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同冷冰冰的看著瘋狂的蕭紅珠道:「陛下賢明,納的妃子無一不是純良淑德之人,必會可憐你容貌盡毀,會給你多一分憐惜之心。」
雲崢嘆口氣對倔強的蕭紅珠道:「難道你還不明白?盟約成萬事皆休,從用璽印的那一刻起你就是大宋的皇貴妃,劃破了臉,只會讓你的處境更加的難堪!」
蕭紅珠只是瘋狂的大笑,那匹傷馬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痛苦,嘶鳴一聲竟然站立了起來,雖然只用了三條腿依舊伸出舌頭去舔舐蕭紅珠臉上的血珠子 」 。
或許受到了些許的安慰,蕭紅珠停止了大笑,撕下一截羅裙胡亂的綁在自己的臉上,看著戰馬後腿上恐怖的傷口想要去觸碰,又擔心戰馬吃疼。
艱難的爬起來,一瘸一拐的走到雲崢面前道:「如果飛雪不死,我就不死!」
雲崢當然知道飛雪指的就是戰馬,朝軍醫招招手,指指戰馬,又指指蕭紅珠,就重新回到酒桌上喝酒吃肉,這是兩位皇帝造的孽與自己無關。
軍醫把那匹叫做飛雪的戰馬綁在柱子上把耷拉下來的皮肉清洗乾淨重新縫製上去,然後就灑上行軍散,至於能不能長好,只有天知道,最樂觀的估計這匹馬以後會成為瘸子。
蕭紅珠拒絕了軍醫的治療,見飛雪的腿已經包好了,就拉著這條瘸腿馬下了山坡,路過雲崢酒桌的時候順手提了一罐子酒夾在胳膊底下,一瘸一拐的向來處走去。
不遠的地方有十幾具屍體。男女都有,雲家的家將對於突襲的敵人採取的方式永遠是殺掉之後再說,且不論是誰!
看到屍體的時候蕭紅珠並不難過,只是稍微停頓了一下,拍開酒罈子上的泥封竟然一口氣把一罈子烈酒喝的乾乾淨淨,然後痛快的呼出一口氣大笑道:「哈哈哈,我要去嫁給宋國皇帝了……哈哈哈,我要當皇貴妃了……哈哈哈……」
雲崢煩躁的扔掉手裡吃了一半的雞腿,跨上大青馬大吼道:「我們走了,我們回蜀中種地去……」
鄒同看看狂飆的雲崢。又看看已經慢慢走遠的蕭紅珠一屁股坐在酒桌上喃喃自語道:「這都是什麼事啊!」然後就拿起筷子繼續吃東西。
天邊起了旱雷。鄒同打了一個哆嗦手裡的筷子都掉了,山風吹過來膝蓋疼的厲害,他瞅瞅響晴響晴的天搖搖頭,又要下雨了。每年的秋日都是他最難熬的日子。下不下雨的這兩條常年跪著的膝蓋最清楚。
耶律信狂奔的戰馬被一隊宋軍攔住了。不論他說什麼都不肯放他過去,那個遼國的婆娘是大帥的相好臨別依依一下就當看不見,這個遼國情夫追過去所為何來?難道說他準備去捉大帥的奸?身為大帥的老部下。替受了委屈的大帥把守一下大門還是必須要做到的。
暴跳如雷的耶律信猛地安靜了下來,他看到蕭紅珠牽著白色的飛雪一瘸一拐的走了回來,臉上綁著一條猩紅色的布條……
「紅珠兒!!!!」耶律信蠻橫的推開了驚訝的宋軍闖過關卡向蕭紅珠沖了過去。
「你的臉怎麼了?」耶律信焦急的問道。
蕭紅珠似乎沒有聽見他的問話,依舊一瘸一拐的往前走,耶律信攔腰抱住蕭紅珠小心的放在自己的戰馬上,然後就牽著戰馬往回走。
「每年這個時候達尕海子邊上的金蓮花就開了,開的漫山遍野,視野盡頭都是一片金黃,現在人們都把哪裡叫做金蓮川,快沒有人記得那個達尕海子了……」
「我們小的時候就在海子邊上玩耍,因為你跳進海子去抓魚弄濕了衣裳,結果被根音麻竹懲罰我們全部都不許吃飯……」
「臉上傷了沒什麼了不起,努達部落的女子最喜歡在臉上用靛藍作畫,我記得你說過她們很美……」
「哈哈哈,回營之後我就陪你回達尕海子,我如今當不成南院大王了,有的是時間陪你去玩耍,這一次去抓魚也不要緊,根音麻竹不會再懲罰我們了……」
蕭紅珠的眼淚和著血水不斷地從布巾子上滴落,她的眼淚流的越多,耶律信的眼珠子就越紅。
一條粉色的錦帶垂在耶律信的眼前,耶律信大喜一把抓住錦帶抬頭笑道:「這是根音麻竹給你的繡的金蓮花,你說粉色的金蓮花更加好看,她就給你繡了這條粉色的,你要把它給我嗎?」
蕭紅珠再也忍不住了悽厲的大哭道:「信哥哥,把這條腰帶還給嘛嘛,就說紅珠兒再也回不去了……」
耶律信笑道:「盡說傻話,我們直接回達尕海子去,我雖然不是南院大王了,可是我還是諸里謹部族的節度使,這是祖傳的職位,皇帝陛下都奪不走,了不起我搶你你回去就是了,你知道的,我有神人護佑,皇帝也拿我沒辦法!」
「信哥哥,遼皇把我嫁給宋皇了……你帶不走我的。」
「這不可能,你是我大遼的掌上明珠,遼皇不會把你嫁給宋國皇帝的,必定是選其它的宗室女嫁過去,誰都知道那不過是一個棋子罷了。你是我們驕傲的金鳳凰,豈能嫁給宋國豬犬!」
耶律信聽了蕭紅珠的話之後心裡咯噔一下,抱著最後一線希望安慰著蕭紅珠,他不相信遼皇會這麼幹,等見了遼皇之後無論如何也要問個清楚明白。
他不由得加快了腳步,一個時辰之後回到了遼國大營。
他在空空蕩蕩的遼國大營里尋找了好久,也沒有找到一個遼國人,連自己的親衛也不見了蹤影,就在他從懷裡掏出一隻精緻的牛角號準備吹響的時候,看到鬼奴將軍孤獨的站在大營最深處。
「鬼奴!陛下何在?」
「一個時辰前已經離開了大營返回中京了。」鬼奴將軍陰冷的聲音從面具後面傳了出來。
「我的親衛何在?」
「一個時辰前他們不願意跟隨大軍迴轉,已經被陛下繳械,押送回中京了。」
「你留在這裡是何道理?」
「陛下宣旨命耶律信為送親使者,恭送清平公主入大宋!各色禮物已經準備好了,送親使請受命。」
耶律信的瞳孔縮了一下道:「我若不遵旨會怎樣?」
鬼奴將軍搖搖頭道:「陛下沒說,鬼奴只知道陛下之命不可違!違抗者死!」
耶律信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道:「這話陛下都不會當我面說,你一介奴僕也敢說這樣的話?」
鬼奴將軍嘿嘿一笑不再言語。
耶律信忽然大笑道:「國庫匱乏,兵員衰竭,莫非你們在打我諸里謹部族藏寶的主意?那是屬於天鷹神靈的,不是皇帝能享受的起的,他怎麼敢倒行逆施?
難怪你們會把紅珠兒當做禮品送給宋國,難怪你們敢私自亢我的親隨,難怪你們會不等我歸營就匆匆的撤離。」
鬼奴將軍笑道:「諸里謹部族世代守護我契丹人的藏寶,這是祖宗留給所有契丹人的,豈能為你諸里謹部族一族獨享?」
耶律信驚駭的搖頭道:「天鷹寶藏乃是契丹八部族的神魂,先祖有言在先,不到窮途末路不得動用天鷹寶藏,這是祖訓啊,天鷹寶藏是我契丹一族死而復生的保證,如何可以現在就動用?我耶律信對天發誓,諸里謹一族從未動用過天鷹寶藏中一粒金子。」
鬼奴笑道:「與其讓那些寶藏沾滿塵土,不若拿出來裝備大軍,戰勝之後我們自然可以把寶藏歸還,你食古不化,勾結宋人毀我大遼江山,你才是罪人!」
耶律信痛苦地看到一大群甲士從最後面的那片營帳里湧出來,不久以前他還在笑話雲崢的處境,沒想到幾個時辰之後自己也要面對這樣的局面。
蕭紅珠艱難的下了戰馬,抱著耶律信的胳膊道:「信哥哥,我嫁給宋國皇帝就是了,有你疼我我就知足了。」
耶律信搖搖頭道:「現在已經不是你嫁不嫁的問題了,而是我們遼國出了大問題,讓你出嫁是人家陰謀的一環,他們的目的在根音麻竹,只有擺脫掉你,人家才能逼迫根音麻竹交出天鷹寶藏。
這些年他們沒有少打天鷹寶藏的主意,都被嘛嘛用你還沒有出嫁她不想死給推辭掉了,現在把你嫁給宋皇,嘛嘛就會被獻祭……」
「不行!」蕭紅珠尖叫起來,揮著小刀子叫到:「我不許任何人傷害嘛嘛!」
耶律信大吼道:「當然不行,除非我死!」
鬼奴將軍笑道:「那你就去死吧!」大群的甲士從後面涌了出來,耶律信咬牙拔出長刀,反手就把蕭紅珠扔上了馬背,在戰馬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戰馬就嘶鳴著向宋營狂奔,飛雪瘸著腿在後面追趕。
耶律信剛剛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就發現那些甲士在後退,驚訝的向前跨出一步,那些甲士就驚懼的向後退一步。
然後他就聽見一個很熟悉的太監的聲音:「哎呀呀,貴妃娘娘怎麼能自己去我大宋,這不合禮數,居然還沒有帶嫁妝,這更加的不合禮數,貴妃娘娘命奴婢來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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