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亂七八糟的堆了不少垃圾,是那刁老七的老娘去撿回來的破爛。
薄聰根據承接的記憶,他來到了屋裡,指著地上說道:
「當時刁老七的屍體就躺在這,仰面朝天,地下也形成了血泊。從出血量來看,死者應該是生前受創,屬於生前傷,
而且這應該是第一次犯罪現場,否則不會有那麼多血液流出來的,可惜當時我來不及進一步勘察,放高利貸的熊匱他們就衝進來把我抓走了。」
剛說到這,薄聰愣住了,他想了想,又對孟曉梅說道:「不對勁,這熊匱來的太蹊蹺了,怎麼我前腳進他後腳就來了?」
「也許是碰巧了呢?」
「沒有那麼巧的,倒更像是他們在這等我出現,便立刻來抓我一樣。
當時我進來的時候,院子門就是虛掩著的,並沒有關。而我進來看到屍體之後,他們就衝進來了,我並沒有聽到院門響動的聲音。
這麼看來,他們很可能就藏在院子裡什麼地方。」
說到這,他快步出來在院子裡轉了一圈,目光望向了廂房的幾間屋子。
這刁老七一家七兄弟,刁老太還在,但幾兄弟分了家。刁老七跟妻子蘇月娥單獨住在這條胡同。
一處小院落,有正屋也有廂房。
廂房的房門都沒有鎖,他輕輕推開房門,裡面亂七八糟的堆滿了雜物和一張木床,床上被子也是亂糟糟的。
地上的鮮血已經完全擦乾淨,現場已經被徹底清洗過,遭到了破壞,顯然不可能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了。
薄聰繞著屋轉了個圈,後面就是圍牆,窗戶後面有兩扇窗戶,其中一扇是主臥的。
後院有個後門。他趴在門縫上往外看,後面是一個小巷,很安靜,幾乎沒有什麼人。
孟曉梅好奇地問道:「你在找什麼呢?」
薄聰說道:
「我當時在這條小胡同口街邊擺攤,給別人抄書和代寫書信。刁老七的娘子蘇月娥時常來我攤子上請我代寫書信啥的,一來二去就熟了。
那天她來找我,說刁老七病倒了,問我能不能幫幫她送醫。
因為我擺攤的就在他們家胡同口,幾十步路而已,我本來有些猶豫,畢竟他們男人出事,我跟著去會不會引人誤會?
可是她很著急,都快哭了,一個勁哀求我,我就答應了,跟著她來到了這院子。
她先進去的,我跟在後面,我進去之後就看見地上躺著刁老七的屍體,身上鮮血淋漓,身下一大灘血泊。
而這時我聽到外面有腳步聲,就扭頭去看,然後那個放高利貸的熊匱帶著幾個人就衝進來了,馬上抓住了我,還把我摁在地上,用繩子把我綁了起來。
但是蘇月娥卻不見了,沒被抓到。所以我在想,她當時是從哪逃走的?
剛才我查看了現場,發現裡屋有窗戶,後面有小門通向後院,想必那時小門沒有上鎖,因為她先進來的,很可能當時躲進了裡屋,然後翻窗出去再從後門離開了。」
孟曉梅急聲說道:「我明白了,肯定是這刁老七的娘子蘇月娥與熊匱有一腿,兩人商議謀殺親夫,栽贓嫁禍給你,所以才故意跑去讓你幫忙。
等你來到屋裡,她卻搶先進去,然後進入裡屋翻窗逃走,接著埋伏在廂房的高利貸熊匱等人便衝進來把你抓到了,她就從容逃脫。
這樣她就置身事外,而你就成了殺人兇犯。」
薄聰笑著看著她:「你想像力很豐富,也假設得很有邏輯性,只是情況可能跟你想像的不大一樣。」
「什麼地方不一樣?」
「這個案件的判詞認定的是我跟蘇月娥有一腿,而不是她蘇月娥跟熊匱有一腿,所以認定我和她合謀謀殺親夫。而蘇月娥在逃,沒有歸案。
假如像你剛才推斷的蘇月娥跟熊匱有一腿的話,又怎麼可能報案的時候把蘇月娥拉進來,認定我跟她之間有姦情呢?不應該把蘇月娥摘出去嗎?」
孟曉梅一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說道:「這倒是實話,看來我有些想當然了。」
薄聰說道:「不管怎麼樣,蘇月娥是這個案子中很關鍵的一環,她不歸案,很多細節查不清楚。
當務之急我們要找兩個人,一個就是蘇月娥,再一個就是熊匱,我覺得他應該與這件案子有牽連。」
孟曉梅立刻說道:「好,我立刻派侍衛查一查他在哪裡。」
薄聰連連點頭,當下孟曉梅便讓葛江去找熊匱和他幾個手下,直接帶到縣衙去。
隨後,孟曉梅問薄聰:「咱們是繼續呆在這兒還是接著查別的?」
薄聰說道:「你再派人去找蘇月娥,看看她的親戚朋友知不知道她的下落?之前朝廷派衙役肯定去搜尋過,但沒找到。
所以你們最好想想辦法,看怎樣能找到她的下落。」
孟曉梅立刻說道:「我直接動用皇城司的眼線查問一下,或許有線索。」
當下孟曉梅又派了一撥人馬去打探蘇月娥的下落。
就在這時,擔任警戒的侍衛急匆匆地回來告訴孟曉梅說道:「大人,刁家人回來了,馬上就要進巷口了。」
薄聰快速查看現場,沒有發現觸碰過的痕跡,於是帶著孟曉梅到了後院,依舊由孟曉梅拉著他輕巧地翻過了院子,到了圍牆外。
隨後兩人回到了縣衙。
皇城司在嘉興縣並沒有衙門,孟曉梅到這裡來都是住在衙門旁邊的驛站里的,借縣衙的籤押房辦公。
薄聰對孟曉梅說道:「反正現在還在等消息,趁這空檔,我幫你查一下秦澗是否是金國細作這個案子吧?」
薄聰提出幫她查這個案子,一來想儘快幫孟曉梅搞定這件事,二來他需要積分,然後租借儀器做鑑定。
孟曉梅一聽大喜,說道:
「好呀,先跟你說一下這件事情的經過。我們在金國的細作帶回消息,說金國有一個細作名叫完顏瑞已經潛入大宋,具體要做什麼不清楚。
於是我們就根據細作提供的圖像在城門設卡抓捕,果然抓到了完顏瑞。
但是這完顏瑞卻畏罪自殺了,從他身上搜出了一封密信。我們查到了完顏瑞的住處,經過調查,發現秦澗曾經在完顏瑞離開前來過這裡,密信只可能是他送來的。於是我們尋找秦澗最後在醫館找到並抓捕了他。」
薄聰立刻說道:「那很好啊,人贓俱獲,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孟曉梅苦笑:「那封信不能證明完顏瑞是金國細作啊。」
「為什麼?不是密信嗎?」
孟曉梅嘆了口氣:
「很不湊巧,那封密信是用紅色硃砂筆寫的。而金國人將它放在懷裡,我們抓捕的時候,他自殺,一刀捅在了心上,那血液將他胸口那張紙完全浸泡,變成了血紅一片。
我們把完全被血染紅的密信曬乾之後也依舊看不出寫的什麼,也就無法證明完顏瑞是奸細。」
「那秦澗呢?他被抓後怎麼交代的?」
「由於太師一直緊盯著我們皇城司,所以我父親早就下令,嚴禁皇城司濫用刑訊逼供,尤其是宋刑統規定的刑具之外的刑法手段進行逼供,免得被太師秦檜抓到把柄。
所以他們抓到秦澗的時候,不敢動用酷刑,只把他按在水缸里,讓他溺水,但是這秦澗始終還是拒不交代,也不承認那密信是他給金國人的。而金國人已經死了,死無對證。」
薄聰說道:「那張被血染紅的密信在哪?能不能給我看一下?我看有沒有辦法將字跡顯現出來。」
孟曉梅便從懷裡取出一個牛皮紙口袋打開,從裡面取出來一張折好了的紙,紅彤彤的,遞給了薄聰。
那上面血跡斑斑,整張紙全都浸泡在血液之中了,打開正反觀看,看不出任何字跡,又對著陽光,也依舊看不出來。
金國人和秦澗似乎約好了用紅色筆書寫,遇到緊急情況,這金國人只需要用刀捅刺自己的心臟,血液就會浸泡整個書信,使上面的內容無法顯現。
也就沒有證據來追究,也就保證了內線的安全。
假如秦澗沒有被郎中扎針灸刺穿了胸腔意外死亡,就算猜測他可能是金國細作,因為沒有確鑿證據,皇城司還是拿他沒辦法,他肯定會因此逍遙法外。
不過現在這張紙落在了薄聰手裡,他這個現代法醫完全有辦法將上面的內容顯現出來,這難不倒他。
他對孟曉梅說道:「我能夠採用我師父教我的獨門秘法,將上面的字顯現出來,然後我原封原樣抄錄在另外一張紙上,這樣原件就不會被損毀。」
孟曉梅有些疑惑的看著他說道:「你的獨門秘法真的能顯現字跡?」
顯然,要想說服孟曉梅相信他的能力,必須要先演示一番才行,用事實來證明,畢竟事實勝於雄辯。
他已經查看過,法醫商城裡有一台高光譜成像系統,能夠顯現被污染檢材原來的字跡。
但是這儀器售價八千積分,而他現在手裡總共只有八百四十積分,買是根本不夠的,但是租則是剛好可以。
如果能破獲這個案子,他應該能把這個費用掙回來,還能小賺一點,而且關鍵的是還幫了孟曉梅,並且讓她知道了自己的本事,為以後的合作打下基礎,因此薄聰決定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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