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大將軍?看起來明明是個文人!三娘一臉蒙圈。
就在她發懵的時候,大將軍突然說道:「聽聞飛遠家小女娃娃很是了得,不知是否就是……」說完指向三娘。奶娘趕緊抱著三娘深深一個萬福。
「正是小女,剛剛四歲,不懂事的很,才闖了這樣的禍……還不……」陳飛遠趕緊說道。
「不打緊不打緊,嘖嘖,不得了不得了,才四歲,敢于堅守正義、喝斥奸邪,真真不得了……」大將軍搖頭晃腦的稱讚著。
三娘哭笑不得,不知道該作何表情,索性就不動聲色的低著頭。可是,在仲針看來,卻是一臉冷冽,小小年紀不同於尋常家哭哭啼啼的女娃娃。
「可不就是!哈哈哈哈」隨著一系列爽朗的笑聲,一個身材健碩、頭髮花白、聲如洪鐘的人突然出現在了陳家小小的地盤裡,甚至沒看一眼大將軍,而是直接走向三娘。
「狄公!」陳飛遠趕緊作揖。狄青也不理他,繞開萬福的楊素曉,徑直走向三娘,雙手背著盯著三娘看了半天,俊朗的眼睛不怒自威。
這老伯年輕的時候一定很好看,可惜臉上居然有塊很嚴重的疤,似乎被刺過面。三娘心驚了一下,卻並不躲避,直直的回望過去。過了半晌,狄青又爆發出火山一樣的笑聲:「小女娃娃有意思,有魄力!深得老夫心意!」三娘只能站在胡床上有模有樣的做了萬福。
大將軍也附和著對三娘贊口不絕,接著客套了一番之後,帶著一行人聲勢浩大的離開。
走的時候,仲針回頭,正好三娘也望過來。仲針對上這雙眼睛,黑漆漆的瞳子沉靜如水,原本天真爛漫的臉上也掛著不合時宜的深沉。
明明只有四歲,可是為什麼總是一副這樣的表情?他百思不得其解。
送走大將軍後,狄青一反剛剛的張揚笑臉,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對陳飛遠幽幽的說:「賢侄,大將軍這招——妙啊!」陳飛遠趕緊拱手道:「是啊,既得了民心美譽,又施恩於我,堵了我的請求。」狄青轉身望向陳飛遠恨恨的說:「他這一軍將的好啊!」
陳飛遠請狄公坐在杌子上,楊素曉端上新煮的茶奉給狄公,三娘就圍著小几偷聽。狄公捧著茶問:「怎麼,你還沒提嗎?」「提了兩次了,都是再議。一說情誼不舍,一說帳下無人。」陳飛遠搖搖頭,深深的嘆了口氣。「可惜,老夫一屆武夫,現在也看不清局面。只能借前幾日家中大火,舉家搬去大相國寺叨擾佛祖聖地。想來,不日那些諫官就會吐沫星子飛到臉上的參奏老夫,如此,便可以離開這是非之地了。」說完低頭喝茶。
陳飛遠心頭一震:「狄公,你戎馬一生,戰神英名響徹寰宇,只能落得這樣收場嗎?」「哈哈哈哈,老夫馬上知天命,該看透的已經看透了。名譽什麼的都是虛的,現今只想離開這是非之地。」說完看向陳飛遠:「只是怕聰明如你,也不能捨棄這些身外之物,終會為其所累。」說完嘆了重重口氣,「不過,就算你能看破,卻怕也是逃不掉了。」。
狄青繼續低頭喝茶,頭也不抬的說:「西北方柳樹下有一個灰衣短打青年,名作魏巍。是個可靠的人,現在大將軍麾下,騎射俱佳,深得大將軍喜歡。」陳飛遠抬頭遠望,果然看到一個灰衣青年抱拳相示,陳飛遠也連忙拱手回禮。「這也算老夫能為你做的最後一點事。也希望到了關鍵的時候,你們能昌大義、明公正,也不枉老夫一番心意!」說完,放下茶杯,頭也不回、大步流星的走了。
陳飛遠連忙起身,一揖到底,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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