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的消息稱:時文彬的伯父時彥,乃是上一任開封府大吏,龍圖閣學士,曾經還提舉河東刑獄司,這麼一個大牛,因受到蔡京打擊而和張商英當初一樣、被趕出了汴京。但也因為這次的事件,因為他侄子時文濤的忠誠殉國,因趙挺之為了節制蔡黨的吏部尚書何執中,提議從廣1州任上調時彥進京。
趙佶一聽是姓時的,覺得乃是個忠勇之人,於是很高興的同意,下旨廣1州知州時彥進京,出任吏部左侍郎。
此舉讓人非常頭暈,就連高方平都哭笑不得,歷史上的老時,的確是忠勇之人,當然能力方面稍差些,不如張叔夜張商英,更不如宗澤。但是官家以姓氏判斷忠勇程度也算是牛逼了。
他奶奶個熊的,趙佶雖然昏君,但是時彥進京出掌吏部,更對高方平的下一步謀劃有利,所以啊,運氣真的是實力的一種呢。
高方平口碑再差也無所謂,陳留縣平亂,雷霆手段為時文濤報仇,不請旨就以國禮送時家的屍體入京,僅僅此點時彥就不會再為難高方平,算是和時家結下了善緣。
估計目下的蔡黨是焦頭爛額了,他們做夢恐怕也沒見過這種朝局,這麼多的噴子在和他們的「恩相」打對台。
左手何執中,被莫名其妙崛起的酷吏時彥進京節制。右手梁中書,聽說正在為他的寶貝女兒選男人,最看好小高這個流氓。張康國這個廢材基本上被陶節夫架空,陶節夫看似對蔡京禮敬有佳,卻始終政見不合,態度曖昧。
汴京歡樂了,也真的亂了。
晚間坐在書房分析如上消息的高方平,覺得自己真的該跑了,要逃離京城了。
媽的此時不跑,張叔夜、時彥、陶節夫、宗澤、張商英齊聚京城,清流黨已經真正崛起,連蔡京都被他們收拾的不要不要的,就不要說還是個孩子的小高了。他們都是清官名臣,但整起人來的時候,不要以為他們不猥瑣。
高方平敢惹蔡京,也不敢惹他們,在殿試之前,真要離開京城避禍去了。
總歸張叔夜和小高最有際遇最親近,張叔叔已經苦口婆心的說了,殿試鍍金之前以小高的闖禍能力,不適合在京城這個大染缸,真正的紈絝可以被人容忍,沒人管,但是想某事,又沒有進士金腰帶的情況下,不適合在京城高調。
人家王黼那個奸賊闖了大禍,被清流黨往死里打,也只是去江南知縣。張商英上次和老蔡打架,打輸了去亳州做土皇帝。時彥當年也得罪了老蔡,去趕去廣1州的沙灘上曬太陽。這就是大宋,但若高方平玩出火來,高俅老爹的腦殼就懸了。
「紅英,時機到了,跟我去開封府見叔夜相公。今晚之後勝負就會水落石出,我到底是留在京城被他們推倒,還是離開京城展開作為,目下就系在老張的身上。」高方平起身嘆息一聲,不太習慣命運系在一個人手裡的感受。
梁紅英跟著走的時候道:「紅英不懂大道理,但是張相公乃是青天,名聲比包龍圖也不差,若是大人您能有對國朝有利的提議,叔夜相公會幫你的。」
「希望如此吧,今天他幫了我,將來我登入青雲的時候就不為難他。還有,名臣包拯也沒你想的那麼好,他罵名也很大,也是很猥瑣的一個存在,如果張叔夜像他,我八層要栽。」高方平轉身出門……
史文恭已帶隊前往鄆縣,高方平麾下的高手和班底幾乎走空,現在只有一個燕青,還有梁姐了,所以梁紅英很緊張,覺得自己的責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重。
來至開封府側門,把拜帖遞進去,片刻,叔夜的老管家出來引路。
依照慣例給他的孫兒二十個羊肉包子作為賄賂,於是老管家很高興,低聲對高方平道:「小高大人等會說話小心,老爺子的心情不是太好。」
進入書房,張叔夜在燈下讀書。
他似乎知道高方平回來,放下書卷笑道:「你來了,坐下,茶葉恰好沒了,簡單明了的說完你要說的。」
高方平知道張叔夜就這德行,所以也直接,抱拳道:「留守相公當初的教誨如醍醐灌頂,小高現在也明白了,想離開京城避禍,請叔夜相公抬舉。」
「想去哪?」張叔夜直接的令人髮指。
「鄆1城。」高方平低下頭。
張叔夜眯起眼睛看著他許久,說道:「果然所有人都被你算計了,老夫當時就覺得奇怪,陶節夫入京有些不同尋常,捧日軍第八陣剝離去鄆縣駐波也有些奇怪,果然是你小高在一步一步的引導推進。那麼如此說來,時文彬忽然繞過濟州府,一封文書進京,此事也出於你的手筆?」
高方平尷尬的道:「好教留守相公知曉,時文彬縣爺文書進京,乃是因為他憂國憂民,還因八百里水泊確為我朝心腹之患。國家內憂外患,經受不住折騰。時文彬能看到此點。」
張叔夜嘆息一聲,覺得這小子很可怕,可惜他偏偏做的是正確的,說的也有道理,想到八百里水泊,有過山1東執政經歷的張叔夜總覺得背脊發涼,那的的確確是應該派狠人治理的地方。
尋思了許久,張叔夜道:「老夫原本和宗澤商議過,有意把你推上江南龍游縣,可惜……」
高方平道:「其實下官也曾經想過去江南做一番事業,那裡不但是國朝最重要的產糧地,也是隱患所在,還是我小高的知己佳人李清照棲身的地方。但是江南乃是蔡京朱勔一黨國賊的後花園。您也知道,以我小高的能量沒可能把永樂軍調往江南,江南是蔡京系根據地,已然變為一個大坑,而沒有永樂軍的情況下小子能力有限,斷不可能單槍匹馬的在那種大環境下有所作為。小子斷言於此,江南那個巨坑,可以坑了任何人。等我有能力經略江南的時候會去填坑,能爬出大坑的人,就會擁有登入青雲的資本威望。」
張叔夜拍案道:「好志氣!你小子心黑手狠,好,老夫也怕你了,真不想你在京城添亂了。今晚你也說服了老夫,行,出任鄆1城這事對老夫的確不難,特別在時彥回來出掌吏部的情況下更簡單。但你怎麼報答老夫?」
高方平道:「三年時間,我還您一個穩定的水泊!以及豐厚的財稅,就此於您處私下立下軍令狀!」
「筆墨伺候。」張叔夜也不客氣。
現在是整個局面的最後一步,臨門一腳,所以要動真格的下猛料了,否則張叔夜不出手,基本就栽了。
老張也沒說錯,時彥是個關鍵人物。在大宋的部委里,其實真正掌權的未必是「尚書」,而通常是二號人物左侍郎。張叔夜是戶部左侍郎,等於是「常務副部長」,那是真正主持工作的人。
尚書更有點像是朝堂上的宰相意味,定個大方向掛的名,尚書的職責主要是和宰相和皇帝溝通。
大宋流行叫宰執,宰是宰相,執是執政。其實嚴格講這應該是兩個分開的職務。以前的蔡京是尚書左僕射,是宰相。但是真正的執政、執行者是中書侍郎和門下侍郎,秘書長是尚書左丞。
這些相爺們領袖時間長了後,慢慢抓權,變法,這才出現了所謂的「宰執」合一,即: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是首相。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是次相。
在部委中,張叔夜這個左侍郎就是執政,具體主持工作的人。換現代,常務副部長雖然主持工作,但簽字還是要找正部長的,但是在大宋,不是天大的事張叔夜自己簽字就行了,一般不請示戶部尚書。最多做錯了被叫出抽一頓,但以他張叔夜的威望,其實等於他就是尚書了,戶部尚書已經像是無能的張康國一樣,也被張叔夜架空了,是個擺設。
從廣1州知州調任吏部的時彥也一樣,填補一個知縣實缺的話,其實他直接簽字下文就行,可以不用和誰溝通。
沒辦法,威望這種奇妙的東西,它就是存在。趙挺之沒有威望,所以他就是做了宰相,能做的事也不多。王安石還只是個知縣的時候,能耐卻比趙挺之還大。
目下的宗澤還不算真正崛起,威望還不足。清流黨的威望張叔夜第一,畢竟是東京留守啊。其次是時彥,上一任開封府大吏。唯一不好的在於,高方平沒記錯的話,時彥也和趙挺之差不多,歷史不出意外的話,明年就會病死在任上。
在私下、於老張這裡立下的所謂的軍令狀做做樣子後,高方平回家洗洗睡了,現在叔夜相公答應,就一定能辦到。
蔡黨應該不會猛烈的阻止,他們也想高方平離開京城,只要不作為釘子安插去江南去攪局就行,北方原本就不是蔡京的地盤,他們現在也顧不了。
當初蔡京好容易嘗試性往北方布局,安插梁子美去大名府,王黼去濟州,但運氣不好,遇到星變藉口被官家罷相了。結果現在老梁騎牆觀望,新一代的奸臣王黼也被高方平慫恿清流黨推倒在地猛踩,大閹人童貫被高方平施展大奸臣術定死在西北做。六賊之一的梁師成,被高俅弄回來的張商英追著打,還被高方平勒索敲詐個不亦樂乎。
奶奶個熊,前陣子高方平也算是跪過低過頭的人,遇到常維張商英之流,被他們欺負得很沒有脾氣,現在不敢惹那些相公們,但是這些亡國之臣和閹人也敢來跳?不狠狠反擊的話就不用混了,嘿嘿……(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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