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葛江帶著人急匆匆來了,見場中這麼多人,欲言又止。
孟曉梅揮了揮手說道:「都散了吧,各自去忙。」
趙縣丞等人趕緊躬身施禮退了開去,一時間都走了個乾乾淨淨,各自回屋忙活去了,都不敢往這邊看一眼。
孟曉梅望向葛江說道:「怎麼樣了?」
葛江說道:「刁老七埋屍的地方已經找到了,我們又找了他家人,不過他家人找了很多理由不讓開棺驗屍,除非給他們一百兩銀子的補償,否則擔心妖魔作祟之類的。」
孟曉梅冷笑,很是不滿的望著葛江說道:「這點事你都搞不定,你這皇城司勾押官幹什麼吃的?」
葛江表情很是尷尬,他壓低了聲音說道:「假如只是刁老七家人,那下官自然不放在眼中,可是刁老七的老娘他們有人在後面撐腰,下官不敢妄動。」
孟曉梅濃眉一挑,疑惑地望著葛江說道:「誰給他後面撐腰?」
說到這,她好像醒悟過來了,皺了皺眉說道:「是秦太師家嗎?」
葛江心虛地點了點頭說道:「除了秦太師,咱們皇城司還怵誰啊?」
「到底怎麼回事?」
葛江便把經過說了一遍。
原來葛江帶著侍衛找到了刁老七家,告訴他們皇城司要重新調查刁老七被殺案,要開棺驗屍。
刁老七的老娘和家人都不敢說個不字,乖乖答應了,也沒提出要錢什麼的。
而就在這時,一眾家丁簇擁著秦管家來了。
他告訴刁母說他們有權拒絕任何人開棺驗屍,畢竟這是對死者的不尊重,如果有誰敢強行開棺驗屍,他們秦家會主持公道。
當然,如果能拿出一大筆錢來彌補損失,也可以考慮。
刁母也是個悍婦,有了當朝太師秦家的撐腰,她也就有了底氣,於是按照秦管家的要求,立刻提出要麼給一百兩銀子,要麼不准開棺。
葛江不敢跟秦管家對干,只好回來稟報。
見孟曉梅沉吟不語,薄聰有些吃不准,便說道:「我不太清楚律法,遇到這種情況,你們皇城司能不能決定開棺驗屍,是否必須死者家屬同意?
我覺得,為了查清案情,不是必須同意吧?」
孟曉梅點頭說道:「是的,如果案情確有必要,皇城司可以自行決定開棺驗屍的。」
薄聰說道:「這麼說來秦太師府上的干預是沒有道理的。」
「的確如此,可是,太師秦檜插手,這件事就複雜了,不能不慎重,這是我父親叮囑的。」
的確孟曉梅也知道輕重。當時她父親讓她來,其實目的並不是來幫薄聰的。
孟忠厚雖然從葛江的緊急報告中知道薄聰被冤殺人這件事的存在,也知道薄聰這個擅長驗屍的窮書生能夠解剖屍體查清案情。
但孟曉梅來的目的是處理秦檜遠親侄兒秦澗離奇死亡案的,看看皇城司在其中有沒有責任,處理這件案子才牽扯到薄聰。
為了回報薄聰的幫忙,所以孟曉梅這才出手幫薄聰的。
但如果幫薄聰會給秦檜攻擊皇城司提供口實,那就需要慎重了。
當下,孟曉梅有些為難地對薄聰說道:
「開棺驗屍這種事,大宋刑律並沒有明確規定,不過按照一向慣例,也從來沒有人敢在皇城司要求開棺驗屍時說個不字,所以也就形成了一個約定俗成的無需同意的規矩。
對衙門也是這樣的,老百姓一般都不敢對衙門開棺驗屍提出異議,也沒有那個膽量。
如果是涉及權貴之家的開棺驗屍,衙門或者皇城司會事先與對方商量,取得對方的同意。
這些人家也往往會給衙門或者皇城司的面子,最終會同意開棺驗屍,所以倒也沒有遇到什麼問題。
只是這一次,很顯然,太師是想利用這件事故意為難我們皇城司。」
薄聰笑了笑,不以為然道:
「他想讓你們無法在三天之內查清楚秦澗到底是不是金國奸細這個案子,所以故意在這件案子上刁難。」
孟曉梅嘆了口氣,說道:
「他們的最終目的當然是這個,否則又怎麼會派一個管家來支持一個街頭混混被殺案的開棺驗屍的事情,顯然他們知道了皇城司在幫你調查案子。」
「沒錯,他們知道我還是有點能耐,所以有些忌憚,假如我插手你們皇城司偵破秦澗是否是金國奸細,那很可能會壞了他們的大事。
所以他們想在我的案子複查上製造麻煩,最好讓我沒辦法自證清白,然後押到刑場砍頭。
由此一來,你們調查秦澗是否為金國奸細這案子恐怕就沒那麼順手,到時秦檜就能在朝堂彈劾你爹。」
孟曉梅點頭道:「是這樣的,現在咱們該怎麼辦?」
薄聰當然不可能要求皇城司怎麼做,反正他還有最後底牌,大不了大變活人憑空消失,當下說道:
「你們皇城司已經盡力了,開棺驗屍的事你們不用再插手,反正這案子有秦太師插手了,要想查清楚恐怕就非常困難了。」
薄聰說的是實話,他倒不是以退為進,他想儘可能查,查不清楚那就只有刑場上溜之大吉。
不過他的無所謂的話聽在孟曉梅的耳朵之中卻分外刺耳,讓她多了些愧疚。
堂堂皇城司,居然被太師秦檜一個管家便給阻攔了,連開棺驗屍都不敢做,這讓孟曉梅感到很沒面子。
她狠狠揮了揮拳頭,說道:
「皇城司就是要開棺驗屍,誰敢說不?這是我皇城司的職責,即便鬧到官家那我們也不怕,也是站得住腳的。
何況他秦太師平白無故支持一個混混對抗皇城司查案,明眼人都知道他想幹嘛,我就不相信官家不知道這一點。
所以沒關係,咱們該怎麼查就怎麼查,對付秦家,你不用管,我來就行。」
薄聰沒想到孟曉梅居然明知是太師秦檜插手,依舊願意幫自己,當下很是有些感動,說道:
「那就多謝了,不過你放心,只要皇城司足夠硬氣,我相信我能幫皇城司抗衡太師秦檜。」
當下孟曉梅帶著薄聰和一眾侍衛徑直前往城外,來到了刁老七墓地。
刁老七家人以及秦管家都沒有想到,秦家出手給刁老七家人撐腰之後,皇城司居然還敢開棺驗屍,所以墳場並沒有人把守。
孟曉梅當即下令仵作開始挖墳。
墳墓挖開,一口最便宜的薄木棺材幾乎還是新的,因為剛下葬不久。
薄聰很擔心屍體被清洗過,還好棺蓋打開之後,裡面的屍體依舊保持著兇殺時的原樣,沒有經過任何處置。
一來是因為刁老七本來就是混混,家裡沒錢,二來這種兇殺案很嚇人,也沒人願意幫他整理儀容,這刁老七人緣又很差,又拿不出錢,更沒人願意幫忙了。
這反倒保留了當時屍體的原貌,只是刁老七身上的衣服被脫掉去做物證了,他身上套了另外一件破舊的衣服,刁家似乎並不願意把好衣服拿來給刁老七陪葬。
薄聰取出了之前孟曉梅給他的那把鋒利的短刃,切開了死者的外套,先進行體表檢查。
死者後腦有鈍器傷,但是查驗之後,發現傷勢並不重,雖然頭皮被砸破了,有血痂,但是切開頭皮檢驗,沒有發現對應部位頭骨骨折。
從這樣的傷害程度來看,初步推斷不是致命傷。
死者的胸腹部有五處明顯的銳器傷,一看創口,薄聰笑了,對孟曉梅道:「死者胸口和腹部中刀,很明顯都是雙刃利器所傷。
因為創口兩側銳利,創緣光滑,創腔內無組織間橋,這樣的創口明顯是雙刃利器所傷。
曲知縣偽造證據都不走心,都沒有看看傷勢是什麼樣的,隨便找了把單刃刀子抹了點雞血就來充當兇器。
都沒搞清楚他拿的是單刃銳器,而傷口卻是雙刃的,不看別的,光看創腔就知道那不是兇器。」
孟曉梅點頭道:「他真是作繭自縛。」
薄聰仔細檢查了屍體,忽然他指著屍體脖頸處的掐痕,這掐痕掐得非常用力,指甲甚至都陷到肉里去了,只不過皮沒破。
薄聰說道:「昨天的時候我看卷宗的屍格,並沒有記錄掐脖子的痕跡,不過有些掐痕需要經過一些時間它才能顯露出來的,當時不會顯現,所以沒有記載也情有可原。
這處掐痕給了我們一個很重要的線索,很可能掐刁老七著脖子的人就是殺他的兇手。
兇手在死者脖子留下了掐痕,這就很可能給咱們破案提供了一個鐵證。」
雖然薄聰說得很熱鬧,可是孟曉梅卻一臉茫然。
她問道:「你能夠根據掐痕就鎖定兇手嗎?」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www.dubiqu.com。筆神閣手機版閱讀網址: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88s 3.692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