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啦,天上的事兒說完了,咱們聊聊地上的俗事。本官很快就要去大名府任職,各類工坊也會再建,諸位有沒有什麼想法?」
眼見大舅哥的威力有點大,把眾人弄得吃飯都沒了味道,洪濤開始給大家減壓。一位合格的商人,哪怕身處盟軍登陸的灘頭陣地,腦子也得琢磨著滿沙灘的彈頭和炮彈皮可以不可以回收出售。只要一提起錢和掙錢的門路,誰是皇帝他們很快就會忘掉。
「……」果不其然,此話一出,桌邊所有人的面目表情都起了變化,齊刷刷的看向了王浩。
「噯,沒見識了不是,我就說侯爺是大宋最講情義的好官,有好處斷斷忘不了我等。還愣著作甚,快回侯爺話,小人先說,我王家別無長物,海船和順風鏢局全憑大人調遣。」
王浩此時心裡也有點底了,這次接到駙馬的信讓來開封相見,大家一路上多有議論。說的最多就是駙馬離開了湟州,雖然各工坊還在照常運作,但縣官不如現管,以駙馬在朝中的風評,以後的買賣恐怕就不太好做了。
這次見面沒準就是個告別會,大名府又不是偏遠邊陲,既沒馬匹也沒羊毛,缺少了特色產品,就算駙馬不吱聲大家也得做鳥獸散。
但駙馬的態度讓王浩完全打消了心中了擔憂,他要在大名府繼續建立工坊,那就說明還會有特色產品。是啥嘛,咱凡人哪兒猜得到神仙的心思。唯一能做的就是趕緊表態,堅決擁護、至死不渝!
「孫家有大米!」
「溫家有桑林!」
「嚴家有茶!」
在座的人不管家裡是經營什麼的,反正沒有比王浩腦子慢的,立刻開始往外掏家珍,生怕說慢了被排擠。腦袋頂上掛著的皇帝御賜牌匾立馬就扔到了九霄雲外,看都不帶看一眼的。
「好好好,不過大家想過沒有,大名府不比湟州,本也不是偏僻之地,尋常貨物我們能賣別人家自也賣得,說不定比我等還要便利。長途販運如果沒有大利跑一趟賠一趟,該如何?」
商人們報出來的這些貨物洪濤不太感興趣,好不好賣除了要看貨物本身之外,還得因地制宜。
大名府是宋朝的陪都北京,還是黃河下游和永濟渠上的重要港口,再想用糧食、桑麻、茶葉之類的尋常貨物打天下沒有成功的可能性。
「……全依侯爺吩咐!」王浩他們能想出來更好的辦法嗎?肯定不能,如果能他們早就去做了,何必等著駙馬帶頭。
「船,有了船就有錢賺。除了湟州的貨物之外,其它東西長途販運至大名府並無利可圖。本官倒是有可以賺錢的新鮮貨物,但重量有些大,往來運輸是個問題。既然大名府有便利的水運條件,我們為何不充分利用一下呢?」
洪濤的主意帶著非常濃重的個人色彩,河北東路的滄州、濱州臨海,立馬就喚起了他體內海盜頭子的基因,開始布局了。
「大人有所不知,我們幾家原本都是海商,船自然是不成問題。」一聽要船,王浩直接把心就放到肚子裡去了,還在悄悄埋怨這位侯爺官官威越來越大。這麼點事兒也至於大老遠的派人送信,讓自己這些人忙不迭的跑過來。
「海船能入黃、入淮不假,但要想把本官的貨物送得更遠、更廣泛,還得依靠內河槽船。實話實說吧,本官想造船,在大名府造船,造新式內河槽船,各位意下如何?」
「大人還會造船!」這時王浩有點不淡定了,做為一名海商對造船這個詞兒肯定特別敏感。別說在內地,就算到了海邊,你說你會造船那也是眾人矚目的大能,造的船越大越受尊重。
「會,只要是水上漂的東西本官都會造,上萬料的船在本官眼裡只是尋常普通之物。而且本官造的大海船比你們用的船跑的都快一倍不止,更適合遠海航行。多了不敢說,跑到蒲家人的故鄉不成問題。還記得本官所說的牽星之術嗎?如果不會跑船怎會識得此術?」
問別的東西洪濤還能謙虛謙虛、謹慎謹慎,但一說起海船的事兒他就真不知道謙虛和謹慎是什麼感覺了,撇開瓢嘴一頓扇呼,有二絕不說一,得說成五!
「那、那侯爺何不去滄州尋一灘地築水寨造海船,小人保證造出一艘賣一艘,價錢、價錢……不不不,先付錢,誰給錢多就先給誰造!」
如果不是在駙馬府中,頭上還有皇帝的金匾震懾,王浩都敢撲上來掐著洪濤脖子刨根問底,說不定還能直接給綁了,塞進駙馬車直接上船運回福建家鄉去。
此言不管別人咋想他是百分百信,這位駙馬不止一次承諾過,也不止一次讓人不敢相信,可次次的結果都確確實實,想不信都說服不了自己。
也別說能駛到大食人家鄉的事兒,只要可以比目前的海船跑的快,王家就算發了,發大了。和長途海運的利潤比起來,啥毛紡、汽燈、玻璃、鋼鐵都不值一提。而且王家還不怕別人搶生意,你們一年跑一次頂多兩次,咱一年跑三次甚至四次,就這麼氣人。
「對對對,造船好、造船好,水寨木料的錢孫家包了!」王浩明白,其他幾家人也是海商出身,豈能不明白。此時再也顧不上王家是不是和駙馬府有關係,拿錢砸吧,啥關係也頂不上真金白銀。
「溫家有現成的工匠,二十、不不不、三十人!」
「嚴家有、有地,嚴家去買灘地!」
要不說同行是冤家呢,一看又被孫家搶了先,大家這個氣啊,忙不迭的開始報各家能為水寨和船廠貢獻什麼力量,有人出人、有錢出錢、有地出地,好不熱鬧。
「諸位……諸位!莫要急,聽本官把話講完。滄州和濱州乃黃河入海之地,泥沙淤塞,不太可能有適合大船停泊的港口,就算把船造出來下不了海也是枉然。諸位應該都是行家,想在大海上行的穩吃水就得深,船越大所需木料也越粗。河北兩路附近各州路皆無巨木,如何造得巨船?」
洪濤是真想和他們一起回福建路造船玩去,可惜不成,自己是皇帝的妹夫、長公主的丈夫,總不能連媳婦女兒都不要再去當海盜,最終和趙家反目為仇,自相殘殺,讓外人看笑話,那樣做不符合自己的性格。
「可大人在大名府造船木料從何而來?」王浩比較賊,或者說他比較了解駙馬的性格,凡事兒別瞎爭,得說出道理,只要有道理這位駙馬就認。
「內河槽船用料不太大,可以從熙州伐木投入渭水,順流而下在渭橋鎮綁成木排由黃河放到大名府。」既然洪濤敢開口提這件事兒,必須已經把基本要素全考慮周全了。
河湟地區有一種特產至今也沒利用上,那就是木材。高原上的原始森林比不上川藏地區粗大,但造內河船綽綽有餘。
運輸起來也不麻煩,就是時間可能會長一些。那不怕,反正這些木料不放半年以上是沒法用的,在水裡泡泡更好。
這會兒渭水裡應該已經漂浮著不少圓木了,當神宗皇帝與自己交了底之後沒幾天,王十的郵政人員就把一封牛奶寫成的密信傳向了湟州。
信中的內容就是讓促進社的留守人員去熙州購買大木放入渭水,再到秦州僱傭人手打撈巨木綁成木排直抵渭橋鎮,然後由渭橋鎮的人員接手押送到大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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