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蔡甚至想過這個當口辭去相位,讓別人來處理這攤子事才好.可惜又沒那份勇氣,因為辭職的時機已經錯過。在高方平剛剛打贏宋夏之戰那時辭職,就叫功成身退,不專權。仍舊可以謀求復出。
然而現在若是辭職就代表面對困難撂挑子,名聲很不好,還得罪皇帝,那基本也就復出無望了。
蕭的里底抬眼瞅了一眼蔡京,又順著宋國官員看了一圈,抬起酒碗喝了一口道:「現在不是正式談判,但本使好奇,這次高方平的作為,你等打算如何收場?」
別人想答話時,蔡京提前說話了,防止別人答錯而傷面子。
「我宋國小孩孟浪不懂事,讓大家尷尬了。」蔡京就這德行,表面上說話了卻是廢話,仍舊在打太極。
蕭的里底做好爽狀態的樣子,指著蔡京笑道:「你們漢人就是奸猾。要本使說,若你們節制不住自己的帥臣,最終只會有兩個結果,一是高方平部在西夏敗亡,這是不懂見好就收的處罰。二是他運氣繼續好,西夏拿他沒辦法,但他也不可能在有建樹,相反會惹毛了我大遼,若咱們皇帝感受到宋國的不誠意和野心,軍事介入的時候,那可才叫大家尷尬,蔡相以為如何?」
這個棒槌這麼直接的就威脅大宋,所有人都色變了,紛紛怒視著蕭的里底。
蔡京抬手打住大家情緒,又微笑道:「請蕭相先修養些時候再說,宋國目下的主流觀是,經歷了這第五次宋夏之戰,西北邊疆至少十年再無戰事。我宋國自立國以來,就是節制軍事,自來無野心,請貴國不要誤會。」
「……」
面對蔡京始終這樣東拉西扯不知所云,蕭的里底也是有些無言,總之宋人臉皮就這麼厚也沒有辦法,再重的話,縱使蕭的里底暫時也說不出來了,只有等著看了,若是高方平在西夏境內吃了大虧,那麼就不需要這次談判,西夏和宋國一起傷了元氣。
若是他又勝利,那才是真正的么蛾子,會讓幾國朝廷的談判都尷尬。
想著,蕭的里底又抬起碗喝了一口,楞了楞,他這才發現這酒很是不同,於是問道:「這是什麼酒,腥辣濃烈夠勁?」
蔡京微笑道:「這是高方平研究的蒸餾酒,他的秘方,由我皇家匠作監釀造,平時就是對權貴供應都不多,乃是您到來之際專門準備了伺候的。」
「哈哈好酒,這才叫好酒,夠勁。為本使多多的準備些來。」蕭的里底大笑道……
不知不覺來到了四月初,高方平陳兵耀德城,遙望西平府。
後方依託溥樂城、萌井、樂山,韋州一線直到宋境,基本形成了完善的後勤補給線。
這樣的戰線、比之當初察哥的後勤線短太多了。又依託了壓縮軍糧和減震軸承車隊的使用,加之高方平部有非常數量的騎兵機動,所以後勤線的保障沒有問題。
目下高方平部西面很遠的地方、部署有西夏卓洛和南軍司,但那個軍司早在開戰初期就被种師道部打怕了,現在他們仍舊被蘭州區域的种師道部牽制而不敢動彈。因為一但他們離開防區,則西北面的西涼府就被種家軍威脅。
而東面的祥祐軍司和嘉寧軍司已經中計,被劉延慶部團團圍在了夏州地界。
於是現在高方平陳兵耀德城,上可進兵西平府,西可配合种師道部徹底吃掉卓洛軍司,東可進兵夏州,配合劉延慶部圍殲祥祐等軍司。
這個形勢占時不急於打破,高方平就是要用這種迷霧形勢,讓西夏凌亂。
根據他們的後招而動,若真的提前引出白馬強軍軍司和右廂軍司中的一個,則向西或者向東戰術機動,引誘他們深入,在以野戰來一次制霸勝利才是王道。而不能真在西平府和他們的硬耗。
「報」
高方平在考慮之際,朝廷方面的消息來了,一個傳信兵進帳道:「報相公,遼國樞密使已進汴京。」
該來的始終會來的,現在就看,趙佶和蔡京主導下的國策,能否暫時性抗住遼國使者了,若在我部遠征軍戰略機動期間、大決戰的前夕,真的來幾道退軍聖旨,那就是么蛾子了,會大幅影響士氣。
也不是說高方平想殺多少西夏人,但國戰已經事實成立的現在,不藉助這個機會,再把西夏最後的主力軍司打殘,一次性打到他們恐懼,那是做不到二十年安定的,指不定形勢不對的時候,他們又開始跳。
「看來咱們的計劃和部署,得加快才行了。」高方平喃喃道。
傳信兵擔心地道:「這次遼國來的不是一般人物,乃是重量級。他說的話幾乎就會代表遼國國策,所以蔡相公和皇帝壓力都非常大。若咱們急於部署,會不會到時候相反讓朝廷尷尬?」
高方平不禁楞了楞道:「把文報拿來我親讀,看看到底是誰來了。」
拿過來一看,乃是蕭的里底那傢伙。然後高方平摸著下巴思考了起來。
見大魔王這個態勢,眾將面面相視,也不知道他又在思考什麼樹冒煙的事了?
說起來朝廷這次的解讀也沒錯,蕭的里底乃是遼國北院樞密使,蘭陵郡王,一人之下的存在,遼國真正的貴系。他的決定的確是大遼國策。
不過他卻是遼國「帶路黨」。這個人比大宋的蔡京還昏庸,女真阿骨打,就是這個帶路黨放任做大的。
在歷史上的初期,遼國朝廷一直對苗頭不對的女真部看不順眼,許多人都主張在初期出兵剿滅女真那群狠人,但正是這個蕭的里底在力排眾議,阻止遼國出兵。
是的金國那樣的怪物成型,兩千多人起家就把大遼國打的叫爹,這個情況就是帶路黨蕭的里底維穩維出來的結果。
從這裡來說,蕭的里底的確是說了算的人,卻是一個超級昏官,此番的周旋,還得落在他蕭林牙身上。
太陽底下就這麼一回事,昏官不止大宋有,遼國帶路黨也未見得少啊。
換上一次陶節夫他們的宋夏之戰,來拉偏架調停的是漢人、南院樞密使牛溫舒。那次看似壓力不大,牛溫舒權勢有限,又是漢人,不那麼咄咄逼人。
其實上次才是沒什麼轉圜的遺地。因為老牛那真是遼國的肱骨之臣,不收賄賂不管其他,他就是要為他的國家拿到該有的利益,所以談判起來柔中有剛,刀槍不入,最終愣是讓趙佶沒辦法,命种師道把許多土地還給了西夏。
老牛身為漢人卻為遼國效率,這也不能怪他,只能怪歷史。趙匡胤哥兩始終沒能力把燕雲拿回來,而老牛他出生在燕地,生來就是遼國人,加之遼國也推崇漢禮漢制,重用漢人。那麼各為其主,老牛他就只為遼國謀利了,這是他的使命和責任。
所謂的「林牙」,其實就是宋人的進士血統在遼國就叫林牙。
漢化到了這個程度的遼國,也基本拋棄了他們自身的遊牧文化了,仍舊玩重文輕武,甚至比祖宗大宋更嚴重。
而傳統的契丹人是蠻族,沒什麼文化,骨子裡就不愛讀書習字,只喜歡騎射。所以對於這個群體讓他們考「林牙」非常困難,也正因為此,他們的林牙更比大宋進士牛逼,因為物以稀為貴,一但有那基本都能走到巔峰的。
看起來,目下在大宋出使的蕭林牙,是的敢賣國也不會死的存在啊,於是此番的重任要落在他蕭觀海同志身上了。
全世界的敵人都在前三排啊。
yy完畢,高方平道:「韓世忠。」
「末將在。」小韓走了出來。
高方平道:「你立即南下見李清照,然後東進京師周旋。」
「啊!」韓世忠一陣鬱悶,「這個眼看啊,咱們該進西平府擼他狗1日的西夏人了,這個時候為何讓小子離開戰場,我不甘心啊。」
林沖抱拳笑道:「劣徒雖然猥瑣,但於戰場之上詭計多端,多有建樹,還是留下他對付西夏人的好。」
高方平搖頭道:「不,韓世忠的任務更重要。帶我親筆信去杭州見李清照。目的是讓她一起幫你想辦法拉攏蕭的里底。咱們的蕭林牙乃是清照粉絲,加之他是林牙,最是喜歡金石字畫。而關於金石字畫的收集和研究,我大宋無人超越趙明誠和李清照夫婦。此番得讓清照割愛,她失去的東西,將來我發誓會盡一切能力補償她。」
頓了頓高方平又道:「然後蕭林牙喜好面子,韓世忠你帶我書信給官家,務必請官家頂住壓力,親自接見蕭的里底。然後咱們官家乃是書法大家,務必請官家題字《觀海聽濤》送給蕭同志。」
「這……」無數人都尷尬道,「請相公想清楚啊,這可是有損國格的事,區區一遼國弄臣,也要我大宋皇帝去接待,這丟的不是皇帝一人的面子。」
高方平摸著下巴道:「瞎咋呼個啥。你們說的我當然懂。然而,真正的面子是咱們重裝上陣打出來的,不是守著禮節守出來的。以往咱們再裝逼,也只是裝給自己看,什麼時候有國格了?西北的戰果難道是腐儒用禮節得來的?面子多少錢一斤?拿到里子才是關鍵。等穩定了西北後,將來我豬肉平親自出使遼國,把咱們失去的面子再慢慢擼回來不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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