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詵受教……還望老大人能時時提醒,以免鑄下大錯。」
不管老太監是什麼初衷,事實上他都幫了自己,該有的態度必須有。而且也讓洪濤有了個大致的判斷,不是敵人!是不是朋友可以慢慢接觸、慢慢看,不急。
「下官只是謹記陛下之託,別無所求。」洪濤在琢磨裴英,裴英同樣也在琢磨洪濤。對於這位駙馬他也看不清,兩個人基本沒有接觸,光憑所作所為來了解一個人不全面。
其實洪濤想的有點多,也想歪了,裴英的舉動要是放在古人眼裡會很好理解。他和駙馬府的那位王嬤嬤本質上一模一樣,根本就沒有利益之爭和派別之分,完完全全都是出於一種類似家人的忠誠。
王嬤嬤把長公主視為兒女,裴英雖然不敢把神宗皇帝當成兒子,但潛意識裡沒區別。只要是對皇帝有利的事兒他都自然而然的支持,反之則拼命抵禦。
可惜洪濤披著一張古人的皮,骨子卻還無法全部融入古人的思維狀態。以後世人的想法去琢磨古人的心思,驢唇不對馬嘴。
「詵不太會說話,但心是好的。我會補上一紙軍令發往湟州,皇子是本官下令送往軍中的,老大人也是聽命而已。」
其實洪濤在政治上也不完全是個新手,只是有時候和古人想的不太一樣,讓人看起來像個棒槌。真要講算計他的心思還是挺細膩的,不細膩也不成,來回來去折騰好幾輩子了,再傻也能學會。
「……不知駙馬打算如何做好少保。」裴英沒有去接這個茬兒,既然都已經來了就不怕擔責任,倒是對三位皇子的未來有些拿不準。
「呵呵呵,裴大人多慮了,本官並不打算教授皇子們太多東西,他們以後可能會成為九五之尊,統管一個國家,腦子裡被灌輸太多東西沒什麼好處。至於說如何盡到少保之責,不辜負陛下的託付,我倒是有些主張,正好請老大人指正一二。」
說了這么半天,這個問題才是正事兒。光保證三位皇子的安全沒用,要論安全何必千里迢迢的送到邊關來歷練,待在皇宮裡多好。皇帝必然是想達到某種目的,洪濤也猜不出來,只能向裴英打聽。
「駙馬請講,下官洗耳恭聽……」對於這個問題裴英也不再閃避,沒法躲,駙馬真要是和訓練兒童團那樣訓練皇子,他懷裡的中旨恐怕就得拿出來了。
「本官以為,如要成為一國之君,先得有個好身體,才能應對日後的辛勞。皇子們歲數還小,也學不了什麼,不如就先從身體入手,老大人以為如何?」
「此事駙馬最為拿手,想來陛下也是這個意思。」看來洪濤的第一項建議獲得了認同,神宗皇帝應該也意識到了身體的重要性。
「然後就是多看、多想,了解不同民族的生活習慣和想法,見識更多的底層民眾生活。這對將來管理國家至關重要,好歹不會被下面的人三言兩語輕易哄騙。有時候臣子們說的話和事實會有很大出入,背道而馳也不稀奇。」
如何當一個合格的皇帝是個大課題,洪濤即便真的當過皇帝也無法說得通透。但他知道該做什麼可以儘量避免當個不合格的皇帝。除了性格之外,多聽多看是基本,不光要了解朝堂中的想法,最好也能通曉民間該有的反應。
「僅這兩點就可以了?」這次裴英好像不太滿意,追問了起來。
「老大人,如何成為一位有成就的帝王並不是本官所擅長,但如何當一名合格的臣子本官倒是很有心得。」這就是洪濤不願意和官員接觸的原因,他們說話總喜歡挖坑,同行是冤家嘛。
「孺子可教也……」可能是在皇子的教育問題上達成了基本共識,裴英的情緒也不錯,居然開起了玩笑。別說,這個老頭髮自內心的笑起來還是挺慈祥的,只可惜一年也笑不了一次。
「老大人來的匆忙,本官沒有什麼安排,不如先在賬內歇息,改日再仔細欣賞塞外景色。這裡的冬日苦寒,夏日還是挺美的。」
換成別人洪濤絕不會把自己的帥帳讓出來,但從這個老頭身上看不到半點加害之意,也就相應的隨意了很多。
「恭敬不如從命,都道駙馬所用之物件件神奇,下官也見識一番才好。」裴英可能確實累了,沒有推辭,還拿起羊毛睡袋仔細打量。
「此地夜晚冷意逼人,此物打開之後可以蓋、扣上之後保溫更好,配上防水布可以露天野營,在軍伍之中使用比較方便。」
聊起這些話題洪濤就不煩了,當下把睡袋、防水布、摺疊床的優缺點親自展示了一番,還得手把手的教裴英如何使用。老頭確實累了,心裡一放鬆,靠在摺疊床上很快就睡了過去,後半截的講解等於白費口舌。
「不知道等本官老了,王大他們會不會也如此忠誠。」看著滿臉溝壑的老宦官,洪濤有點嫉妒大舅哥。他身邊有這麼多忠臣,自己的將來呢?
「孩兒自然不會比他差半分!」結果腦袋剛鑽出帳篷,就差點和另一顆腦袋撞上。
「嘶,我說你這個偷聽大人說話的毛病何時能改!」洪濤照著那顆腦袋就是一巴掌,可惜沒打到。
「不聽聽怎麼知道官人在背後說孩兒壞話!」王大又把腦袋湊了過來,打算讓養父打一巴掌出出氣,反正也不疼。
「三位皇子安排好了?」洪濤很想在她腦袋上打個爆栗,比劃了兩下,念在是個女孩子的份上算了。這要是禿小子,必須起個包!
「領了兒童團的衣服鞋帽用具之後新奇勁兒還沒過去,突然間有了這麼多夥伴早就不哭了。他們真是皇子?那我豈不是皇子的師姐了,嘿嘿嘿……」王大還在假裝不知道皇子的身份,裝得還特別像。
「皇子的身份不宜外傳,平日沒事兒的時候你多去關照關照。兒童團的規矩略微讓他們知曉即可,不要強求,更不許隨意懲罰。先讓他們集合去搬運補給,待你蔣二叔回來後就去瓜州。」
洪濤才不信王大的屁話,她要是沒把三位皇子的身份問出來保證吃不香睡不著,那三個小傢伙指不定被她怎麼折磨呢。
但這事兒沒必要明說,三位皇子要想在這裡待下去就必須適應這裡的規矩。可以對他們要求松一些,不用那些太折磨人的懲罰手段,但無法搞特殊化。那樣的話不光這批兒童團等於廢了,對他們三人也沒有任何好處。
「孩兒曉得,他們中的一人可能就是未來的皇帝,斷不會為官人惹禍的。」王大的耿直只是相對其他孩子而言,若是和同齡人相比她就要狡猾很多了。
洪濤也暗自慶幸沒帶王二或者王十來,要是她們倆在場指不定要在皇子身上打什麼壞主意呢,搞個色誘都說不定。
王冠並不太知曉皇子的事兒,裴英在這方面還是挺有經驗的,同行了一路居然瞞得死死的,讓人一直以為這些禁軍是在護送聖旨。
蔣二郎帶著特種兵向西沿途打探瓜州的消息還沒回來,次仁貢多帶著青塘騎兵在方圓百里之內抓捕牧人的行動也還沒完成,俘虜數量不足以裝滿王冠的箱車隊。
洪濤乾脆就忙裡偷閒當了一次導遊,帶著裴英、三位皇子和兒童團去附近的景點轉轉。這麼大老遠的不能白來,先飽覽一下大好河山,有了切身經歷之後才知道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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