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一直用最低消耗防禦的新軍突然有了反常舉動,霹靂彈像不要錢一般從城頭拋下,炸得攻城遼軍措手不及、潰不成軍。
此時負責指揮攻城的契丹將領才幡然醒悟,合算之前的戰鬥只是逗著玩,現在這支宋軍真的露出了利爪和獠牙。
沒等遼軍做出反應,開陽和丹鳳兩座城門大開,一隊隊箱車魚貫而出。這時遼軍肯定要後悔,早知道就不該把護城河全填平,要是光靠兩座吊橋,幾百輛箱車得什麼時候才能走完。
現在好了,人家出了城門馬上左右展開,很快就在城南的空地上形成了好幾道車陣,依靠弩箭和火箭的威力,掩護著後續車輛繼續向前走,就這樣一層滾一層的像海浪般拍向了遼軍大營。
不光地上有車陣,天上還飛著三個大黑球。它們噴著火焰發出呼呼的粗喘,好像隨時都會撲下來。但下來的不是大黑球,而是冒著火花的小紙筒。
地空協同、立體進攻!這就是洪濤想出來的突圍之法。還得感謝王十二,要不是他那天帶著一箱銨油藥卷邊飛邊扔著玩,洪濤還想不出來如此超越時代的作戰方式。
先用熱氣球攜帶銨油藥卷在前面轟炸,不管能不能造成敵軍大量傷亡,至少可以延緩敵人的集結速度。
在古代不管步兵還是騎兵作戰,首要工作就是集結。大家全散在各處,到底該怎麼打、誰指揮、聽誰的都不知道,各自為戰會降低很多戰鬥力。
假如再加上黑夜這個參數呢,遼軍原本就降低了很多的戰鬥力還會繼續降低。宋軍作戰依靠的是旗幟和簡單的鑼鼓聲,想來遼軍也差不多。
黑天看不到旗幟,平時又沒有受過嚴格夜間訓練,光靠簡單的鑼鼓聲,還會被各種爆炸聲打斷,各支遼軍部隊根本無法協同作戰。
在這方面新軍是他們的老師,不光有完備的旗語,還有與之相配的銅號、銅哨、燈光指揮系統。夜戰也是新軍的重要訓練科目之一,不能說完全不受黑夜影響,但戰鬥力消減程度會小很多。
遼軍預計到了新軍有可能出城,最有可能的還是南城,也做了很充分的準備,甚至還挖了兩道一米多深、一丈寬的壕溝用來阻止箱車前進。
但他們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仗能這麼打,城門剛打開雙方還沒照面,腦袋頂上就又開始打雷了,地面上到處都是火光和巨響,原本集結好的部隊立刻就變成了一窩蜂。
騎手們能遵守命令,可是馬匹真不答應,又踢又叫又跑,不等敵人進攻就先損失了一成多,都是自相踐踏造成的。
這邊還沒整好隊,新軍的箱車陣就壓了過來。有工兵的快速簡易橋樑,兩道壕溝起不了多少作用。
五道車流相距不到二百米穿過遼軍營寨滾滾向前,在它們前面幾百米還在下著炸彈雨,沿途的遼軍剛剛躲過天雷,馬上又被車流碾過。
僥倖處於車陣兩側的遼軍算命大,至少還能向兩邊跑,一旦被五道車流夾在中間跑都沒地方跑,會遭受來自兩側的弩箭攻擊。
等到東西兩側的援軍趕到時,車流已經從遼軍營寨中打穿了,點起無數盞明亮的燈火,沿著驛道用極快的速度向南而去。身後則扔下一片熊熊燃燒的殘骸,還有遍地屍體和哀嚎。
十里多路,兩刻鐘之後四萬多新軍就已經和前面的遼軍相遇了。別人都是越打隊伍越少,到洪濤這兒也改了。
經過一個多月的鏖戰,新軍總共死傷也不超過二千人,但補充進來的靺鞨族人超過了一萬。至於說哪兒來這麼多靺鞨族人,這就得怪契丹人自己了。
除了渤海兵之外,析津府內還有很多被契丹貴族抓來的靺鞨族奴隸被稱作熟女直。可惜他們不是真熟,夾生著呢。讓阿速死力一頓忽悠,再把生死這道選擇題往眼前一擺,立馬又回生了。
提起殺契丹人,新軍只是工作,靺鞨族人則是發自內心的需求。他們穿上契丹人的甲冑、拿起契丹人的兵器、騎上契丹人的戰馬,每人都用白布包住腦袋,呼嘯著沖在車陣前面。
靺鞨族騎兵悍不畏死,遇到的人一律殺光,碰到的拒馬、營帳、圍欄一律拽到,再放上一把火為後面的車陣照亮,簡直就是一道人肉推土機,所過之處全掃平。
放在往常,這種沒有任何戰術的瞎沖瞎打肯定鬥不過有組織有目的的遼國正規軍,但放在眼下卻成了新軍最好的幫手。一穩一跳、一正一邪、一快一慢,配合得天衣無縫,遇到誰都是一波流。
「趕緊吹號!前面是大宋軍隊不是敵人!」太瘋狂也有不好的地方,靺鞨騎兵殺紅了眼,碰上人就沖,根本不看旗號和服裝。估計他們也看不懂,朝著大宋禁軍的方陣就沖了過去,急的洪濤不住催促阿速死力。
但還是晚了,在亂糟糟的戰場上阿速死力都快把肺吹爆了,照樣有三千多靺鞨騎兵沒聽到命令,義無反顧的衝進了步軍方陣。不光他們死傷一大半,還衝散了兩個千人方陣,禁軍也沒少死。
好在有足夠多的汽燈照明,還王韶的騎兵壓制,兩軍這才沒自相殘殺起來。等新軍的箱車隊和禁軍步軍方陣靠在一起,後面的遼軍也沒法追了,兩邊各自停下腳步整頓,相距不到一里距離大眼瞪小眼。
「我說王侯,您這是從哪兒找來的野人,不會看旗號還不會看甲冑嗎!」
王韶第一個找到了洪濤乘坐的箱車,心疼的眼珠子都快出血了。在兵力上自己這邊本來就不占優勢,這下又減少了好幾千人。
如何在亂軍中快速找到王詵的車馬呢?他有個竅門,別人的箱車都是披著戰甲的雙馬或者雙駝,只有開國候的箱車是四匹全身甲的白駝,腿上都有甲。
當初關於這個問題開國候是這麼回答的:四匹比兩匹跑得快,死兩匹也不用停下來更換,解開連接扣繼續跑。世上沒有不敗的將軍,到時候跑快一點就可以增加生存幾率,留得青山在總有機會捲土重來。
「老將軍多多擔待,他們是真看不懂甲冑,連漢話都聽不懂。看樣子您這邊也沒啥太大損失,那本官就不多停留了。遼國皇帝的營寨在東南角,本官率隊打前鋒,老將軍帶著他們……算了,還是本官帶著吧。您率本部步卒跟隨,就算抓不到他,也得把他這些軍隊留下!」
看到禁軍步卒的規模洪濤心裡踏實多了,別小看步卒方陣,只要他們在王韶的騎兵就有地方躲避遼軍的追殺,想出擊就出擊,想回來歇著誰也攔不住。有這幾萬禁軍在自己身後坐鎮,遼軍的十多萬兵馬立刻就不值一提了。
經過一個多月的鏖戰,他們死傷在城下的就得有幾萬人,再加上昨天和今晚這頓消耗,目前到底還有多少人,估計連遼國皇帝自己都不清楚,很多命令也無法下達,根本找不到將領。
借這個機會返回頭再沖一次,說不定就能結束這場戰役。即便不成也可以邊打邊退,危險不大收益多多。
「……晉卿只管去抓契丹皇帝,背後就交給老夫!」本來王韶還想先告之神宗皇位的事兒,另外章桀手裡還有聖旨,見到齊王趙傭立馬護送回開封。
但被洪濤這麼一攪合心中頓時也豪情萬丈,就好像遼國皇帝已經是瓮中之鱉,再往前衝殺幾里路必須抓到,其它事兒全成了旁枝末節。
對於這支穿著怪異、戰法詭異、渾身都長滿了刺的宋軍,遼軍已經有點恐懼了。他們從來也沒遇到過這樣的軍隊,更想不出辦法制約,一點主動權都沒有。
但越討厭什麼就越來什麼,好不容易送走了這群瘟神,不到半個時辰人家又殺了回來。首當其中的遼軍有一半硬著頭皮想頂上,但另一半已經腳底抹油開溜了。
剩下這一半人看到靺鞨騎兵之後也打消了戰意,掉頭就跑。誰也不願意和一群拿命不當命的瘋子打仗。即便能打贏也會被後面的車陣碾壓,明顯沒有一絲勝算的事兒誰樂意干啊。
逃兵就像滾雪球,剛開始是個小橘子,越滾越大,越大影響力越強,裹挾的雪花也就越多,很快就能變成大西瓜。
從第一個營寨的遼軍逃跑開始,不到三里路就變成了沿途遼軍一起跟著逃跑,到底要去哪兒全部清除,只是一路向北互相比賽誰跑的快。
有一部分腦子還算聰明的往兩邊逃,絕大多數遼軍都不知道為何要逃,只是隨大流,更不會拐彎,哪兒人多就往哪兒跑,試圖用人數壯膽。萬一誰振臂高呼一聲,大家回頭就把追兵滅了呢。
在這種情況下,帶著演唱會用的音箱陣列來也沒法振臂高呼,大雪球筆直筆直的滾向了遼皇所在的大寨,然後毫不留情的碾過去,剩下一片破敗和一地屍體。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77s 3.5308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