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耳邊傳來一連串叫「青姨娘」的聲音。
冰雷從回憶中驚醒,轉頭看去,只見側門處一個身穿淡青色羅裙的女子,正帶著兩個小丫鬟款款而來。
女子面色略顯蒼白,身材極具婀娜之姿,只是走起路來,總有些是不上勁兒的感覺。
她身後跟著一條丈許長,只有兒臂粗細的白蛇,左扭右擺,肆意遊走。丫鬟們雖然下意識的退避,臉上卻是沒有多少害怕的神色,顯然是見慣了如此畫面。
「小青,你來啦!」冰雷面帶微笑率先打招呼。
小青走到旁邊站定,神色平靜的注視著湖面,淡淡的道:「用不著套近乎,我只是來聽結果的。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冰雷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不必如此吧,名義上你已經是我的小妾了,為何非要執著於要與我有夫妻之實呢?」
小青平靜的道:「法財地侶,要想在修行之道走得更遠,這缺一不可。法財地我自有辦法,數百年下來,侶只有你一個合眼的。道法自然,孤陰不長,孤陽不長。陰陽交泰方是持久之道。再說,我的發情期,已經快壓制不住了。」
冰雷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最後一句說什麼?」
小青俏臉微微一紅,輕輕背過身去,平靜道:「我什麼也沒說。」
冰雷頭都大了。
我說怎麼做七八年都相安無事,卻突然提出讓我履行相公的職責與她圓房呢?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
蛇性本,即便小青修行得道,壓制本性數百年,也已經是強弩之末。
這冰雷到是能夠理解,可是理解歸理解,可他心裡畢竟算是一個正常人類,叫他接受小蝶做老婆沒問題,換成一個蛇精就有點兒。。。
他覺得還是再掙扎一下比較好。
冰雷撓撓頭,道:「這事兒你是不是再考慮考慮?畢竟你姐姐和許仙的事情就在眼前,那所謂至死不渝的感情,說到底也就是那麼回事兒。你說是吧?」
小青瞟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你緊張些什麼?我又不是讓你今晚就來我房間。知道你的小蝶十六年前投胎轉世投胎,現在才剛剛娶進門兩個月,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候。
你想寵愛她自去寵愛,反正她一介凡人,不修道法不識天數,早晚會塵歸塵土歸土。你終究會明白,我才是你最好的選擇。」
冰雷苦笑。
小青說完話才走了兩步,又突然站定轉身道:「你讓門下弟子四處留意的濟癲和尚已經出現了,不過不是在你說的靈隱寺。而是在國清寺—杭州城內一處幽靜的小廟。」
說完,小青帶著丫鬟緩緩離開。
那條白蛇繞著冰雷的身體遊走了一圈,這才又緩緩爬了下來,往小青的方向追去。
靜靜的發了一會兒呆,冰雷搖搖頭講腦中的雜念甩出去。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從最開始的震驚呆滯到現在的苦笑無語,他也有點習慣了。
要說人外娘他也不是不能接受,況且小青蛇精出身,身材修長,婀娜多恣,面容嬌好,膚白貌美,又從骨子裡往外透出那種淡淡的媚意,怎麼看都是一個第一等的美人。這種便宜實在是沒有理由老往外推。
招呼丫環過來侍候自己沐浴更衣,叫廚房送上飯食,開始進餐。
沒有了本體的支持,它能量的來源,就只剩下從食物中獲取這一個途徑,每天一日三餐全都是高能量食物,少一頓,都覺得全身難受。
吃完飯,回到書房喝茶,順手翻閱這兩個月的賬目。
有冰雷在背後撐腰,佛道兩家多少都要給點面子,小蝶這一次投胎轉世,正是建了一個鏢局,總鏢頭娘子的肚子。
正房夫人之位空懸十六年,三個月之前,才重新將小蝶取了回來。
為此,冰雷手下的勢力也開始大面積支持岳父的事業,每個大型送鏢隊伍裡面,總少不了三五個揮拳出雷電,踢腳帶流光的漢子。
「相公,我回來了。」
帶著一串銀鈴般的笑聲,一個穿著綠色長裙的少婦跑進來,一下子撲到了冰雷的懷裡。
看著小蝶粉嫩俏臉上,心底生出無限憐愛,在她小嘴上輕輕一啄,然後咬住她的鼻子,惡狠狠的道:「你還敢回來?我昨天是怎麼交代你的?不是告訴你最近不要出門嘛?這兩天時值月陰之日,誰知道又會跑出什麼妖魔鬼怪來。你要是出了什麼事,可讓我怎麼辦?」
小蝶雪雪呼痛,晃著小腦袋想要脫離惡人之口,不斷地嬌笑道:「好啦好啦,妾身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單獨跑出去了。可是相公,前陣的大集真的很熱鬧哦,裡面賣什麼的都有,我買了好多。」
說完她回身將丫鬟招呼的旁邊,拽過一個小籃子一樣一樣的往外掏,都是些色彩鮮艷,精緻手巧的小東西。
冰雷輕輕的擁著她,將她嬌小的身子放在腿上,看著她一樣一樣地拿出來,一臉興奮地跟自己說淘寶的過程,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小蝶投胎轉世的時候雖然也算是走了後門,可是孟婆湯該喝還是要喝,前世的記憶已不復存在,如今只剩下深入靈魂中的對冰雷的愛意。
這一世的小蝶是幸福的。錦衣玉食長大,有著愛護他的爹娘,寵愛她的夫君。每天都過著快樂的日子,似乎活著就是為了享受人生。
————
國清寺。
大雄寶殿內,一個破衣爛衫的青年和尚死死掐住一個老和尚的脖子大喊道:「我的金身呢,你個混蛋,趕緊把我的金身交出來。」
老和尚已經被掐得翻白眼了,猶自吐著舌頭拒絕:「你休想!別以為你是降龍羅漢就能怎麼樣,你的今生是鎮壓黑羅剎骷髏法杖的法寶,誰也別想妄動。」
「師傅,你老糊塗了!我現在是要救人呢啊!黑羅剎操縱九世惡人在人間濫殺無辜,根本沒有人能奈何得了他。今日就是月陰之日,他很可能會衝到人間來,到時候杭州城可就生靈塗炭了。」
老和尚死咬著不鬆口,「少在那邊誇大其詞,現在人間界法力高強之輩數不勝數。千年的精怪都不知道收拾了多少個了。區區一個黑羅剎,哪怕他是天生修羅,被俘虜鎮壓了無數年,修為早被消磨了九層。他不敢到人間還則罷了,要是敢不自量力他入人間,不用佛道高人出手,只一個閃電驚雷拳冰雷就能叫他魂飛魄散!」
年輕和尚抓狂道:「你個禿驢,你在說什麼夢話?那可是黑羅煞!當初魔界攻打天庭,黑羅剎以一人之力擋住靈山眾佛,前後拖延一十三天,天界都快被打爛了,眾佛都還沒突出重圍。如果不是佛祖親自出手,整個佛門都要顏面掃地。如此強力的妖魔,你敢指望一個凡人?」
「濟癲,你不用跟我鬧!我說什麼都不會將金身交給你的。」
「你。。」年輕和尚氣得語結。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突然颳起一陣妖風,緊接著就烏雲密布,黑雲壓城。
兩個和尚同時變了臉色,像被狗咬了屁股的兔子一樣跳了起來,急急忙忙的沖向外面。
「不好黑雲逐日,月入中天。黑羅剎要出來了!」老和尚面色嚴肅。
年輕和尚功聚雙目,一道淡淡的金光直射雲層,臉上變色道:「天庭被屏蔽了,靈山那邊也聯繫不上。這黑羅剎不愧是敢與佛祖叫板的人物,果然厲害!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濃郁的陰氣!」
大雄寶殿的樑柱突然咔吱咔吱的響了起來,中間的牌匾突然掉落,砸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老和尚失聲道:「結界破碎!別神護佑都保佑不了寺廟嗎?」
年輕和尚咬牙切齒,回身拽住老和尚的衣領,使勁地前後搖晃著:「我的金身!金身!金身!再不把金身給我,這杭州城的百姓就要遭大難了!」
老和尚目光呆滯的看著那塊碎掉的牌匾,嘴裡喃喃道:「金身在藥師佛坐下,在鎮壓骷髏權杖,你取用的時候。。。」
他話還沒說完,那年輕和尚已經一溜煙兒跑進了大殿,緊接著就見了藥師佛泥像被踹飛了出去。
年輕和尚雙手如野狗一般的刨地,嘴裡嘟嘟囔囔的念叨著,「老藥啊老藥,今日事態緊急,別怪我對你不恭敬。等我收拾完那個黑羅剎,好好在凡間找一條野狗,到時候咱倆一起度化它的肉身,我現在的手藝可好了,包你度了一次還想度第二次。」
年輕和尚雙手飛快,只見一道土流在他身後劃出一個完美的弧形,落在大殿中央,很快就聚攏成了一個小小的土包。
天空越加昏暗,城市幾乎已經見不到亮光。
老和尚心急如焚,手裡捏著禪珠不斷的轉動,頻頻回望年輕和尚。
突然,年輕和尚一臉狂喜的抱著一個金身骷髏從土坑裡跳了出來,大喊道:「我找到啦!」
老和尚急忙跑過去,一看之下頓時慌了神:「你個小混蛋,你拿你金身就好,幹嘛要動那骷髏權杖?這下好了!權杖出土,黑羅剎必有感應,你還是快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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