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不知是誰小聲嘀咕了一聲,好大的孫子,好年輕的爺爺……耶律星河一下子反應過來,這小子居然占自己便宜!他剛要破口大罵,李策卻搶先道:「你要是輸了,也一樣要跪下磕頭。」
耶律星河冷哼一聲,算是答應了。
「李大人,水銀找來了。」這時兩名匠人手拿一個陶罐匆匆趕回來了。
李策撇下一臉憤懣的耶律星河,他把琉璃瓶遞給兩名工匠道:「煩勞二位先把這金箔儘量附著在琉璃瓶內壁上。」
兩名匠人依言用銀筷把金箔小心翼翼地附著在琉璃瓶內壁上,然後李策接過,從陶罐中舀出一大勺水銀,慢慢倒入琉璃瓶中,再左右那麼一搖,金箔一下子就緊貼在琉璃瓶內壁上了,而且嚴絲合縫,沒有一絲空隙!
「唔……」在場眾人無不驚呼,真是好主意!
李策洒然一笑,他把琉璃瓶拿在手中,高高舉了起來。
耶律星河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好!」趙禎率先拍案叫道。
趙禎一帶頭,眾大臣紛紛也讚嘆起來,連丁謂都忍不住暗贊這小子果然夠機智。
「好,李策你果然沒令老身失望。」劉娥大悅,終於扳回了局面。
「小菜一碟嘛。「這貨大嘴一撇吹道。
趙禎得意地朝趙吉瞥去一眼,趙吉並沒有看趙禎,而是在看李策,這個小子出現後,屢屢創造奇蹟,先是蹴鞠賽幫萬年倒數第一的趙禎贏得了第一,現在又解決了棘手難題,自己雖然厭惡他,卻不得不承認,這廝確實有些本事,可恨他處處與自己作對,若是能招致自己麾下,自己必會如虎添翼。
「太后,咱們剛才可是都答應了,若是有人能辦到,就要重賞。」趙禎朝劉娥說道。
劉娥心情大好,今天是她的壽宴,李策也算是為她爭了光,於是點點頭道:「不錯,君無戲言,李策你想要什麼獎賞?」
李策心下激動,他想要得東西實在是太多了,驟然之下竟不知到底該先說哪一個。
趙禎見他激動的樣子,生怕他又做出什麼丟了西瓜撿芝麻的事來,忙替他說道:「太后,李策在真定府時已經為都指揮使,現下來了京城月余,卻依舊沒什麼官職,這等人才若不為朝廷所用,真是大宋的損失啊。」言下之意,就是要授予李策官職。
劉娥嗯了一聲道道:「前些時日就要你去曹瑋那報道,你忙於蹴鞠就耽誤了,也罷,今日一併獎賞於你,你曾在軍中任職,應該對軍中事務比較了解,不如就派你去三衙歷練一番吧。」
「曹大人,三衙中可有空缺?」太后詢問道。剛才那副素描圖,已令太后大喜,現在李策又替宋室掙得顏面,太后已決定提拔這個少年。
三衙即為:殿前司、侍衛馬軍司、侍衛步軍司,此三司統領全國禁軍,聽命於樞密院。
曹瑋早就覺有愧於李策,聽聞太后問起忙道:「殿前司,都虞侯還缺一人選。」曹瑋其實根本就不知殿前司到底缺不缺都虞侯,只是太后詢問,加之他心裡愧對李策,沒有空缺也得有空缺。
「都虞侯?」李策心內嘟囔這是個什麼官職?
刑部尚書杜衍卻是臉色一變,慌忙站起來道:「不可,殿前司都虞侯乃專門掌管天子侍衛的,通常由四品官擔任,李策資歷尚淺,臣覺得其不可勝任。」
為何杜衍會反對?因為殿前司的都虞侯絕對是一個炙手可熱的職位,天子近軍,那是整日跟在皇帝身邊的,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在這個位子上,日後少不了被提拔的機會。多少人對這個職位眼饞得不行。當然了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杜衍先前已經找了關係,花了銀子,他打算把自己不學無術的兒子按在這個職位上,也好給他某一個出身,沒想到眼看此事就要辦成了,卻半路殺出一個李策,到嘴的肥肉就要飛走了,他如何肯善罷甘休。
趙禎本來還想賜李策一個文官,不過聽說是殿前司的都虞侯,也是心下高興,因為這樣一來李策就成了他的親兵衛長了,有這廝在身邊,自己也有趣得多。可是杜衍這老傢伙卻跑出來攪局,趙禎不由急道:「杜大人何以知道李策不能勝任?」
杜衍朗聲道:「李策從未在殿前司中任職,冒然提到都虞侯的位置,怕是底下的人不服。」
李策本不知這都虞侯有什麼好,但聽杜衍這老東西一再反對,就知道這個職位絕對是個肥差,媽的,這老傢伙居然敢從中作梗,小爺豈會讓你得逞!
「杜大人,可聽說過蔚州大捷?知道是誰帶領的嗎?」李策突然開口道。
杜衍見這小子居然敢質問自己堂堂刑部尚書,不由就有些惱怒,可因有陛下在場,他不好發作,只好冷哼一聲道:「知道,是你,年輕人有了點功勞就整日掛在嘴邊。」
「那也總好過,某些人沒有一點功勞可以掛在嘴邊,尸位素餐而已。」陳堯佐冷冷說道,自己的徒弟被人難為了,他這個做師父的自然要護著自己徒弟。
杜衍老臉一紅,他原來只是個刑部侍郎,後來攀上了丁謂,這才被提拔為刑部尚書,不過他擔任刑部尚書這幾年,卻是毫無建樹,沒有一點突出的政績可言,陳堯佐這一番話可謂是戳到了他的痛處。
「杜大人覺得李小子不行?你好像對自己的判斷力很有自信呀。」趙禎面露不悅地問道。
「老臣閱人無數,少年成名者也見過不少,不過多數只是運氣好而已,同樣的情況換做旁人一樣可以成名。」杜衍言下之意就是說李策奇襲蔚州的成功只是運氣好而已,並不是他本事厲害。
「好,那就說說今日這事,你們一個個都辦不成,最後還是靠李策給解決的,敢問杜大人在這之前,你覺得李策能不能解決此事?」趙禎瞧著他問道。
杜衍一呆,陛下居然這麼問自己,這個問題叫自己如何作答?若說他行,那自己剛才諷刺李策只是運氣好的話,豈不就是放屁?可要說他不行,人家最終卻做到了,那豈不就是自己判斷不准?剛才自己還說閱人無數,認為他不能勝任都虞侯。
杜衍臉色通紅,額頭細汗已經滲了出來,他有些求助地看向丁謂,卻見丁謂已如老僧入定般沉默不語,媽的,這老傢伙拿了自己銀子居然不幫自己,杜衍暗罵丁謂無恥。
丁謂才不會趟這渾水,他心裡跟明鏡似的,今日這事太后明顯就是做給遼國使者看的,那耶律星河早已觸怒太后,李策之前打了他,太后不禁不罰李策,還重重獎賞了他,她這是在打耶律星河的臉!笨蛋,當了這麼多年的官,居然連這點意思都看不出來,居然還敢與太后駁斥,杜衍啊杜衍,你真是蠢到家了。
杜衍尷尬地立在當場,同僚們都在幸災樂禍地看著自己,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事情已經這樣,只能罷手了……他心內一痛,那可是五千兩銀子啊!為這事,他前後已經花了五千兩銀子!
「臣考慮失周,請陛下贖罪。」杜衍無奈只好灰溜溜重新坐了下來。
「耶律將軍好像忘了一件事啊?」這時一個不大不小的聲音響起,聲音中含著一股笑意,自然是李策了。
耶律星河從剛才就在失神,他不明白怎麼全京城匠人都搞不定的事,為何李策卻輕而易舉地就給解決了,這小子能文能武,而且還會這等手藝……簡直就是個妖怪!
「哎哎,別裝傻,叫你呢。」李策絲毫不給他留面子。
耶律星河老臉一紅,他旁邊的兩名同伴早已羞得深深埋下了頭。
李策知道耶律星河是遼國使者,他代表的乃是遼國,這頭是他是萬萬不能磕的,此時無論自己提什麼條件,只要不讓他磕頭,他肯定會答應的,事實上他也沒得選。
「願賭服輸,不知你們遼人講不講信用?」李策笑吟吟道。
耶律星河臉頰抽搐了兩下,卻沒有開口。
「李策,耶律將軍遠到是客,不可無禮。」卻是太后出言阻止道,差不多就得了,沒必要非要撕破臉皮。
既然太后發了話,李策也不好再堅持,他飽含深意地朝耶律星河笑了笑,耶律星河知他在嘲笑自己,狠狠回瞪了兩眼。
經此一事,宋室總算扳回了些局面,眾人臉上也好看了些。第二盞酒上來後,教坊司的藝人就開始上場表演了。這次劉娥大壽,教坊司幾個月前就開始準備,今日上場的姑娘,不論是容貌還是身段都是萬里挑一選出來的,伴隨著仙樂響起,各色美女開始翩翩起舞,眾大臣很快就陶醉在姑娘們曼妙的舞姿當中了。
很快第三盞酒開始了,舞樂撤去,換上的是雜耍節目,可這時卻有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起。
「劉太后,我們大遼人口日益增加,如今宋廷依舊是保持每年銀絹三十萬的數量,這個數量已經遠遠不能滿足我們遼國的需要了,我們大遼為皇帝要求你們每年增加到銀絹五十萬。」耶律星河咧咧道,遼人就是如此直白,根本不會委婉。
眾大臣大吃一驚,遼人此行的目的竟然是來要錢的!而且胃口還這麼大,開口就要增加銀絹二十萬,真以為大宋的錢都是大風颳來的。
「你們耶律皇帝莫非忘了?二十五年前兩國簽訂澶淵之盟時,就是耶律隆緒在位,協議說得很明白,大宋每年送給遼國銀十萬兩,絹二十萬匹。這麼多年兩國一直相安無事,何以耶律皇帝如今又要出爾反爾,做背信棄義之事。」丁謂一番說辭,說得有理有據,他是百官之首,這個時候自然應該他出面。
耶律星河早就料到他會這麼說,他一擺手道:「當年簽訂澶淵之盟就是你們宋人一再請求,我耶律皇帝為兩國子民生計著想,這才同意訂立合約,我大遼可是為此放棄了涿、瀛、莫這三州,既然你們不同意增加銀絹,那麼就把這三州還給我們。」
耶律星河這貨也夠無恥的,當年澶淵之盟分明是遼國先提出的,沒想到他居然顛倒黑白,說成是大宋主動求和的。
「涿、瀛、莫這三州本就是我中原的領土,豈有再割讓出去之理,耶律將軍此事不必再議。」丁謂直截了當說道,割地是宋室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祖宗之地,寸土不可與人。
「你們漢人怎的如此無恥,後晉皇帝石敬瑭尊我大遼皇帝為父,他把燕雲十六州獻給了我大遼,從那時起,這十六州就是我大遼的領地了,如今我們要討要回去,你們還百般阻攔,更說成是你們的領地,真是可笑!」耶律星河冷笑道,看來他在來此之前就做足了功課。
「那麼石敬瑭之前呢?」丁謂輕巧得反問道。
「哼,我們大遼不管什麼之前、之後的,總之要麼增加銀絹數量,要麼歸還遼國故地。」耶律星河強詞奪理道。
「耶律將軍如此執著,難道不怕挑起兩國戰爭嗎?」張士遜冷冷說道。
「嘿嘿……你們大宋當年在宋太宗的親自帶領下,集結二十萬大軍侵我大遼,都被我們殺得大敗,怎麼你們覺得,你們比當年的太宗皇帝還厲害嗎?」耶律星河此話說的極為巧妙,讓一眾宋臣子竟無以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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