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策大馬金刀地坐在縣令的位子上,他眼前還真有一杯茶,李策說到做到若是這一杯茶喝完了,那衙役還沒回來,等他回來了非狠抽他一頓不可。
等他端起茶杯喝盡最後一口,縣衙大堂外出現了三個人影,領頭的是衙役,不過卻突然變成了灰頭土臉,鼻青臉腫的樣子,李策記得很清楚,這廝走的時候可沒這樣。
那親兵不斷催促著何師爺快點,何師爺氣喘吁吁地挽著長袍,一邊擦著汗,一邊邁步匆匆往裡走來。
李策一看這情形就知道準是那衙役想跑去通風報信,結果被自己的親兵逮住狠揍了一頓。
何師爺一抬頭看見李策坐在知縣升堂的的位子上看著自己,心下有些不快,這個年輕人單子也忒大了些。
李策微微一笑道:「何師爺,可還認得我?」
何師爺擦了把汗,上前一步,仔細打量了一下李策突然臉色一變道:「你,你是那個秀才!」
李策冷冷一笑道:「師爺好記性,正是我。」
何師爺,指著他驚訝道:「你不是被押解去京城了嗎?而且路上埋伏了殺手……哦,不是,你,你怎麼回來了?」
李策一聽,心中一股怒火,果然是何瑞年派人半路暗殺自己,看來這個何師爺知道不少的內幕,可要從他嘴裡好好翹出點東西來!
李策冷哼道:「怎麼,你不希望我回來?」
何師爺人老成精,他做了十幾年的師爺,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一瞧李策這氣勢,就知道他跟以前大不一樣了,這小子既然敢這麼明目張胆地闖入縣衙,而且還派人把自己叫了來,就說明他絲毫不把知縣放在眼裡!莫非,他有什麼際遇,竟然因禍得福了?
何師爺腦中快速轉了一遍,不管怎樣,先不要得罪他,他打定主意,然後換上一副笑臉道:「公子說的哪裡的話?老朽怎麼那麼想,你的事情我雖然也知道一些,而且老朽也頗為同情公子的遭遇,可老朽只是一個師爺,這很多事情我是說了不算的。」
何師爺忙著把自己撇清干係,多年官場魔法滾爬的意識告訴他這小子來者不善!
李策冷哼了一聲,並不與他爭辯,而是順口說道:「何師爺這麼說,我也是很感動,正好我還有一些事情需要向何師爺請教。」
何師爺忙笑道:「公子請說,不過你是不是……下來坐到別的地方,這個位子是郭縣令的,一會萬一讓他看見了,恐怕……」何師爺不愧是個老狐狸,這番話說來就是為了試探李策的虛實,想讓他自己說出他現在到底是什麼身份。
李策拿起桌上的驚堂木看了看,眼神一冷道:「郭胖子也敢讓本將軍給他讓位子?」
何師爺一驚,本將軍?這小子果然飛黃騰達了,人家這是回來報仇來了!
何師爺之所以能穩坐十幾年師爺的位子靠得就是見風使舵的本事,此時他已經確定了李策已非昔日吳下阿蒙,他當了將軍,郭權耀一個小縣令怎麼跟人家比,瞬間權衡之後,他就決定捨棄郭權耀,投靠李策來保全自己。
&是是,李將軍說得是,您想問什麼儘管問,老朽知無不言。」何師爺諂媚笑道。
李策豈能不知他先前幾番試探自己,可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像何師爺這種人吃硬不吃軟,只有先震懾住了他,他才肯老老實實說實話。
李策目光炯炯盯住他道:「我問你,永安街的豐樓失火到底是怎麼回事?」
何師爺臉色一變,吞吞吐吐道:「聽說是夥計不小心打翻了煤油燈而引起的,具體情況老朽也不是很清楚啊。」
李策冷笑,出了這麼大的事,縣衙難道會不備案,而他作為師爺,怎麼可能什麼都不知道。
&沒人報案嗎?你們縣衙不知道此事嗎?」
何師爺尷尬道:「這個……這個確實有人報了案,可是……」
李策見他有些遲疑,有些不悅道:「直說!」
何師爺一咬牙看了看四周,討好地向李策笑了笑。
李策知道他的意思,一揮手讓兩名親兵把眾衙役都趕了出去。
&在可以說了吧?」李策冷冷看著他道。
何師爺點頭哈腰連連的道:「是是,當時確實有人報案,可縣令大人不管啊,還讓人把報案的亂棍打了出去,老朽雖勸過大人,可是郭大人他不聽我的啊。」何師爺總忘不了將自己撇清干係。
李策狠狠瞪著他,他可以想像地出當初豐樓的人來報案,他們這些縣衙的人是什麼嘴臉!
何師爺見他目光陰狠地看著自己,心下一股寒意,這個文弱秀才怎麼幾月不見,氣場竟變得如此強大,剛才他不怒自威所散發出的氣勢,就連郭縣令都比不上他。
&來豐樓的人都去哪了,為何整個真定府都找不到人?」李策瞪了他一會,再次問道。
何師爺與他幾輪交鋒,心下越來越驚,這小子似乎能看穿自己的心事,他現在當了將軍,若是自己真的騙他被他知道了,自己一個師爺是萬萬無法與他抗衡的,而郭縣令肯定不會出面保全自己的,到時候吃虧的還是自己,權衡再三,他決定說實話!
何師爺深吸一口氣,面色凝重道:「不瞞將軍,老朽只知道豐樓不光失了火,而且還出了人命!」
&麼!」李策不覺高聲道。
&他一用力,竟直接捏爆了手裡的茶杯!,
何師爺大驚,就沖李策捏爆茶杯這手勁,就知他是個絕頂高手,沒想到之前他竟隱藏了實力!何師爺此時已經放棄了任何的僥倖,怪不得他能當上將軍,這小子絕不簡單!
李策臉色鐵青,低吼道:「具體情況怎樣,死的是誰?快說!」
何師爺擦一把冷汗,忙道:「據衙役匯報,總共出了三條人命,一個好像是豐樓的大廚,還有兩人好像是店裡的跑堂。」
&店裡其他人呢?老闆娘呢?」
&說豐樓那小娘子著實令老朽佩服。」何師爺點頭道。
仙兒?李策很快想到他口中的小娘子就是仙兒無疑了。
&他媽廢話,快說!」
&是,那小娘子居然散盡家財撫慰亡者家屬,而且豐樓火勢蔓延,周圍一些商鋪也遭了秧,業主們紛紛向豐樓那小娘子要賠償錢,要說這些人也真夠無恥的,盡幹些雪上加霜的事情,本來人家已經夠慘的了,還有人趁火打劫,有的開口就要一百兩,其實他家就燒壞了一個窗欞子而已!」何師爺一邊說著一邊搖頭嘆氣。
李策聽得心頭怒火疊起,仙兒到底受了多大的委屈,可那時候自己在哪裡?那時候她多想有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
何師爺嘆完氣繼續道:「我聽說最後那小娘子不禁散盡了家財,好像還欠了不少銀子,就連豐樓轉手賣了人。」
&她現在在什麼地方?」
&個,老朽真的不知。」何師爺皺眉搖著頭,這次看來是真的不知道了。
李策深深吸了口氣,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何師爺見他臉色陰地嚇人,心內暗呼倒霉,怎麼今日偏偏讓自己給撞上了……
過了一會,李策開口道:「你去所有的衙役召集起來,明他們分頭去尋找豐樓原來的老闆娘。」
何師爺面露難色道:「這個……沒有郭縣令的命令,老朽也無權擅自命令衙役啊。」
李策冷哼一聲,解下自己的腰牌扔給他道:「這個夠不夠?」
尷尬地是何師爺卻不認得那腰牌,他只知道這是武將之類的腰牌,但具體什麼等級他卻看不出來,因為他畢竟沒有當過官……
李策瞧他捧著腰牌尷尬的神色,重重一哼道:「我乃殿前司都虞侯,陛下親口御封的游騎將軍。」
游騎將軍何師爺還是知道,那是正兒八經的六品官!聞言他忙恭敬地把腰牌重新遞給李策,訕訕笑道:「老朽知道了,這就吩咐下去。」他心裡一陣慶幸,幸虧剛才沒有得罪他。
李策叫住他道:「慢著,還有一事,何師爺有個叫二牛的人,那是我朋友,聽說正在服勞役?」
何師爺臉頰抽搐了一下,忙道:「老朽稍後就派人去查一查。」
&在查。」李策面無表情道。
何師爺一愣,馬上道:「是,老朽這就查,將軍稍後片刻。」
何師爺說完朝李策點了點頭,匆匆進了縣衙後堂,然後拿了一本厚厚的賬簿出來。他把賬簿往八仙桌上一放,認真翻閱起來。
沒一會的功夫,何師爺就道:「找到了,二牛,在城北挖河渠。」
李策看了他一眼,伸手拿過了賬簿看了看,只見二牛的名字下面畫了五個圈,而其他人的名字後畫了三個圈,卻寫著一個大大的「畢>
李策伸手一指二牛的名字,問道:「這怎麼回事?」
何師爺啞口無語,吞吞吐吐道:「這個……這個」
李策眼睛一瞪,罵道:「哼!你們這幫畜生!故意整治二牛是不是?」
何師爺忙表態道:「我這就派人把他叫回來,多出的勞役按工錢結算。」
李策狠狠瞪了他一眼,指著賬簿道:「這是你做的?」
何師爺心內直發毛,可有無處推卸責任,只得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李策突然問道:「做假賬會不會?」
&何師爺瞪大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一臉不信地看著李策。
&問你會不會?」
何師爺眼睛一轉,四周看了看靠上前來,神秘兮兮道:「將軍要造假賬?」
李策看他這神色就知道這老東西精通此道,於是繼續道:「若是有人造假賬,你能不能看得出?」
何師爺臉色一變,眼珠滴溜溜轉了轉,腦中迅速閃過幾個念頭,他狐疑地看了看李策,試探性地問道:「將軍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李策知道他在擔心什麼,索性與他實話實說道:「我也不瞞你,本將軍此次前來,乃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前來調查幾處案子,其中牽涉到一些賬務問題,本將軍想找幾個明白人幫著參詳一下……」
李策還沒說完,何師爺已經眼睛放光了,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他忙表態道:「將軍您可算是找對了人了,老朽精通各種假賬……咳咳,我的意思是說只要是假賬就逃不過老朽的法眼,老朽敢向你保證,這世上還沒有老朽看不透的賬本!」
李策瞧他說得信誓旦旦也不知道這老東西是不是在吹牛,於是板著臉道:「何師爺,這可不是小事,若是你沒這個本事,耽誤了查案的進程,到時候陛下怪罪下來,你可是脫不了干係啊。」
沒想到何師爺,一拍胸脯道:「老朽只負責核對賬本,只要是賬簿本身有問題,要是老朽眼拙沒瞧出來,老朽願意承擔後果。」何師爺意識到這是他今生走向仕途的唯一希望,盼了這麼多年,等的就是這樣的機會,他豈容它從自己手頭溜走。
李策知道這老東西一向狡猾,以他油滑的性子既然敢這麼說,看來是真的有把握了,有這老狐狸相助,滄州鹽場一案的處理必能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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