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靈先生曾經說過,野心這個東西一旦滋生出來就會瘋狂的野蠻生長,直到毀滅一切。
當王稟和折氏兄弟無奈之下放棄追擊之後,李良輔和任得敬也得以安全撤離,因為任得敬的一句話而滋生出來的野心,就如同狗尾巴草一樣在李良輔的心裡牢牢紮根並且開始瘋長——
李良輔的心裡很清楚,宋國那個狗皇帝所率領的軍隊肯定要比王稟所率領的軍隊強上許多,自己打不過王稟和折氏兄弟,就更別想打敗那個狗皇帝所率領的大軍。
在這種情況下,想要死守興慶州幾乎就是痴人說夢。與其陪著李乾順一起在興慶府等死,然後被宋國那個狗皇帝築成京觀,倒不如效仿耶律大石一樣帶兵跑路,或許會有一線生機?
「你我的家人,還在興慶府。」
現在兩人已經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李良輔說起話來也少了許多顧慮:「若是……」
「他敢麼?」
任得敬的言語之中再無絲毫對李乾順的敬重,反而捋著鬍鬚陰笑道:「如今是你我領兵在外,整個西夏最精銳最重要的兵力已經盡在大帥之手,只要大帥一日不還朝,你我的家人就安全一日。
或者再退一步說,哪怕是陛下失了智,一定要誅盡你我九族又如何?你我還都年輕,妻還能娶,妾還能納,兒女還能生,到時候開枝散葉也不過是等閒事耳。」
李良輔嗯了一聲,然後就沒有再說什麼。
……
「朕待他們何其厚也!背主小人!貳臣賊子!」
當李良輔和任得敬在鐵門關附近擁兵自重的消息傳回到興慶府後,李乾順就徹底陷入了瘋狂,在朝堂上如同瘋虎一般瘋狂咆哮著:「殺!誅盡他們的九族!一個也不放過!」
金殿中的大臣都各自低頭數著靴子上的花紋,沒有人勸諫,也沒有人提出來反對。當然,也沒有人真箇去執行李乾順的命令。
對於大殿中的群臣來說,得罪現在的任得敬和李良輔,明顯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
唯有鐵鷂子的首領妹勒領命而出。
李乾順卻忽然喊住了鐵鷂子的首領,吩咐道:「把任得敬的妻女都給朕送進宮來!」
「陛下三思!」
一個文官先是攔住妹勒,接著又出班勸道:「任得敬固然該死,他妻子自然也該任由陛下發落,只是他女兒如今年方七歲,是不是……」
李乾順冷冷的瞧了那文官一眼,喝斥道:「汝與任得敬為同黨耶!?」
「陛下三思!」
眼看著李乾順快要徹底失去理智,甚至有可能在朝堂上大開殺戒,西夏尚書令斡道沖也不得不站了出來,躬身拜道:「如今韋州、萌井、溥樂城、耀德城、峽口諸地皆失,若是宋軍再破西平府,興慶府便止剩下靈州、順州、靜州、懷州、定州以為門戶。
孟子曰: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如今大實趁農忙之時犯境,我方天時已失,若再失靈州,我西夏便只能藉助順州與靜州的地勢死守,地利也去其大半。」
「所以呢?」
李乾順死死的盯著斡道沖問道:「你是在指責朕大開殺戒,會失了民心?」
「臣不敢。」
斡道沖躬身拜道:「大宋犯邊在外,李良輔與任得敬擁兵在內,此誠危亡之秋,陛下何不遣人禮送任得敬與李良輔的妻女於彼,既示陛下寬厚仁愛之意,亦可勾聯任得敬和李良輔,使其為前驅。
若陛下現在就大開殺戒,難保那任得敬和李良輔會倒戈降宋,到時我西夏腹背受敵,卻又該如何是好?」
對於斡道沖的話,李乾順終究還是聽進去幾分。
李乾順的心裡也清楚,任得敬和李良輔擁兵自立也罷,投降大宋也罷,終究不會比現在的結果更差了。
自己卻沒有這種機會——如果李良輔徹底倒向了宋朝,自己這個西夏國王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但是越丁先生曾經說過,有人火就得發出來,總憋著容易憋出問題來。
儘管李乾順沒聽說過越丁先生的這句話,但是李乾順也從來沒想過要委屈自己——
退朝之後,李乾順就把斡道沖和鐵鷂子的首領妹勒都召進了宮裡。
「任得敬先是西安州兵變,如今又唆使李良輔擁兵自重,可見宋人之狡詐。」
李乾順道:「如今興慶府中宋人不在少數,儘管這些人都是帶著家產和族中子弟前來投奔,可是誰又能保證他們不會跟任得敬一樣?」
斡道沖躬身拜道:「陛下英明!殺其人,奪其產,再重賞軍中將士,必可使將士歸心用命!」
……
「天涯海角,九天十地,任得敬都死定了,誰也保不住他!朕說的!」
趙桓隨手將李良輔和任得敬派人送來的降書扔到一邊,冷笑一聲道:「回信給李良輔,要是想投降,就拿著任得敬的人頭來表示誠意,要不然就等著跟任得敬一起被築成京觀。」
楊再興一臉懵逼的道:「官家此前不是說不接受投降?怎麼現在……」
趙桓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你要說姓楊的這小白臉是什麼好東西吧,這貨殺起人來那真是槍挑一連串。
可你要說這姓楊的小白臉不是什麼好東西吧,偏偏他又傻的可愛——
讓他表示誠意是一回事兒,是不是接受他投降,那不是另外一回事兒?
瞪了楊再興一眼之後,趙桓也不管被瞪得莫名其妙的楊再興,反而向著何薊問道:「前面那些城池的事情,都處置得怎麼樣了?」
何薊躬身答道:「啟奏官家,前面那些城池都已經按照秦知州的法子處置了一遍,如今倒是沒什麼問題。倒是小種經略相公那邊,如今被纏在西壽保泰軍司以西脫不開身。」
趙桓嗯了一聲,曲指敲了敲身前的桌子,殺氣騰騰的吩咐道:「告訴种師中,讓他轉道西涼府。一路上無論宋人還是西夏人,或者什麼其他亂七八糟的人,不從者死。
尤其是濟桑和仁多泉城那些地方,讓他好生清理一遍。朕寧願西夏不長草,也不允許有人陽奉陰違,更不想看到有人玩什麼城頭豎起大王旗的戲路。」
趙桓也沒有想到,西夏居然這麼不經打——
也不知道上皇趙吉翔他老家之前跟西夏打得有來有往的是在唱什麼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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