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秀現在,就像在做夢似的,腦子還停留在剛才和扈家莊的那個什麼人爭鬥中。
那人好生厲害,自己和兄長兩個人聯手,還是沒討得半點好處。也不知怎麼動的手,實在記不清了。只記得,動手只幾個照面,自己就兩眼一黑,暈了過去。再睜眼的時候,已然身處了一個陌生的環境。其實,沒動手之前,自己就有不好的預感。眼前那人雖說沒動半根指頭,卻硬是讓自己生出了難以匹敵的感覺。好像是自己先出的手,不過與其說是自己搶先發招,還不如說是被那人的氣勢給逼的。楊雄哥哥不也跟著出手了嗎?相信他也像自己一般,有這樣的感覺,不然,也不會與自己兩人一起聯手應付那人。對方那可怖的身影,始終在石秀腦子裡晃來晃去,片刻也不停歇。短短數息的功夫,留給石秀的映像可太深了。兩人聯手,兀自這般下場,要是自己一個人對敵的話……石秀簡直連想下去的勇氣都快沒有了。
到現在石秀也沒想起來,江湖上什麼時候有這麼一號人物。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這樣的身手,那人決不會是無名之輩。自己栽在這樣的對手手裡,也不算冤,更何況對方依足了江湖禮數。
也不知楊雄哥哥現在怎麼樣了,是否還是像先前商量的那般,去梁山搬兵?那人會怎生發落自己?雖說沒對自己用上繩索木枷,自己竟壓根生不出逃跑的想法。這都怎麼了都?發生的一切,對他的刺激太深了!石秀的心亂了起來,往日裡縱橫無忌的拼命三郎,此刻竟破天荒的擔上了心事。
門口有腳步聲傳來,像是有不少人。「終於來了嗎?」石秀的心隨著腳步聲的接近,反而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醒了?呵呵,怎麼板著個臉啊?莫非這幫小崽子對石兄弟有何不敬嗎?」石方樂呵呵的聲音響了起來。
石秀是真給鬧糊塗了。這人處處透露著與眾不同,奇怪的卻是,自己的心情偏偏不由自主地跟著他的舉動而上下翻滾,擺脫不得,難受得要命。
「不敢,在下技不如人,自覺羞愧罷了,與旁人不相干。」石秀的聲音不大,但透著那麼一股利索勁。不愧是有名有號的一方人物,語氣里絲毫沒對自己的處境有什麼擔憂,套一句江湖術語:光棍的緊!
「呵呵,那就好。石兄弟也不必多擔心事,在下請石兄弟過來,另有道理,一會,自見分曉。對了,在下還未自我介紹,我是扈家莊的莊主,現在名叫扈成。」石方還是那副樂呵呵的表情。
「久仰大名!」石秀一拱手,很自然的說了這句江湖名句,心裡卻非常的詫異。飛天虎扈成的名號,自己也聽聞過,倒也算一條好漢,可沒想到身手竟是這般驚人。還有最後那句,「現在叫扈成」,什麼意思?難道他還時常改名姓不成?不由得,石秀的腦子開始轉悠起來,仔細想著江湖上身手高絕的幾個高手來。石秀實在是搞不懂眼前這位莊主大人,只覺著他身上有太多的詭異了。
石方也沒理會石秀臉上的精彩表情,一屁股坐了下來,自顧啜著一盞新茶。嘴裡還不停念叨著:「唉,還是玉蘭泡的茶有味,這幫小子,那麼簡單的事也辦不好。」
「誰說不是啊,還不是你老人家說什麼別讓其他人攙和,沒讓玉蘭幾個丫頭伺候。我們哪會泡什麼茶啊!」屋裡杵著的幾名精衛,心裡委屈的要死。
石秀也沒開口,就那麼靜靜的看著石方一個人折騰著。心裡再多的疑問,此時也不是開口詢問的時機。
「時爺到。」隨著一聲通稟,兩名精衛扶著時遷進來了。
「時兄弟!」石秀驚訝的站起了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時遷不是陷在祝家莊了嗎,怎麼轉眼又到扈家莊來了?還有,這一身的傷……石秀不由得掃了石方一眼。
石方還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兄弟莫怪我使人架著你行了這許多路,郎中交待了,兄弟的傷勢,多行路自有好處。」
「不敢,小人還未謝過莊主相救的大恩呢。」一晚的功夫,時遷的臉色好看多了,掙扎著向石方行了一個禮。只是,那模樣更像猴子了。
「誒,兄弟不必多禮,傷勢要緊。看看,這位石秀兄弟,你可認得。」石方一擺手,故意指了指石秀。
「哥哥怎的也在此處?莫非是哥哥求莊主救的小弟?」時遷一臉的驚喜,不過,顯然是想岔了。
「這……」石秀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局面,不由一臉的尷尬。
「呵呵,江湖兒女,怎地這般扭捏。既是二位相識,也省了許多的虛禮。在下也想與二位多親近親近呢。」石方發言解了尷尬。言下卻又露出刻意結交的意思。
石秀、時遷都是一呆,拱了拱手,卻不知該怎麼接口。
「兩位的大名,我可是仰慕已久了,平日裡總是念叨。雖說與石秀兄弟有些誤會,可大家都是江湖人,說開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們說是吧。」老石張口就是一頂高帽子,愣把兩人問得沒了聲音。
「石秀兄弟拼命三郎的豪氣哪裡去了?莫非你也與時遷一般,傷了身子?」石方故意擠兌他們。
「莊主說的哪裡話來,石秀知錯了。」石秀的臉漲得通紅,時遷倒是一臉的茫然。
「兩位請坐,別光傻站著,我們沒什麼,可得為時遷兄弟想想啊。」石方又一個超級大變臉,一副關心時遷的模樣。
石秀現在被動得不是一點點。自打這位莊主進門,自己總身不由己的被他牽著鼻子走,還偏偏有口難言。往日裡,號稱江湖打滾多年的兩人,還真沒接觸過這類主。不過,事到如今,也沒別的選擇了,還是坐看這位莊主還有什麼高深莫測之舉吧。
「兩位兄弟,江湖廝混多年。今日,在下心中有一疑問,想向兩位討教一番,還望不吝賜教。」石方開口了。
「不敢,莊主請說。」石秀一聽石方開口,心裡就是一哆嗦,很有點條件反射的味道。但同時,好奇心也被勾了起來,很想聽聽眼前這位到底能說些什麼。心裡隱約覺得,這位莊主的心思,可能又能歸到「驚人」一類的標準里去。
「常言說:『四海英雄,江湖豪傑』,我想問的就是,依兩位看來,怎樣的人,才能配上『英雄豪傑』這個稱呼呢?」石方盯著兩人,淡淡的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這個……」石秀兩個人都是一陣的躊躇。這個問題說大不大,江湖人嘛,哪能沒想過這個問題;但一細想,卻又不知怎麼回答了。也是,一百個跑江湖的,估計就有一百個答案,每個人的想法目標都不一樣。猛地里要談這個問題,還真不知道怎麼開口。
石方也不催他們,悠閒的品著茶,靜靜地等著。
「莊主要問的,石秀不曾仔細思量過。我等江湖廝混的,也說不出什麼大道理。不過眼下,朝廷昏庸,世道艱辛,黎民百姓苦不堪言。依小人的脾性,自家也算有些手段,雖說談不上安邦治國,卻也不能坐看不平。小人沒想過英雄豪傑會做些什麼勾當,但做些懲奸罰惡,劫富濟貧之類的小事,想來亦不算辱沒了江湖的聲威。」還是石秀先開的口。
「小人也不曾細想這些個。小人自小便不知父母是誰,小人的師傅是在山間的猴群里發現小人的。師傅傳我技藝,教我做人,帶我走遍了大宋各地,劫富濟貧的舉當,卻是做了不少。師傅故去時,曾對我說過,我這身技藝,雖說上不得戰陣,闖不得江湖,但也強過尋常百姓甚多,好歹也算有一技傍身。見得百姓有甚急難,當盡力相幫。至於英雄豪傑什麼的,小人自知輪不上,也不去想他。」時遷也跟著出了聲,猶自憔悴的臉上,一片黯然,也許是想到了以前的經歷吧。
「沒想到這小子還真是猴子出身。」石方心裡也有些詫異。但戲還是要繼續唱下去的,邊想,石方邊微微搖了搖頭。
「兩位都沒說到點子上。身為江湖人,沒想過這個問題,那可是天大的笑話。在我看來,兩位都有些枉自菲薄了。」石方又啜了一口茶。
石秀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同時一拱手:「還望莊主賜教。」
石方心裡暗笑:「費了那麼大勁,等的就是這一刻。石秀!時遷!老子親自出馬,你們還想蹦達出老子的手掌心嗎?等著上套吧,小子。」想到這,石方樂的眼睛都眯成一道縫了,看在另兩人的眼裡,卻是說不出的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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