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比我還黑啊,一貫錢一個是賣價,本官給你三百錢一個。西瓜和甜瓜都一個價,數目與他去商量。不過我勸你還是先去湟州,等回程的時候再來裝車。要用稻草和毛毯仔細包裹,此物不能受凍,也不能太過顛簸。三百錢一個並不便宜,十個瓜拉回去能剩五個囫圇的就算你小子賺了。」
洪濤壓根兒也沒打算用西瓜和甜瓜賺錢,更不會去坑來給自己捧場的商隊。他此時化身成了白天使,不光主動壓低價格,還指出了販運水果的大忌,損耗率!
這也就是冬天,保溫總比製冷容易,若是到了夏天乾脆就無法運輸,幾千里路拉回去都爛成水了,還是餿的。
「小人得了主家的吩咐,可自己做主買賣貨物品種。這些紅瓜和那些黃瓜都要了,五百貫!都是新幣,金幣!」六子不愧是跟著朱公子混的,對朱家的發跡史有一定了解,也對這位駙馬有所耳聞。
既然駙馬都說是好東西,那必須是,不是也得是。回去只要說是駙馬讓買的,主家不光不說責怪,還得獎賞,哪怕一個囫圇的都沒拉回去。
「嘿嘿嘿,懂事兒,有前途。回去和你家主人說,以後少帶那種沒譜兒的人出來,錢多賺少賺都是次要,別讓主家難做。」
現在洪濤可以肯定了,這個商隊百分之就是朱八斤家的,否則不會有這麼大狠心。尤其是看出來自己身份後,這個面上帶著傷疤的傢伙眼神里立馬就變了神色,和純粹的恭敬完全不同。
剩下的事兒洪濤就不管了,負責種植暖棚的是幾名戰俘,會按照要求把每個瓜像包裹嬰兒般的弄好,稍有疏漏就有可能丟掉這份來之不易的好工作。
他們全部來自於馬尾城一戰,通過兩年的苦役改造,基本已經失去了危險,表現的也最好,才會被高俅安排到暖棚里工作。
種地當然也不輕省,但和其它天天接觸有毒物質、隨時都有可能被燒傷、腐蝕、毒死的工作比,簡直就是天堂。
「實驗室的紀律是什麼?」離開暖棚,洪濤進入了小院,孩子們都已經排隊換完了衣服鞋帽,正在等候命令。
「沒有命令不摸任何東西、不近看聞嗅任何瓶子、不許把手套和帽子摘下來、不許亂走亂動……最主要的就是犯規之後要及時匯報,不許一錯再錯……」孩子們拉著長音把規矩背誦了一遍,腔調像極了洪濤,真是跟著什麼人學什麼樣兒,連口音都像。
今天給孩子們講課的不是洪濤,他是個二手化學家,除了前後都沒來由的公式和想法外,細節真不如高俅他們知道的多。
但不知道不能說不知道,得說小孩子的基礎用不到自己的本領,太高級了他們也聽不懂,所以由王五代講足矣。這個理由不光騙過了孩子,連高俅他們也是深信不疑。
把孩子們交給了王五照料,洪濤跟著高俅和王四走向了另一個院子。這裡才是真的實驗室,用來處理比較高級的試驗,剛才的院子只不過是基礎實驗室。
「按照您的說的方法,我將純酒精蒸餾出來了。」進到實驗室里,王四拿出一個小瓶子,裡面裝著無色透明的液體。
「嗯,不錯,找原樣再多弄點存著,以後官人有大用。來,大上,拿上這張圖去你哪兒看看能不能做出來。」
高俅原來的化學基礎遠不如王四她們,但架不住歲數大理解能力高,動手能力還強,在有些方面王四又不如他了。比如製造試驗用的玻璃器皿,只要能畫出來,不是特別複雜,他想任何辦法也能給搗鼓出來。
洪濤讓王四弄的是無水乙醇,讓高俅做的試驗器皿是用來製備無水乙醚的蒸餾器。這兩種東西是鈍化火棉的重要材料,要想弄定裝彈藥就離不開它們。
這只是走出去第一步,光有發射藥不成,還得有擊發藥,將來還得製備硝酸銀,任重道遠啊。主要是化學起步的比較慢,急也急不得,得讓這些孩子慢慢熟悉、慢慢摸索。
高俅的玻璃工坊擴大了好多倍,城裡容不下,已經搬到城牆外面去了。工坊里也有了十多名學徒工,簡單的玩意基本不用高俅親自動手。不對,應該是動嘴,大部分玻璃器皿都是吹出來的。
「這是什麼味兒?」剛出了西門,洪濤就聞到一股子不正常的味道,有點酸,還帶著刺激性,多聞幾下鼻子裡就痒痒。
「應該是西邊鹼廠冒的煙,到了冬天風會把味道刮過來,其它季節就好多了。」高俅一邊走一邊琢磨圖紙上彎彎曲曲的玻璃管道該如何吹制,隨口回答了一句。
「靠,不會吧,這麼遠也能刮過來……先等等,這玩意有毒,回去叫人帶我過去看看。」鹼廠建在西邊的懸崖上,守著一條小溪,是製造純鹼和火鹼的地方。
這兩種原料工業需求很大,光靠購買土鹼成本太高,乾脆就上了呂布蘭法,直接用硫酸、木炭粉、石灰石和食鹽工業化生產碳酸鈉。
這種辦法簡單,原料也便宜好找,產量大。但有個問題,呂布蘭法會產生一種有毒的副產品,氯化氫氣體。它不光味道難聞,還對人體傷呼吸道有很強的刺激和腐蝕作用。
鹼廠里的工人基本都是戰俘,可戰俘也不能白白消耗,那樣做太不人道了。要是沒辦法處理洪濤也就認了,但凡能解決還是想想辦法比較好。畢竟馬尾城裡還有那麼多不是戰俘的居民和商人呢,不管戰俘還是百姓,這可都是財富啊。
其實氯化氫氣體還是很有用的,只需要把它想辦法溶於水,就能得到一種非常有用的基礎化學產品,鹽酸。
辦法就不用洪濤自己想了,十九世紀的法國人已經給出了完美的解決方案。把煙囪里的氣體引入一座裝滿了焦炭的塔,利用焦炭眾多的氣孔增加接觸面積。
再從上面不斷往下淋水,硫化氫氣體就會有很大部分溶於水中,然後形成濃度不同的鹽酸。如果工藝足夠成熟,濃度還是可調的。
「這就成了鹽酸?真神奇……」十天之後,一個簡易的焦炭塔建成了。它還很小,只是做為試驗使用。
但效果還不錯,高俅看著手裡的試紙呈現出強酸顏色後,洪濤在他眼中就已經基本是神了。有毒還沒用的廢氣,讓自家先生簡單的轉化了一下,居然就變成了非常有用的化工原料,太尼瑪給力了。
「齊了,本官這回有事幹了。去把孩子們都叫來,讓他們也看看化學的力量。先把這些廢氣解決掉,咱們再去忙別的。」洪濤也挺高興,這可是他第一次用這種辦法製造鹽酸。
當年在金河帝國時也沒想起來玩這個玩意,主要是那時候的化學製品工廠都離市區很遠,還建在熱帶雨林里,空氣濕度大,煙霧根本飄不了那麼遠。
大冬天的人們都在貓冬,馬尾城西的鹼廠里倒是幹得熱火朝天。每座制鹼爐旁邊都用木料和金屬固定件搭起來堅固的架子,架子上托舉著一個明顯比煙囪粗的木質筒子,就好像給煙囪套了一個消聲器。
但這個裝置不是消除聲音的,煙囪們套上它之後,唯一的變化就是冒出來的煙霧淡了、顏色白了、味道輕了,除此之外好像也沒啥大用。
不光沒用,戰俘們又多了一個活兒,就是輪著班的用壓水機往筒子裡壓水,但是禁止去觸碰從筒子下面管道里流出來的液體。其實讓去碰也沒人碰,那些液體味道非常難聞,離近了眼睛都睜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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