那人暗笑自己疑心過了頭,晃了晃腦袋,繼續向前走。影子投在地上,烏黑的一團,時快時慢地移動著。
到了村口,向右拐進一條小巷子。月光下,那人臉上顯出得意的神色,自言自語道:「了了這事,銀子下輩子也夠花了!」
「里正大人,什麼事這麼高興啊?」黑暗之中,一個聲音突然傳來。
那人渾身陡的一震,登時驚呆了,大睜著兩眼,目光驚詫,好似碰見了鬼:「我......我......」嘴唇抖動了半天,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人果然是里正。他定了定神,當認出來人是趙榛和田牛,似乎有了些底氣,乾笑兩聲:「我當是誰,原來是你倆,嚇我一跳!」隨即笑道:「睡不著覺,出來走走!」
「里正大人,這深更半夜的,四處閒逛,真是好興致!」趙榛譏諷道。
里正臉一正,應聲道:「這位官人,在這蘆花村,我去哪裡,恐怕到不了你這個外鄉人來管吧?」
「里正去哪裡,我自然管不得,」趙榛冷冷道。頓了一下,他兩眼緊盯著里正,繼續說道:「不過,要是串通官府,殘害村人,那可是人人盡可以管的!」
里正一愣,心虛的向後看了看,見並無動靜,遂轉過身來,眼露寒光:「這位官人,這話可不能亂說!我雖只是一小小里正,卻也知道愛惜村民,造福鄉里,不敢胡來!」
「呵呵,」趙榛一笑,「里正說這話,心裡不虧嗎?」
里正愈發怒了:「你......你敢誣陷於我,定要與你見官!」
「見官?」趙榛眼睛一亮,「請問里正大人,我等擒住的那個『水鬼』,如今在哪裡?可是送去了官府?」
里正有些慌亂,猶豫了一下,才支吾著說道:「自然......自然是關押在祠堂里看管.......明日.......明日送去見官.......」
「里正唱的好一出『空城計』!」趙榛笑道,「那人若果真在祠堂,可否帶在下去看上一看?」
里正眼珠滴溜溜轉著,哼了一聲「你算什麼人」,掉頭就要走。
「勞煩里正大人等一等!」趙榛胳膊一伸,攔住了里正的去路。田牛走了上來,用一柄單刀逼住了他。
「你......你們......這是要幹什麼」里正這下慌了神。
「里正大人莫急,你送去的人很快就回來了。」趙榛不慌不忙地答道。
里正停住了腳步,兩眼狐疑地看著趙榛,神色間已有幾分不安。
說話間,遠處響起了馬蹄聲。由遠及近,月光之下,村外的路上出現了幾匹馬,馬上人影影影綽綽。
人馬很快就到了跟前。三匹馬,馬上兩個人,另一個人卻被綁了手腳,橫放在馬背上。
前面那人先勒住了馬韁繩,隨手將馬背上的人朝地下一扔,口中喊道:「這潑賊,差點讓他逃掉了!」說罷,跳下馬來,氣喘個不止,正是阮小七。
月色雖不十分明朗,地上那人的輪廓卻看得清楚。非是旁人,正是那假扮「水鬼」的漢子。
里正登時神色大變,驚叫道:「你......你怎麼被人擒住了?」
那人口中塞了布團,身子蜷作一堆,嗚嗚地發不出聲來。一隻眼仍舊腫脹,只是瞪著另一隻眼,很是氣惱。
里正作勢要跑,被田牛架了回來。
馬擴也從馬上跳了下來,看了看地上的漢子,搖著頭,似乎心有餘悸,說道:「這漢子真是兇悍,我的小七兩個人一齊動手,才堪堪將其制服!好險!」
馬擴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遞給趙榛,面色冷峻。
趙榛就著月光看了一遍,臉上的寒意越來越重。他將信摺疊好,重又塞了進去,遞還給馬擴。
此際,月亮正在中天,月色明亮。在一片靜謐的安寧里,蘆花村無聲地沉睡著。
「猜的沒錯,果然是官府下的黑手!」趙榛沉聲說道。
「我還是想不通,究竟是為了啥,不惜攔路殺人、裝鬼害命?這也太狠了些!」馬擴嘆了口氣,像是問趙榛,又像是在對自己說話。
「那就問問里正和這個鬼東西!」阮小七沒好氣地說道。眾人的目光一起轉向里正。
里正面色蒼白,身子篩糠一樣哆嗦著,口中喃喃自語:「我......我......」
阮小七一拳打在他的臉上。里正身子搖晃了幾下,跨出好幾步,才勉強站住。摸摸臉,一手血,眉骨已被阮小七打斷。
「我......我不該貪心......」里正自語道。隨即一咬牙,頹然道:「可......可我也有一家老小......要活命啊......」
「你要活命,那些村人的命就不是命了?」阮小七叱喝道,揮手又是一拳,打在里正面頰上。
「是命......也是命......」里正呻吟了幾聲,「我......我該死......該死.....」
說完這話,里正忽然抬起身,一把抓過田牛手中的刀,猛然朝著自己的脖子橫切過去。
田牛猝不及防,只覺刀頭一阻,那刀身已刺入里正的咽喉中。鮮血噴涌,濺了田牛一臉一身。里正仰面向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眾人急忙上前查看。汩汩的血從頸間流出,如泉涌,眼看是活不成了。
里正的嘴唇輕輕顫動著,氣息微弱:「我寧可死個痛快,也不要讓鄉人千刀萬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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