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冶鍊師
「不過是多一些經驗,當不得陳大人誇讚。」
嚴廣聽到陳牧的話,臉色一下子緩和許多,果然陳牧不僅如傳聞中那樣,年紀輕輕天賦卓絕,為人也是沉穩平和,毫無年輕氣盛之感,沒有一上來就為了體現監察司都司的威儀,而將他的所有調度都批判一頓,然後再胡亂改動一番。
越是這樣,嚴廣越發嘆息陳牧為何不是生在薛家,倘若陳牧姓薛的話嗯,姓嚴其實更好。
「嚴大人的調度至少讓景瑜縣數以萬戶人家免於身死洪澇,如此功績如何當不起誇讚不過我一路沿河走來,這兩地的地勢過於低洼,倘若地脈再有動盪,依然會有向西擴散的風險,所以這裡最近的村落也當暫時遷走,另命人去此地日夜監察,一旦有異變,立刻通知匯報,令更遠處這幾個村落也立刻上山避難。」
陳牧回應一句,接著便指了指地圖,在幾處地方點了兩下。
根據整個景瑜縣情況的統括,他不打算多做無用的調度,不過他一路而來,因為是親臨現場,對於一些地方的實際情況掌握的更加清晰,細節之處還是能夠補充許多。
嚴廣看了一眼地圖,便立刻道:「陳大人說的是」
說罷。
便扭頭看向景瑜縣令,沉聲道:「還不立刻去辦!」
那景瑜縣令連忙應聲,接著迅速出去了。
陳牧又看看地圖,覺得以目前情況,大致是沒有問題了,除非再有其他的地脈動盪發生,不過各地基本都有斥候探查情況,一有情況都會立刻來稟報。
景瑜縣是薛家的地盤,嚴廣是薛家的姻親,對這裡自然還是盡心盡責的,至於平瑜縣,屬於謝家的地盤,依著之前他所得到的一些情報,還有景瑜縣這裡的情況來看,應當也是相差不多,就算細節處不是全部到位,但大體上的應對都是沒有問題。
「好了,暫時就這些。」
陳牧終於看罷地圖,站起身來。
嚴廣見狀便道:「陳大人辛苦,鄒縣令已在後面為陳大人安排了院落休憩。」
「不必了,我去城中走走。」
陳牧搖搖頭。
便轉身走出了堂衙。
嚴廣便也跟在旁邊,一路將陳牧送出縣府,看著陳牧消失在細雨中的背影,這才嘆了口氣,然後重新回到縣府之中。
陳牧沿著街道邁步前行,目光巡視四周,忽而衝著身後跟隨的官吏道:「這景瑜縣,可有比較出名的冶鍊師?」
如今大致的統括事務在沒有新的變故之前,不需要再多插手,那麼就輪到他的瑣事了,首先想到的自然便是他先前得到的那塊玄火礦。
將這塊玄火礦拿來錘鍊流銀刀,鍛製成一柄比擬程厚華清寒劍的頂尖寶器,對於他的實力無疑是能增進一些的,也能更好的應對潮災還有其他變故。
不過鍛制頂尖寶器,不是一般的工匠能做到的,余家的冶鍊師勉強可以,最好還是瑜郡冶煉司的那位冶煉大師『方易』,據說是瑜郡冶煉工匠里水準最高的人物。
此時身在景瑜縣,他倒是鞭長莫及,不可能再一路跑回瑜城去鍛刀。
「冶鍊師?」
旁邊的官吏一怔,隨即就沉思道:「景瑜縣沒有設立冶煉司的分司,外面的冶煉鋪子裡那些工匠也就煉製些尋常刀具嗯,對了,那位可能還在景瑜縣。」
陳牧看向官吏,也不問話,就等待他的下文。
那官吏立刻敘述道:「回大人,瑜郡的方易大師,年輕時曾是景瑜縣人,他曾在一位名叫『齊格』的冶鍊師手下當過小工,後來冶煉技藝練的爐火純青,就被郡城下來的人帶去了冶煉司,不過據說方易大師每年都會回來景瑜看望那位齊匠師,對其十分尊敬。」
說到這裡他又略微遲疑,道:「不過方易大師雖曾是那位齊匠師的學徒,但冶煉這種事情,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也屬常事,那位齊匠師的冶煉水平倒是未必能有多高,或許只是方易大師年輕時受其照料,才對其十分敬重,況且如今那位齊匠師已經年過七旬,早已不再做冶煉的行當,縱然過去有精妙水平,現在年紀大了或許也」
陳牧聽罷官吏的描述,便大致知曉了情況。
略一思索後,便道:「問問這位齊匠師的住處,我去拜訪一番。」
的確如身旁的隨從所言,那位齊匠師的冶煉水準未必有多高,年紀也很大了,但總歸過去看一看並無大過。
「是。」
從屬官吏應聲退下,很快就再次回來,一禮道:「回大人,那位齊匠師就住在下景街,離這裡不遠,我給您帶路。」
陳牧微微頷首,便沿著街巷一路往前,一連穿過十幾條街巷之後,來到了一片還算比較乾淨和靜謐的街巷中,並很快來到了一處院落外。
此時。
旁邊的官吏上前就要叫門。
陳牧卻伸手阻止,來到門前叩了兩下門環,很快門被打開一條縫隙,一個小童怯怯的往外看了一眼,陳牧則衝著他平和的道:
「監察司陳牧,前來拜訪。」
「」
小童也不說話,趕緊又關上了門,然後腳步聲一路遠去。
沒過多久。
門再次被打開,就見一個一頭銀髮的老者,從門內走出,恭恭敬敬的向著陳牧行了一禮,道:「庶民參見都司大人。」
「老先生不必多禮,你認得我?」
陳牧看著齊格平和的問了一句,沒有讓其跪拜下去。
他剛才只報了一句『監察司陳牧』的名字,齊格卻直接就知道他是監察司都司,這在瑜郡很正常,但這裡畢竟是下面的縣府,未必知道上面的官吏姓名。
齊格恭恭敬敬的道:「回大人,不久前方易曾來看望過,跟我說過一些郡里的事。」
陳牧笑笑,直截了當的道:「我此來是想請齊師為我鍛制一件寶器」
說著。
就隨手取出了那塊玄火礦,放在掌中。
齊格一見,那雙蒼老的眼眸中頓時泛起一縷微光,道:
「玄火礦。」
但說完這句話後,他就苦笑一聲,道:「不敢隱瞞大人,在下一生冶煉鍛器,的確頗有一些心得,若是年輕之時,我那弟子方易也不及我鍛器之精準,但如今在下實在年事已高,鍛制寶器倒也不是做不到,只是水準也許還不及現在的方易了。」
在旁人面前,他常常說自己水平遠不如方易,方易早已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但實際上那只是他不想再增添麻煩的說辭,也不想時常有人求上門找他鍛器。
可陳牧乃是監察司都司,他很清楚陳牧是何等身份地位,在這樣的大人物面前,那種推脫的言辭自然是不敢說的了,只能是實話實說。
陳牧聽罷,頓時笑笑,道:「我聽人言,齊老先生常說自己遠不如方匠師,果然是謙遜之詞,既然是『也許不及』,那就是『也許』仍比方匠師水準更高了。」
齊格苦笑一聲,道:「如今的確是上了年紀,未必能同方易相比了。」
鏘。
陳牧抽出了隨身的流銀刀,遞了過去,道:「也不需齊老先生從頭鍛制,只是以玄火礦淬鍊此刀,將玄火礦融入其中,使其具備一絲炙炎特性。」
「唔。」
齊格伸手接過了流銀刀,然後伸出手指,在刀刃上輕彈一下,伴隨著一聲清脆的嗡鳴,道:「此刀鍛制已很不錯了,幾乎沒什麼瑕疵,不過應該不是出自於我那弟子之手,若只是淬鍊融火,我倒還有那麼幾分把握做的比他好些。」
陳牧衝著齊格拱手道:「還請齊老先生出手。」
齊格連忙放低手中的刀,道:「當不起大人相請,既是大人吩咐,那在下自當竭力照辦其實若是再過幾年,老頭子我可能也就真的無力再鍛制器物了。」
陳牧道:「齊老先生要何報酬。」
齊格聞言,嘆了口氣道:「為大人做事,何敢求報,可惜我那兒子,學我一身技藝,還學不到三成,縱然有方易提攜,都謀不到個冶煉司的差事」
陳牧淡淡的道:「我會和冶煉司打個招呼,不過要入冶煉司當差,得從底差坐起,以後能走到哪一步,還要看他能力。」
齊格能培養出方易這樣的弟子,那兒子再差也至少有些水平,進冶煉司當差也沒什麼,只不過常人想進冶煉司,除非是冶煉水平達到方易那種程度,否則的話基本都不太能進得去,畢竟待遇遠比什麼城衛司的差役要好太多了,更可以住在瑜城的內城。
「多謝大人提攜,老頭子定會給大人鍛出一柄好刀!」
齊格再次跪拜下去。
不過這次陳牧沒有攙扶。
待齊格行過禮,陳牧便看了一眼齊格的家院,道:「老先生要在哪裡鍛制?」
齊格恭敬的道:「到南街的冶煉鋪那裡也成,不過大人的話,應當能徵用縣府里的冶煉台?」
「走吧。」
陳牧微微點頭,便轉
身往縣衙回返。
齊格這時候才深吸了一口氣,衝著身後小童低聲吩咐一句,然後捧著陳牧的流銀刀和那塊玄鐵礦,將其用衣襟兜住,快步跟了上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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