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的帝國時代 第21章 我只要五千兩

    21

    「簽字畫押？」李青一臉的不解，「什麼簽字畫押？」

    「你？」

    剎那間，顧紅雲一口氣上了不來，差點暈死。他不笨，相反，他很聰明，所以他很快就明白了，李青是故意的！

    他顧紅雲著了李青的道兒了！

    他顧紅雲中計了！

    他顧紅雲整日玩鷹，今天卻被老鷹捉瞎了眼睛！

    「李青!你剛才可是把房子賣給了我的，所以，你現在趕緊給我簽字畫押，趕緊把房契給我！」

    顧紅雲氣得暴跳，所以說話的時候也是哆哆嗦嗦。

    不過李青並不在意，他搖了搖扇子，懶洋洋的道：「我沒說我要賣房子給你啊？」

    「你——你——你——」顧紅雲用手憤怒的指著李青，氣得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你這是要跟我撕破臉皮嗎？

    好！很好！你很好！

    我本還想給你留一條活路，但現在，是你自己尋死！

    李青，你去死吧！

    顧紅雲深深吸氣，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

    呼——

    吸——

    呼——

    吸——

    連續十三次又長又重的呼吸之後，顧紅雲暴虐的心緒終於冷靜了下來。

    他可不是普通人，他是要幹大事的，他想成為大宋最富有的商人，他想富可敵國，他甚至還想在官場上翻雲覆雨，所以，他得經歷很多磨難。

    不過就目前的這件事來說，這根本不算磨難，這只不過是一點小小的挫折罷了，或者，更準確的說，這只是一個小小的失誤！

    他有足夠的信心亡羊補牢！

    他有足夠的手腕和能力扭轉局面！

    他就是這麼自信！

    因為，他是顧紅雲！

    因為，對方只是李青！

    那個連續幾年科考都大敗特敗的李青！

    那個只是廢物的——李青。

    又緩緩的吐了一口濁氣後，顧紅雲緩緩轉身，他的表情已經很陰沉，就像暴風雨即將降臨之前的那種樣子，他的殺氣已經很濃烈，就像一個即將砍人的劊子手：「把李青給我拿下！」他用眼神示意那些大漢。

    但那些大漢只是站著，動也不動，就如木頭人一般。

    「你們怎麼回事？快把他給我捆了！」顧紅雲的眼神越來越冷，「你們都是拿了我的錢的，拿了錢，就得辦事！」

    「我們可沒拿你的錢，我們拿的，是王小黑的錢！」一個大漢懶洋洋的道。

    「王小黑，那是我的人！你們這群傻鳥，快把李青給我捆了，否則，我饒不了你們！」

    那幾個大漢終於動了。

    不過卻不是捆綁李青，而是一擁而上，把顧紅雲的雙手朝後一拽，捆了結結實實。

    至於顧紅雲的那個小丫鬟，早已經嚇了暈死過去，另外那個小廝打扮的，還不等那些大漢動手，就一下扯了自己的方巾，露出了女人本色，笑了笑道：「放心吧，我不會礙你們的事的，你們不用管我。」

    那幾個大漢愣了愣，然後朝李青看了過來，李青淡淡道：「那就隨她吧。」

    「李公子，那我們可以走了吧？」一個中年漢子走過來問。

    「急什麼？你們不想聽聽這個顧公子都做了些什麼嗎？你們可都是除暴安良的好漢，我覺得，聽聽這些東西，不會有什麼錯的。」

    這些漢子原本都是隨陸紅玉一起而來的，陸紅玉被李青一把抓了下身，嚇得跑了，這些大漢自然就懵了，群龍無首，李青趁此抓住機會，一番巧舌如簧，又是大義凜然的遊說又是許銀子承諾好處，費了不少功夫，這才把他們說服，讓他們陪自己演這一場好戲。

    唰的一聲，李青把扇子合上，然後這才背起了雙手，笑吟吟的朝顧紅雲走了過去。

    「李青，你想幹什麼？快把我放了，否則，我饒不了你！」顧紅雲色厲內荏的吼道。

    「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李青撲哧的笑了笑，然後在他身前蹲了下來，不慌不忙的從身上掏出了一疊二十多張的紙張，他整理了一下那些材料，然後閱讀道：

    「去年七月初十，你在參加完山水詩會之後駕車返回的途中，強·奸了弄雲路張龍家的姑娘張小紅；

    去年九月二十五，你從揚州買了一批劣質大米，然後按新米的價格賣給了百姓，事後，有人上門找你討要說法，被你喊了一批混混，把人全部打傷......」

    李青用平淡、懶洋洋的、不疾不徐的語氣把紙上寫的那些事一件又一件的念了出來，不過他只念了兩頁，然後就笑嘻嘻的問：「顧公子，後面的還要我念嗎？」

    其實李青收集到的這些東西也就只有兩頁，後面的那些都是他抄寫的詩詞什麼的。

    青園裡的姑娘雖然也能從那些客人中打聽到一些關於顧氏家族的秘辛，但畢竟不多。

    「李青，你......你怎麼會知道這些東西？」顧紅雲的表情一變再變。

    這個時候他才終於幡然醒悟，眼前的這個李青似乎不是以前他認識的那個李青了，又或者說，之前的那個李青，其實一直在裝痴賣傻，把他們全部人都騙了；

    這個時候，他的心裡才咯噔的一緊，他才明白他遇到棘手的對手了！他才明白他這一次真的要栽大跟頭了！

    但——但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顧紅雲深深的吸了口氣，暗暗調整自己的心情。

    但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還有翻盤的機會！

    他瞬間就抓到了一個破綻！

    他相信李青那個廢物不可能知道那個破綻！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的？」顧紅雲眯了眯眼睛。

    「怎麼知道的，這就不煩你關心了。」李青把那些紙重新收了起來，「我只是想問問你，現在，你想怎麼辦？」

    「我想怎麼辦？」

    「是啊，明白了你想怎麼辦，我也才好確定我要怎麼辦啊。」李青拖了一把破舊椅子，在顧紅雲的身前愜意的坐了下來。

    「那你想我怎麼辦？」顧紅雲眼神微沉。

    「那我怎麼知道？」李青聳了聳肩，「不過我這個人不貪的，只要你給夠了誠意，我也就不會計較了。」

    顧紅雲的心越來越往下沉，他漸漸明白了，眼前的這個傢伙胃口太大，野心太強，不把他咬掉一塊肉，只怕不會罷休。

    我不能妥協！

    我要硬碰硬！

    顧紅雲冷冷的笑了笑，想跟我玩陰的，想跟我玩狠的，好啊，我奉陪，誰怕誰啊，反正我比你有錢！

    這是一個有錢就能辦事的年代，誰怕誰啊？

    「其實知道了你又能怎麼樣呢？」顧紅雲忽然笑了。

    冷笑。

    不屑的笑。

    「你沒有證據，就算你能說的天花亂墜也是枉然！」他淡淡的哼了一聲，「更何況，你也沒舌燦蓮花的能力！」

    「是啊，我沒有證據！」李青蹙了蹙眉，淡淡的感嘆了一聲，似是悲傷，但似又不是。

    「所以，快把我放了。」顧紅雲冷冷的道。

    怎麼樣？

    這就黔驢技窮了吧？

    這就被我一擊打中要害了吧？

    想告我？那你去啊！

    衙門八字朝南開，有理沒錢別進來！

    小子！你去啊！你去試試！

    不過還不等他用更厲害的語言威脅恐嚇一番，外面就傳來了一個爽朗的聲音：「呀！子玉，你家裡這是怎麼了？大門怎麼都倒了？」

    是杭州知州大人王有年的聲音。

    之前，說服了這些大漢之後，李青便立即書信一封，讓雪兒找一輛馬車儘快送到杭州官府，當然了，這只是他預備的其中一手反擊之策，要是王有年不來，他還有其他後手。

    「呵呵，倒是讓大人見笑了，剛才我正在練習絕世武功，這不，一不小心就把門打壞了！」李青哈哈笑了笑道。

    「你這傢伙？竟然跟我吹牛？就你這風一吹就倒的羸弱模樣，還練絕世武功？」王有年一面好奇的走進了庭院一面搖頭好笑。

    嗯？

    當發現庭院裡那些奇怪的人和那些奇怪的場景之後，王有年一愣，皺了皺眉：「子玉，你這是......」

    「哦，大人，不好意思，家裡突然遇到了一點兒小事，還得麻煩你稍微等我一會兒，不過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大人白等的，一會兒我們一起去狠狠的宰蔡思雨一頓，這小丫頭今天可是發了大財了的，我欠大人的，就讓這小丫頭幫我還吧。」

    啊？

    王有年又是一愣，李青說這些東西的時候表情自然之極，就像他與蔡思雨兩個人之間已經是熟的不能再熟的老朋友了一樣，「難道這兩個人之間有什麼我不知道的關係嗎？」王有年暗暗納悶。

    「子玉，需要我幫忙嗎？」王有年儘量釋放自己的善意。

    他現在最大的任務是與蔡京建立起良好的關係，但之前的事實已經表明，他想直接與蔡京拉上關係，有些難，所以，他不得不曲線救國，李青顯然就是他目前最好的踏板，因此他並不介意多送一些好處與李青。

    「大人，多謝了，不過不用的，大人，你到外面等我一會兒吧，我這裡馬上就好。」

    「啊？」

    王有年又是一愣，心說我好歹也是知州大人吧，來了你家，不好吃好喝招待，反叫我去外面等著？

    不過他並沒有生氣，相反的，他反而覺得李青這人似乎很有趣，很不簡單。

    當王有年出了庭院，李青這才拿著那疊厚厚的材料，笑嘻嘻的來到了顧紅雲身邊：「顧兄，真是不好意思，現在我們接著談，哦，剛才說到哪兒了......」

    李青撓了撓腦門，很努力思考的樣子，不一會兒後，他恍然大悟：「哦，想起來了，你剛才說我沒有證據，是不是？那麼現在該我說了，是吧？顧兄，其實，我想說的是，我的確沒有證據，不過，顧兄啊，你知道嗎，其實他們根本不需要證據的！」

    是的，他們不需要證據。

    官府整人，根本不需要證據！

    官府需要的，只是看得見的利益！

    當然，這不是說中國古代所有的官府都如此，這僅僅指北宋末年的官府，或許，這樣說也太過了，就算是北宋最黑暗的年代，也有清廉公正的官府，但顯然，杭州的官府不在此列。

    這一點，李青十分確定。

    杭州的每一個老百姓，也都確定。

    顯然，顧紅雲也深深的知道這一點，所以之前還暗存僥倖的他，在看見了王有年之後，一下嚇得全身癱軟。

    非但是他，就連之前一直冷眼旁觀的小青，這一刻也對李青產生了一種極度畏懼的心理，若不是忌憚於外面的那個人，她只怕就會拔腿就走。

    那可是知州大人啊！

    杭州最大的官！

    不錯，她們這樣的人，在普通老百姓的眼裡，有錢，有勢，無法無天，什麼都不放在眼裡，就算光天化日之下殺了人，也能用金錢擺平，就比如她們想弄死李青，雖然有點難度，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頂多麻煩一點而已。

    可是，一旦李青與知州大人有了聯繫，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她們再厲害，她們再兇殘，也只是民，但知州大人是官。

    官要是想為難民，那真的如反掌一般。

    但這只是普遍規律，在大宋，這個情況愈發嚴重到了恐怖無比的地步。

    大宋的官員實在太多，宋仁宗時，曾有大臣上書說：「今天下有定官，無限員。」又說：「州縣不廣於前，而官五倍於舊。」但這還是宋仁宗時期，到了現在，這種情況愈發的嚴重了。

    官員冗餘一個最嚴重的弊端，便是貪污腐敗，官場嚴重暗黑。

    這麼多人，這麼多嘴，都需要吃，不但要吃飽，還要吃好，可是國庫畢竟有限，怎麼辦？所以，越來越多的官員開始把手伸向了百姓。

    所以，一旦李青把那些東西交給了知州大人，一旦這件事進入了司法程序，杭州的官員就會像無數嗜血的螞蝗看見了血腥一般，不吃一個精光是不會罷休的。

    到了最後，就算他們買通了知州大人，就算知州大人想停止這個案件的調查，也不可能了，那些人不會答應。

    如果只是一般的小官小吏，顧紅雲自然不擔心，出點銀子給上面的官員便可以了。可到了知州大人這個境界，那就不是他們可以左右的了。

    顧家是商賈之家，他們很早以前就學會了、並且精於利用官員，所以，他們這樣的人家，更是深深的知道官員的可怕！

    她們見過太多太多不可一世的富豪大戶，因為只是得罪了官，一夜之間不但傾家蕩產，而且家破人亡。

    所以，當顧紅雲發現李青竟然與知州大人熟悉到了那種地步之後，心中真的只有絕望。

    他明白了，這一仗——他輸了。

    輸得精光！

    稍有不慎，還可能家破人亡！

    「李兄，求求你，千萬不要把那些東西告訴知州大人，李兄，求求你了，求求你看在我們是同窗的份上，饒了我吧，饒了我們家吧，你要什麼，你說，我絕不還價！李兄，求求你了，真的求求你了！」

    顧紅雲砰的一下跪了下來，咚咚咚的磕頭。

    「李公子，求你放過顧紅雲吧，求你不要告官，除此之外，你要什麼條件，你提！」本想置身事外的小青，也不得不硬著頭皮過來求情。

    她知道她來到了這裡，就已經牽扯進去了，若是人家想要辦她，太簡單了，一句話而已。

    「五千兩銀子。」李青道。

    五千兩？

    顧紅雲倒吸一口冷氣，差點就氣死了過去，五千兩，再加上之前的六百三十七兩，那顆就是五千六百三十七兩銀子啊，那可是他這個家族整整一年還多的利潤啊！

    可是他明白，這一刻他絕對不能反對，他絕對不能討價還價，他甚至都不能露出一點點的遲疑。

    他必須誠誠懇懇。

    他必須痛痛快快，他不能露出哪怕一點點的遲疑。

    因為，人為刀俎，我已經成為了魚肉。

    所以，他深深的吸了口氣，他一個字一個字的道：「好，李兄，我接受你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