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講破家值萬貫,搬家本來就不是件容易事,再加上洪濤什麼都想多帶點,最終就形成了一個二百多人、五十多匹駝馬、三十多輛大車的豪華陣容。
說是搬家,其實這支隊伍不管放在什麼地方都是一支實打實的作戰部隊。從男到女、從老到小、從禁軍到平民,人人頂盔貫甲、背弓持弩、全副武裝。
而那三十多輛大車上裝的也不是錢財寶物、家具細軟,全都被花里胡哨的粗布覆蓋,觀其外形很像是被截短的木料,一堆一堆的長圓形物體。
隊伍的前鋒已經過了渭河橋,尾巴卻還停留在提點司門前。高翠峰和王冠帶著一干留守工匠前來送行,旁邊還有以周家為首的眾多礦戶。
「王兄、夏涑,此一去遠幾千里、隔千山大川相見不易,沒事兒多寫信,盼你二人能通力合作,為我之依仗。話不多說,就此別過,待到破敵之日,再去大奧相聚之。」
洪濤今天又換了行頭,和兒童團的孩子們穿的一模一樣,裡面是迷彩作訓棉服,外披長公主送來的狐皮鶴氅,腦袋上還扣了個座山雕的皮帽子,很有點古今融合的味道。
該叮囑的話這些日子都說好幾遍了,再煽情的道別他也不會,乾脆還是省了吧。本來周家那些礦戶還打算搞個萬民依依不捨送清官的戲碼,結果被洪濤嚴令禁止了。
自發性的送一送這是人之常情,畢竟在自己治下這些礦戶的地位得到了保證、生意也蒸蒸日上,不送不合情理。
但太有組織的送行活動不合適,容易被有心人利用。人嘴兩張皮,斷章取義、專挑重點轉述的技術自古就非常發達。自己現在是手握兵權的外戚,大舅哥心底也不是百分百信任,經常聽到這種風言風語難保哪天就當了真。
「大人……保重……」王冠比較爽快,他巴不得洪濤趕緊滾蛋,省得天天拿自己練兵玩。高翠峰比較感性,眼睛裡都帶上淚花了,哽咽著抱了抱拳。
「都回去吧,外面冷,別耽誤了生產。大人我在湟州還指望諸位的兵甲利器保命呢,誰敢少送一件,我就提著一窩蜂回來要了他的狗命,出發!」
高翠峰這一動情,也讓洪濤想起了一年多來朝夕相處的點點滴滴。不管他是什麼身份、什麼目的,該乾的工作一點都沒耽誤,還給了自己不少幫助。
人心都是肉長的,豈能無情。不僅是高翠峰,還有那些從金明池就跟著自己一起開荒的工匠。雖然有些人至今自己都叫不上名字,但模樣是不會忘的。他們不能像高翠峰那樣抱拳行禮,只能跪地叩拜。
再多待一會兒,洪濤不確定自己不會掉淚,那就不美了,有損自己的形象。乾脆還是趕緊跑吧,眼不見為淨。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兒童團雙人同騎一峰橐駝走在隊伍最後面,每人手中都有一柄帶鞘短刀。
此時她們正以刀柄敲擊胸甲,用敲擊聲伴奏,大聲吟唱著涼州詞。許東來確實酸,儘管洪濤不太喜歡教授孩子太多詩詞歌賦,這個准文化人還是陽奉陰違,一有時間就冒酸水。
但藝術之所以被很多人追捧喜愛,必然有它積極的一面。此時此刻,孩子們稚嫩的吟唱確實很有魔力,讓每個即將面對未知危險的人心中豪情頓漲。
一傳十十傳百,逐漸向前蔓延,待到苗魁的親從官禁軍也敲擊著胸甲一起吟唱時,曲風一變,已經有了金戈鐵馬之音。
「壯哉!願大人早日奏凱!」高翠峰也被感染了,兩隻手攥著拳,恨不得追上去跟著一起去邊關殺敵,
「大人此去凶多吉少,邊關兵將很難統御,只憑這百十名禁軍,難啊……「王冠和高翠峰完全是兩種神態,他的眼睛裡全是無奈和惋惜。
「放肆!若是再有此言,我自追隨大人而去,絕不與貪生怕死之輩勾當!」沒想到一句實話反倒把高翠峰惹毛了,現在名義上王冠屬於提點司治下,自然也得受提點判官統領。
「……得,我還是去準備第一批運往湟州的給養吧,你光會耍嘴皮子,真到了戰場上不一定能比我強多少。也不用你去告狀,用不了兩旬我自會帶隊去湟州走一趟,哼!」
王冠倒也不怕高翠峰,因為水虎翼只是在工作上隸屬提點司指使,人員任命還得駙馬才有權升降。也就是說高翠峰只能在工作上領導水虎翼,卻無權獎懲。
這倒不是洪濤有意為之,也搞宋朝那種多軌制,一個職位有八個婆婆領導。其實他也沒有直接權利處置水虎翼,除非拿出中旨來楞干。
讓高翠峰和王冠搭檔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高翠峰熟悉官場規則,能最大限度的保證渭橋鎮基地平穩運行;王冠有禁軍身份,心性卻和商人無異。
商人最會見風使舵、避貨趨利,只要高翠峰不太過分,王冠就不會硬頂,這是一對很能互補的合作夥伴。再合適的人選洪濤手裡真沒有,這也算是矬子裡拔將軍。
從長安到湟州也可以先走水路再走陸路,雖然速度慢但勝在舒服。但現在是初春的北方,渭河上游還有很多冰封沒有完全開化,逆水行船很不安全。
另外苗魁和富姬也不建議走水路,到了船上他們就是廢物,相對而言更不安全。再加上蓮兒和紫菊一聽說還要坐船,沒少在駙馬耳邊吹枕邊風,洪濤也就從善如流改走陸路。
其實陸路也不難走,到蘭州之前都有官道,每隔40里左右還有驛站。以洪濤的身份必須可以在驛站里休息,還得住獨院,享受五星級待遇。
可洪濤不打算就這麼簡簡單單的一路走到蘭州去,因為從蘭州再往西就要進入高原了,那邊人煙稀少、山川縱橫,官道少小路多,不先把隊伍演練好,萬一在路上遇到什麼麻煩就很難應對。
那關係到自己的小命,別成了歷史上第一個連轄區都沒進入就出了意外的短命安撫使,那不真就成笑話了。
怎麼演練呢,洪濤諮詢了一下苗魁,合算他也沒真的打過仗,只是去邊關戍衛過,正常行軍會,戰時行軍不太熟。
不要緊,還有富姬的手下可用,比如蔣二郎和施銅那些人。他們每個都是經歷過不止一次大戰的老兵,對這套東西必須特別熟悉。
「鍋灶都免了,鹿砦也不用搭,本官早有準備。你們只管照看好這些橐駝和馬匹,剩下的交給我,如有不妥儘早提出,以免誤事。」
聽完了這幾個老兵有關古代戰時行軍的介紹,洪濤心裡稍微有了點底,準備自己試試當總指揮。別人需要練,自己也得儘快適應古代陸戰。
「官人是不是先把甲冑穿上,此處雖不會有宵小,卻該儘快熟悉。」富姬並不反對讓駙馬親自指揮,只是對駙馬這身裝束有點牴觸。太難看了,本來是位風流倜讜的文士,現在比馬匪都不如。尤其是那頂帽子,怎麼看怎麼礙眼。
「也對,本官就做個表率,一日,拿大人的盔甲來!」洪濤還真試過頂盔貫甲的滋味,結果嘛,半個時辰都沒堅持下來就給脫了,太難受。
但此時不比在渭橋鎮,就算到蘭州之前都比較安全,進入湟州之後也得穿。富姬說得對,早晚都要穿,還是早點熟悉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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