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廝等了好大一會兒,始終沒見仙兒再回來,終於死了心……
也許是喝了些粥,感覺恢復了些力氣,李策慢慢起來下了床。他再次認真打量起這個房間來,屋裡的擺設很簡單,一張四方桌子,上面擺了幾個茶碗,靠窗的地方好像是張書桌,上面堆著筆墨紙硯,角落裡一個盆架,還是青銅的臉盆呢。
先洗把臉提提神,於是他慢慢踱到臉盆那,俯下身子用手捧了水沖了沖臉,沖完習慣性地找毛巾,一抬頭看見銅鏡里的人愣住了,怪了,這是怎麼回事?只見鏡中那人,神情憔悴,臉色蒼白,頭上一隻竹簪束著髮髻,五官倒也分明,只是眼睛裡滿是疲憊,顯出一種病態。
李策遲疑的用手摸摸臉,鏡中那人也用手去摸臉,「啪」李策手一落打在銅盆邊上,他眼神麻木地看這鏡中人,喃喃自語道:完了,完了,這下搞大了,瞧這情形,自己如果不是在做夢的話,就是不慎跌入時空隧道,穿越到古代了,天吶,為了省九十塊錢,這下子虧大了……
這樣過了有半月,期間仙兒隔三差五地來看李策,每次來都會給他帶點好吃的,有時候是雞湯,有時候是些甜點,在這些東西的滋補下李策身子恢復的很快,現在基本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這幾天李策從仙兒口中也中也斷斷續續的了解了些「自己」,真是巧合得難以置信,現在自己名字居然還是叫李策!十九歲的年紀,是個讀書人,至於模樣,李策私下曾認真對著鏡子端詳過,倒也是個俊秀青年,只是太過文弱,缺少一點男人氣概。
起初李策還小心翼翼地遮遮掩掩,害怕一不小心就穿幫了,可後來漸漸發現對於自己失憶一事,仙兒好像並不怎麼關心,甚至感覺還有那麼一點點竊喜,這讓李策有些納悶。
同時他也知道了,自己現在所處的朝代乃是大宋,正值明道年間,公元1031年……
這半個多月,李策沒事就坐在門口發愣,怎麼就到了這裡,一切跟做夢一樣……
這廝本就是個樂觀豁達之人,想想自己在前世的生活,似乎混得也不咋樣,反正也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在那混不是混呢,咱這二十一實際的有為青年,還能在這混不下去?
一想通了,這廝就想到以前電視上的古裝美女,嘖嘖,那身段、那模樣,關鍵還會服侍人……喏,剛才不就看見了一個嗎,就那模樣絕對是校花級別的啊,嘿嘿……弄不好還會有桃花運呢!
大宋,我來了!
李策身體恢復得很快,不過最近他發現一個問題,一連兩天仙兒都沒有來,不知是怎麼回事。
這人啊一旦習慣了,就容易依賴,這兩天沒有仙兒送食物來,李策就像是餓了許久的耗子,家裡能吃的東西都已經翻遍了,僅剩的一點粟米也已經吃完了,俗話說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今日早飯就沒有吃,這眼看又要晌午了,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了。
看來不能幹坐著等啊,萬一仙兒十天半月的不來,自己豈不是得餓死?再說了男子漢大丈夫,哪能指著一個女子養活呢?李策啊李策虧你還自詡是21世紀的傑出青年,現在居然混到連飯也吃不上的地步,你羞也不羞?李策內心把自己一頓鄙視,決定出去轉轉看看有什麼可以謀生的,先解決溫飽再說。
簡單一收拾正打算出門,家裡卻來了客人,是一個老漢,灰白的發須,看樣子有六十多歲了,老漢進門道:「李秀才準備出門呢?」
「哦,沒什麼事準備出去轉轉,轉轉,呵呵……怎麼老伯有事?」這還是除了那個叫仙兒的姑娘,李策接觸的第一個宋朝人。
「我兒好些時日沒有消息了,老漢想請秀才公再幫忙代寫一封家書。」老頭顫顫巍巍道。
「哦,這個事啊,好說,好說」李策笑道,寫個信嘛,容易。
「嗯,每次都要麻煩你,老漢心裡真是過意不去,等我兒回來啊,一定讓他好好謝謝你……」老漢嘮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好話。
他還在絮絮叨叨說著,李策卻狡黠一笑,突然有了主意。他忙打斷老漢道:「哎呀,老伯你看你客氣什麼呢?舉手之勞而已嘛,不過您既然內心過意不去的話,我也不好意思老讓您難受,對吧?要不這樣,我今天還沒吃飯呢,要不待會寫完了,咱倆下館子去?」
老漢愕然,半響不說話……
「額……那個……事不宜遲,咱們這就開始寫吧。」李策肚子已經咕咕叫了,他忙不迭催促道。
老漢仿佛花了好長時間才理解過李策的話來,他忙搖頭道:「秀才公說笑了,老漢哪有錢請你去飯館啊,要不這樣,你要不嫌棄的話,老漢家裡尚有些餘糧,不如就去老漢家湊合一頓吧。」
李策算計算計,唉,也罷,雖然吃不了飯館了,瞧老漢這打扮,估計家裡也不會有什麼山珍海味,頂多也就餅子鹹菜的,可總比餓肚子強啊,沒想到這老頭還挺會講價……
老漢姓張,與李策家僅一街之隔,他有一個小兒子在外忙碌,名叫張鐵柱,取此名的含義即為命硬似鐵,好養活。張老漢目不識丁,與兒子的書信往來,都是靠李策代筆和誦讀,哦,當然了,這個李策是之前的李策。
之前李策替他寫書信是從不要回報的,因張老漢每次都夸李策字寫的漂亮,文人嘛都有些愛慕些虛名,再加上李策確實是十里八鄉有名的秀才,去年鄉試更是拔得頭籌,他整日在家苦讀聖賢書,也難得有這麼一個忠實粉絲,所以老漢來求他寫書信,他也從不拒絕。
張老漢其實精明的很,他在剛才發愣的瞬間其實便算明白了,街上的測字算命先生也給代寫書信,不過卻是要錢的,他前前後後找李策已寫過不下十封信了,算下來一頓飯也值了,何況以後還要繼續指望他呢,所以權衡利弊他很快就想通了,自己穩賺,所以很快便答應下來,只不過檔次一下子降低了,從飯館變成了家常便飯。
張老漢口裡念,李策代筆,沒想到李策剛一下筆,就被張老漢狠狠地鄙視了一番。
「嗯?李大秀才啊,今日你這字跡不對啊?老漢我雖不識字,可今日你這字寫的也忒難看了點,咋我瞅著跟八九歲孩童剛學寫字似的啊?」
李策一聽大為汗顏,這古人寫字自然是用毛筆了,自己就上小學的時候學過幾天毛筆字,充其量也就知道怎麼拿筆,至於這字體和美觀嘛……想想自己寫了二十多年的鋼筆字就那副熊樣,就更甭提這難度最大的毛筆字了。
「額……張老伯,你真不識字?」李策突然有些懷疑。
「老漢要是識字還能老麻煩秀才公啊?」張老漢嘆口氣。
「嗯,這就對了嘛,你說妮壓根就不識字,哪裡有什麼鑑賞能力,你咋就看出我的字難看了?」李策大嘴一撇道。
「我……」張老伯張張嘴,似乎想說什麼。
「你先別說話,我還沒說完呢,好吧,本來我不告訴你,是因為跟你說了,你也聽不懂,可既然你問起了,那我就跟你說說吧。其實這字體是我新創的,甭說你了,就是一般的讀書人也是欣賞不了的,額……大儒,對,大儒你懂吧?」
張老漢迷茫地搖搖頭。
「哦,我就知道你不懂,沒關係我給你解釋一下,大儒就是非常有學問的人,比如說狀元、大學士,狀元你總知道吧?嗯,只有這個層次的人才能欣賞得了。」李策語重心長得解釋道。
「好了,好了,別一副痴呆樣了,還寫不寫了,麻利的,你管他好看不好看呢,你兒子能看懂不就行了嘛。」李策見張老漢依舊一副痴呆樣,只感覺自己剛才是對牛彈琴了。
張老漢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自言自語道:「這讀書人就是厲害啊,俺老漢最後悔的就是小時候家裡窮,沒念過書……」
「好了,好了,別在那自怨自艾了,寫完了還得吃飯呢」李策見他又開始絮叨,忙打斷他。
「哎,秀才公啊,怎麼今日這字不光難看,哦,不是,你新創的寫法,怎麼字也給變了呢?老漢我雖不識字,可我兒的名字「張鐵柱」這仨字,老漢我還是識得的,你這寫的明顯不對啊。」張老漢一臉疑問的看著李策。
李策心裡咯噔一下,壞了!倒忘了這古代是寫繁體字的,自己寫的這是簡體字啊,這簡體字在這個時代那就是錯別字啊。想到這不禁又有些汗顏,唉,一個目不識丁的老漢都能笑話自己,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張老漢,你說實話,你真不識字?」李策臉上堆滿笑容笑眯眯問道。
「啊呀,真不識字,秀才公,你今日是怎麼了?」張老漢有些焦急。
「哎,我本不想跟你說的……」
「哦,我知道了秀才公,這也是你獨創的字體吧?」
「咦?你知道啊?不過嚴格說來也不算我創的,其實早就有,只是你們不識字的人不認識罷了。」李策只感到後背有些冷汗,糊弄宋朝的一個無知老頭都要費這麼多唇舌,得虧今日是個不識字的老漢,要不可就穿幫了……看來古人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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