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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之外的氣氛很是詭異,密密麻麻的人此時此刻卻全都鴉雀無聲,每一個人都豎起了耳朵,聚精會神的聽著裡面的動靜。
雪花飛下,冷風襲來,大廳之外的氣溫低到了極點,很多人的手和腳都有些凍僵了,可是,很不可思議的是,卻沒有人離開。
安靜,安靜,除了安靜還是安靜。
這樣的情景持續了好大一會兒,然後才有人用詫異的聲音打破了這種詭異的安靜,有人低聲問道:「怎麼回事?裡面怎麼一點兒聲音也沒有啊?」
但沒有人能夠回答,身邊的人要麼搖頭,要麼聳了聳肩。
咯吱。
木門打開的聲音突然響起,一個身穿華貴長袍的年輕人推門而出。
「裡面怎麼了?」
「為什麼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那個長袍的年輕人剛一出現,立即就被一群人一下圍得水泄不通,每一個人都嘰嘰喳喳的詢問,都迫不及待。
年輕人張了張嘴,想一一解答,可是卻發現問出問題的人實在太多,他才轉朝這一個人要回答他的問題,另外一個方向的人卻不滿意了連忙拽了拽他,場面很是混亂。
無奈,年輕人只得舉手,示意大家後退,同時都安靜下來。
亂鬨鬨的場面好一會兒才有序和安靜了下來,年輕人這才清了清嗓子,有點得意的道:「各位,事情是這樣的,江河山族長剛一點燃檀香,不知因為什麼事,他走到李子玉公子身邊說了幾句話......」
「說了幾句話?」聽到這裡,有人一愣,這不合規矩啊,詩賽的時候怎麼能跟他們說話,難道是作弊?
也有人立即迫不及待的問:「趙公子,那江族長說了什麼?」
身穿長袍的年輕男子聳了聳肩,翻了一個白眼:「我怎麼知道?」
「後面呢?」
「後面發生什麼了,快說!」
「對,快說!快說!」
人群又有一點小小的騷動。
年輕男子示意大家都安靜下來,然後才不疾不徐的道:「這個時候啊,李子玉公子緩緩的站了起來,十分自信的說道,不好意思,大家不用寫了,這詩賽的第一名,我要了。」
年輕男子的話音才剛一落下,寂靜的人群里頓時一下炸開了鍋。
「什麼?」
「這第一名我要了?李公子真的是這麼說的?」
「嘖嘖!好霸氣啊!詩仙果然就是詩仙!」
「霸氣個屁!這是狂妄!太狂妄了!這詩賽都才開始呢,別人作了什麼都還不知道,這就開始大言不慚了,這——這——真真的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場面稍稍的有些混亂,還好,很快有人問到:「那後來呢?」
「對,後來怎麼樣了?李公子真的作了什麼好詩?」
長袍男子笑了笑,高深莫測的,頓了一下,待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這才淡淡道:「李公子說道,我給大家寫一首詞,望海潮。」
望海潮?
什麼望海潮?
望海潮,這是詞牌名嗎?
怎麼沒聽說過啊?這是什麼時候出的詞牌?
江兄,你聽說過望海潮這個詞牌嗎?
沒有啊,一次都沒聽說過?
人群中頓時又是一陣嗡嗡嗡的議論聲,就在長袍公子即將解釋之際,有人忽的眼睛一亮,驚訝叫道:「這望海潮不會是李子玉公子現場創作的詞牌吧?」
但那個人的聲音一下就被一陣陣的聲討淹沒了。
「這怎麼可能?」
「小嚴公子,你的腦袋是不是被驢踢了啊?你以為詞牌是那麼好寫的啊,你有本事你寫一個給我們看看?」
「就是!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發生!」
「小嚴公子,詞牌不是我們這樣的人能寫的,懂嗎?」
「可李公子是詩仙?」那個小嚴公子弱弱的爭辯。
「你傻呀!詩仙詩仙,那不過是大家的玩笑罷了,你還真的當真了啊?」
「我......」
不過,就在一群人吵吵嚷嚷之際,那長袍青年卻是舉了舉手,示意大家都安靜下來,他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認真道:「我要告訴大家的是,你們真的錯了,這望海潮真的就是李子玉公子現場創作的詞牌。」
什麼?
我沒聽錯吧?
李子玉竟然能臨場創作詞牌?
我的個天哪!
聽到了這句話的人瞬間就被震撼到了無以復加,都不會說話了,都只是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如牛眼一般。
長袍公子笑眯眯的環視了一圈,頓了好一會兒,待大家都稍稍的回過神了,這才搖頭晃腦的吟誦了起來。
「望海潮.杭州。」
望海潮杭州這幾個字才剛一吟誦而出,場間的氣氛頓時為之一變,不管之前是多麼的驚訝多麼的驚愕多麼的開心或者是多麼的不屑多麼的想罵娘,但這一刻,大家卻都全部屏息凝神,連呼吸都不敢太重了,生怕聽不清長袍男子的吟誦一樣,誰都明白,不管是想稱讚還是想罵娘,首先都得把這首望海潮聽完了,然後才有資格評判。
「望海潮.杭州。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
長袍男子吟誦到這裡,停頓了一下。
他停頓的時間果然很好,他才剛一吟誦完畢,聽到的人眼睛不由全都一亮。
開頭三句入手擒題,以博大的氣勢籠罩全篇。首先點出杭州位置的重要、歷史的悠久,揭示出所詠主題。三吳,指吳興、吳郡、會稽。錢塘,即杭州。此處稱「三吳都會」,極言其為東南一帶、三吳地區的重要都市,字字鏗鏘有力。其中「形勝」、「繁華」四字為點睛之筆。
「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有人又搖頭晃腦的吟詠了一遍。
「公子,下面呢?下面呢?」
「公子,快些吟誦下面的句子吧!」
「別吊胃口了,全部吟誦出來!」
「對,全部!我們要聽全部!」
長袍男子笑眯眯的,他點了點頭,清了清嗓子,然後道:
「望海潮.杭州。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雲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豪奢。
重湖疊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釣叟蓮娃。千騎擁高牙,乘醉聽簫鼓,吟賞煙霞。異日圖將好景,歸去鳳池夸。」
長袍男子果然一口氣吟誦完畢,可是,他的聲音落下之後,場間卻是久久無語。
杭州自古就是著名的大都市,風景秀麗,人文薈萃,經濟繁榮,生活富足。是以自古吟誦杭州的詩詞便是很多,可是這首詞......
「東南形勝,三吳都會」,起筆便大開大闊,直起直落。兩個四字對句,氣勢博大,力量非凡。「東南」,就方向言;
「三吳」,就地點而言。
交代地理位置空間浩瀚、面積廣大,給人以開闊之感,引起人的閱讀期待:
是何處如此占盡天時地利?下句緊接著作了回答:「錢塘自古繁華。」
「自古」突出了杭州歷史悠久,繁華富庶。
接下來則如數家珍般一一細數杭州的自然風光、人文景觀。以下三句分別就首句中的「都會」、「形勝」、「繁華」,作出形象的說明。
「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
遠望去,垂柳含煙,薄霧如紗,虹橋似畫,真是畫中才有的好景致啊。這一處人煙阜盛,各式建築,各抱地勢,鱗次櫛比,檐牙錯落;
走近了看,微風過處,千門萬戶簾幕輕擺,顯得怡然安詳,真是一派「都會」景象。
「參差」形容樓閣高下不齊,「十萬」指人口眾多。
「雲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
視線從城內轉到錢塘江邊,來寫「形勝」。
高聳入雲的古樹圍繞著江堤,洶湧的江濤象發了怒一樣奔騰而來,激起如霜如雪的白色浪花,壯闊的錢塘江就象一道天然的壕溝阻擋著北方敵人的進犯。
一「繞」字盡顯古樹成行,長堤迤邐之態,一「卷」字又狀狂濤洶湧,波浪滔滔之勢。
「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豪奢。」
視線移近,來街市上走走看看。珠玉寶石遍陳於市,家家戶戶綾羅盈櫃,人們的衣飾更是鮮麗豪華,競相鬥艷。「列」、「盈」、「競」把經濟繁榮、生活富庶奢華落到了實處。
杭州之美在西湖,西湖之美在景美,更在人美。
「重湖疊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湖外有湖,山外有山,西湖的錦山秀水實在是清麗可嘉;
更美的是「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堪稱千古麗句。「三秋」意指桂花花期長,馥郁芬芳,長久不散;「十里」是說湖中廣植荷花,逢到花期真可謂「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了。
一句牽出了諸多意象,湖、山、秋月、桂花、荷花奔赴而來,令人心曠神怡,遐想萬千。「三秋桂子」就讓人聯想起有關西湖的美麗傳說。
傳說西湖靈隱寺和天竺寺,每到中秋,常常有帶露的桂子從天飄落,馨香異常,那是從月宮桂樹上飄落下來的,是寂寞的嫦娥贈與人間有心人的。
白居易《憶江南》中也有「山寺月中尋桂子」。
美麗的傳說給秀麗的西湖增添了神秘空靈的色彩。
「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兩句為互文,即羌管弄晴、泛夜,菱歌泛夜、弄晴。意謂笛聲歌聲晝夜不停,在晴空中飄揚,在月夜下蕩漾。
「弄」使得吹笛人和采菱女的瀟灑歡快之情陡增;
「泛」說明人們是在湖中吹笛演唱,笛聲歌聲似乎隨著湖水蕩漾開來,輕盈愉悅之貌全出。
「嬉嬉釣叟蓮娃」,湖邊釣魚的老翁怡然自得,湖中採蓮的孩童喧鬧嬉戲。
一句話就給我們展開了一幅太平盛世下的百姓安樂圖。
「千騎擁高牙,乘醉聽簫鼓,吟賞煙霞。」權貴出行氣派威風,真有一呼百應之勢。閒暇時,品酒賞音,吟詩作畫,賞玩山水,何等風流瀟灑。
「異日圖將好景,歸去鳳池夸。」。
「異日」「歸去鳳池」雖有馬屁之嫌,可是卻也恰到好處啊!
當仔細品鑑了這首望海潮之後,場間的人已經沒有人能說出話了,全都搖著頭,或感慨,或讚嘆。
但不管大家心中如何感慨,有一點卻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李子玉的第一名真的拿定了,誰還要是不知死活的敢與他爭,就算李子玉放過了他,但杭州成千上萬的讀書人也不會放過他!
至於那東京來的小才子?呵呵,也真的只是小才子啊,跟李子玉一比,真的只能當小才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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