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北船廠,幾千原先操練的滄州步卒都駐紮在此處。更新快無廣告。
這裡有不斷擴建的戰俘營,這裡有巨大的船塢,擴建的碼頭上停著五條狹長的大船,有三條大船上滿是施工的匠人,一根一根的桅杆被豎起,船幫之處正在加固梁架與鐵板,鐵板之上大概就是安放火炮的地方。
戰俘營里早已人滿為患,還在不斷擴建,從江南來的海船源源不斷運著俘虜。便是原來梁山的俘虜都已經被趕出了戰俘營,如今都去與党項人雜居在了一起。
如此也算是互相監視,党項人監視梁山這些有家有室的俘虜。梁山俘虜自然也要監視著党項人。
船廠的勞工是足夠的,甚至勞力有多。
鄭智站在碼頭之邊,打量著五條大船,開口問道:「馮大匠,還需再造一條大平船,不需船艙,甲板上下皆要平整,可作跑馬之用。」
海運總是有一個問題,便是不能運馬。上次打梁山便是用直通的甲板與船艙運馬運兵,如今建造海船,鄭智不免又想到這個辦法,若是船上能有足夠的空間讓馬能運動,海路運馬興許也是可行的辦法。
鄭智以為這個辦法是自己的一個嘗試,其實不然,歷史上便有用直通甲板的大船運馬的,便是明朝鄭和下西洋的時候,就有專門用來運馬的大船,船上甲板能跑馬。
運馬最大的問題其實就在於馬匹在狹小的船艙內不能活動,只要解決了活動空間的問題,運馬自然不在話下。
「相公要運多少馬?」匠吏馮慧問得一句,也是在想到底需要多大的船。
鄭智抬頭看了看面前這些大船,開口直接答道:「運馬之船要大,比這些船都要大,不需考慮作戰問題,便是怎麼寬敞怎麼來,至少要能運上幾百匹戰馬。」
鄭智心中也有思慮,在這個時代,亞洲沒有大勢力,幾百鐵騎應該足以做很多事情。
馮慧點了點頭道:「相公,木料都是現成,一個多月內可以下水。」
此時的船廠早已走入正軌,勞力有充足,木料之類早早就伐好。運馬船要求又是極低,只需要龍骨與兩層甲板,建造起來倒是不費事。
鄭智點了點頭,回頭問道:「阮小二,此船會不會操?」
張順與阮氏兄弟一直跟在鄭智身邊,此時早已被這大海船驚住了,一直不斷打量著,忽然聽得鄭智一問,阮小二楞了楞,連忙上前答道:「相公,操船之法大同小異,此船靠海風,要想操作得當,必然還要一些懂得季節海風與海路走向之人幫襯,如此也就不難。」
鄭智點了點頭,道:「等這些船舾裝完成,你們便上船去,熟練的船工也有,你們當多學習。」
「相公放心,我們兄弟一定習熟海船。」阮小二恭敬答道。便是另外一邊的吳用臉上也多是笑意,鄭智能重用阮家兄弟,吳用心中自然是極為高興的。
劫生辰綱之初,其實主要就是五個人,晁蓋吳用與三阮,便是劉唐與公孫勝也算不得多麼熟悉。只有這五人才是從小認識的髮小兄弟,便是三阮加入這一件大事,也是吳用親自說服的。
如今晁蓋已去,只留下這四人,這四人能都在鄭智麾下效力,也算得了個善終。
鄭智也不再多言,只想麾下之人能快速掌握這些大海船。回頭又與馮慧道:「明日會從清池運來十二門火炮,還需造一些大吊具,把這些火炮吊到船上去,吊具需要能起兩千斤重。」
要把那些大炮裝上船也是一項大工程,吊具必然比當年的攻城車還要大,原理倒是簡單,就是槓桿之法,卻也是要耗費不少人力物力,好在這吊具只要造好,以後都會有用,並非一次性。
「相公,可是兩千斤?」馮慧似乎覺得自己聽錯了一般。
「兩千斤,你且快快差人去辦。大炮明日就到了。」鄭智答道,心中也知道這吊具倒是沒有什麼技術含量,造型與投石車差不多,只是要大上無數,木製的器具,要擴大當真不那麼簡單,便是如蓋塔摟一樣,一層一層加大基礎,才能把如此重的東西吊上甲板。
馮慧聽得鄭智話語,連忙拱手下去安排。
鄭智如此快速的安排這些事情,心中大概已經有了什麼想法,大船出海,若是不做生意,那還能幹什麼?
必然是劫掠,至於劫掠誰?
答案也只有兩個,從渤海而出,一個目標便是朝鮮半島,另外一個目標自然是日本。朝鮮半島才剛剛統一不久,王氏高麗滅了新羅百濟之後建立了高麗王朝,如今正是十四歲的仁宗王楷剛剛上位,倒是比較安穩,過得三四年才會爆發極為嚴重的外戚叛亂,。
日本此時正值鳥羽天皇與白河法皇之間的權利鬥爭之時,不過也是比較安穩之時。
兩地皆是比較和平的時期,劫掠起來自然也就會比較有收穫。日本還有一個儲量巨大,而且易開採的銀礦,石見銀礦。雖然此時還未被人發現,卻是鄭智大概知道有這麼一件事情。
對外戰爭永遠都伴隨著利益,大船巨炮自然也該有其發揮的餘地。
鄭智看著面前這些大船,心中也是知曉,一切還只是一個開始,一切也就從今日開始。
清河城今日來了一對中年夫婦,這兩人一路從青州到得滄州,雖然不遠,卻是兩人皆是步行,一路也是風塵僕僕,兩人只帶了一個小廝。
夫婦二人到滄州清河,先找了一個客棧安放了行禮,便沿路打聽直往經略府而去,顯然是來拜會鄭智的。
到得經略府門口,中年男子一身儒裝,見得門口一個頭髮花白的老漢,上前拱手道:「老人家,在下趙明誠,從青州而來,特來拜會滄州鄭相公,還請老人家通報一聲。」
卻是這老漢聽得稱呼,面色似有不悅,只道:「相公不在家,你過幾日再來。」
這老漢自然就是老胡,卸了戰甲,任了這經略府守備指揮使,手下雖然也有百十號人,卻是自己閒不住,親自跑到了經略府門前來站崗。
趙明誠何許人也?其父趙挺之曾經也做過尚書右僕射,更在蔡京之前,只是黨爭之時失了勢,連帶一家老小皆被蔡京去了官身。如今在青州隱居已有十年不止。到得今年,這趙明誠也有四十一二歲了。
其實老胡也不過這個歲數,但是兩人面相對比起來,卻是相去甚遠。這趙明誠倒還是一副正常中年人模樣,二十多年戰陣的老胡已然看起來是個老漢的模樣。可見兩人生活狀態的差別。
趙明誠聽言,從懷中拿出一個拜帖遞給老胡,開口說道:「那便勞煩一下,把這份拜帖轉呈到鄭相公桌案之上,過兩日在下再來拜會。」
趙明誠態度倒是極為客氣,老胡接過拜帖只道:「便與你呈上去,待得我家相公回來看見,再差人去找你。」
老胡說完,趙明誠正欲多謝,又聽老胡問道:「你投宿在哪個客棧?」
趙明誠連忙答道:「多謝多謝,在下投宿在城南豪客客棧。」
「客氣!」老胡答道,雖然老胡語氣比較生硬,倒是這差事極為負責,迎來送往本也不是老胡所擅長的,但是老胡也在極力做好此事。便是這大門本也不需老胡親自來守,奈何老胡實在閒得無聊。
趙明誠又拱了拱手才回身,與身後中年女子說道:「娘子,且過兩日再來吧,這位鄭相公詞作雖然有得幾首,卻是不知人品如何,希望這一趟不白來。」
這中年女子一身淡藍羅裙,頭上的髮髻一絲不苟,雖然三十有八,卻是給人一股淡雅嫻靜,氣質不凡。只聽她答道:「官人,自古文如其人,想來這位鄭相公也是個情義之人,與之一會,必然盡興。」
要論這女子是誰,便是那易安居士,千古第一才女,婉約派代表人物,李清照。也是趙明誠之妻,夫妻二人志趣相投,相濡以沫,共同在青州之地隱居已有十年。兩人皆喜歡古往今來的金石之物,收藏頗豐,散盡了家財也要搜羅天下金石,金石便是古往今來的篆刻碑文銘文之類。
隱居期間,兩人也是多與各處大家來往,易安居士之名,早已名聲在外。一曲早已傳唱大江南北。
夫婦二人今日到滄州,自然是來尋鄭智的,便是李清照聽得了那一曲納蘭性德的才起了拜訪的心思,頭前李清照也不是沒有聽過鄭智之詞,只是頭前幾曲雖然極佳,卻是並不入李清照之耳。
唯有這一曲不同尋常。納蘭與李清照兩人雖然相隔幾百年,卻是詞曲風格極為相似,所以這倒是更能動李清照之心。
文人會友,不過就是一個共鳴而已。趙明誠與李清照二人才是這個時代真正的文人。
東籬把酒黃昏後,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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