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垮了……賭垮兩人……」許多的人都搖著頭,嘆息起來。
許東看那年輕人的模樣,也是輕輕地嘆息了一聲,既然是賭,本來就應該願賭服輸,偏偏那年輕人卻賭紅了眼,轉過身去,就近看了蒸鍋般大小,一塊標著「142」的紅漆字樣的原石,隨手抱到解石台邊上,紅著眼,對解石的那個師傅說道:「陸師傅,解了它。」
這時,拿著文件夾的那個老闆的小姨子,黑著臉出來,攔在年輕人面前,冷冷的說道:「黃宏,你的賬面上僅僅只剩下八十九萬,按照規矩,你這一塊,已經不能再解下去了,要麼,你重新換一塊,要麼,就再交些押金,你要怎麼做。」
黃宏紅著眼,瞪著老闆的小姨子,怒道:「我給了四千萬,到現在為止,我連一塊一百萬的翡翠都沒看到一眼,不就是差幾十萬塊錢麼,難道我會賴賬不成,大不了,等我把這塊翡翠解出來,賣給你就是。」
大凡紅了眼的賭徒,也都是這種德性,只要手裡還有一點點兒賭本,哪怕輸了九把了,最後一把也斷然不肯放棄。
黃宏的賬面上還有八十九萬,這就是他手裡最後的一點兒賭本,既然還有賭本,也就還可以說有賭不為輸,所以他還要賭一把。
不過,現在這一把,明顯的差了五十多萬,老闆的小姨子自然是不肯讓黃宏把寶押在解出翡翠之後。
,,天知道這塊價值一百四十多萬的石頭,能不能解出翡翠,就算解出來翡翠,值不了五十多萬,黃宏欠下的債,誰跟他要去。
老闆的小姨子冷冷的說道:「我這兒的規矩,你不是不懂,有多大的本錢,就做多大的生意,你現在本錢不夠,這一塊石頭,無論會不會出翠,你都不能動,放回去。」
黃宏呆了呆,叫道:「我四千萬全都送給你們了,就這一塊,你……難道,這麼一點情面都沒有……」
「放回去……」老闆的小姨子再次喝道。
「你……」黃宏瞪著老闆的小姨子,微微怔了怔,突然又大叫道:「你……你退我的錢來。」
老闆的小姨子招了招手,立刻,從旁邊的小屋子裡,跑出來兩個彪形大漢,一眨眼間,就一左一右將黃宏挾住。
老闆的小姨子淡淡的說道:「讓他看著退還他的餘額。」
兩個彪形大漢二話不說,提小雞似的,把黃宏拖進那間小屋子,不到一分鐘,又被兩個彪形大漢拖了出來,然後直接拖到廠房外面去。
黃宏被拖著,一路走,還一路不停地破口大罵,只是不消片刻,便沒了聲息。
老闆的小姨子掃了一眼圍觀的人,勉強擠出來一絲笑臉,揮了揮手裡的文件夾,說道:「大家繼續,繼續……」
魏哲海嘆息了一聲:「年輕人,哼哼……」
回頭來看許東,只見許東面色凝重,一言不發,再看牟思晴,牟思晴一張俏臉,脹得通紅,眼裡充滿憤怒。
魏哲海再嘆息了一聲,說道:「沒辦法啊,做這一行的,要是沒了規矩,豈不是要亂套。」
圍觀的人群也是一個個都搖著腦袋,不住的嘆息。
雖然這個年輕人賭到被人拖了出去,不關其他的人的事,但出了這樣的事情,終究影響了心思情緒。
見這些人都沒什興趣了,老闆的小姨子走到許東面前,擠出一臉讓牟思晴想吐的笑容,說道:「這位許小老闆,還沒看上中意的,要不要我幫你推薦幾塊……」
許東「哦」了一聲,還沒說話,牟思晴斜跨一步,擋在許東身前,冷冷的說道:「不必了,我們自己看。」
老闆的小姨子再次笑了笑,地上都掉了一層胭脂水粉:「好,好好……那我就不打攪各位的雅興,你們繼續……」
說罷,屁股一扭一扭的,回到那間小屋子裡去了。
魏哲海苦笑了一下,對許東說道:「算了,我們再去瞧瞧……」
說是去瞧瞧,魏哲海卻沒動身子,卻指著剛才被年輕人選中的那塊原石,對許東說道:「這塊原石,看起來黑里透紅,而且條紋分布均勻有條理,遠遠看去就像是一條黑色大蟒橫臥,這個名堂叫『金蟒』,多數是能出好東西的,我想應該漲的可能性較大,但是會漲到什麼程度,這個我卻是……呵呵,不過,也就一百來萬塊錢,許小兄弟,你要不要試試手氣。」
本來,賭石、賭博,最是忌諱有人在一旁多嘴,一注押下來,是漲是跌,是生是死,那都是自己的事,與旁人無干,但如是有人多嘴,賭漲了,多嘴的人固然不會有多少好處,賭跌了遭人非議甚至遷怒,卻是必然的。
不過,魏哲海看出來許東是初次進到這種真正的都市場所,自己作為一個老手,少不得要「幫襯幫襯」。
許東看了一眼牟思晴,見牟思晴黑著一張臉,正盯著自己看,恐怕那意思就是不讓自己「試試手氣」當下,許東微微笑了笑,說道:「老大,魏叔的好意難卻,要不,我們就試一塊。」
牟思晴沉吟了片刻,黑著臉說道:「你要試,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得要有個限度,我拿三百萬給你,三百萬試完了,立刻給我走人。」
許東沒想牟思晴居然這麼爽快的就答應了下來,當下,許東樂呵呵的笑道:「多謝老大,那我就按魏叔指點的,先用這塊試試手氣。」
魏哲海不再不多言,幫許東叫來工作人員,按價劃了錢,然後讓人抱著原石到了解石台,笑著請解石師傅動手解石。
大凡賭石的人都有些忌諱,看哪個解石的師傅手紅,自然也不想到別個台子上去,免得碰上手運不好的師傅觸了霉頭,不過,許東卻懶得去管這些,直接就要剛剛跟年輕人解石頭的這個金師傅幫忙解石。
金師傅苦笑了一下,問許東要怎麼樣解,許東淡淡的一笑,這事情,自己還怎麼什麼經驗,自然也就沒有特別的要求要怎麼樣去解,就完全憑師傅自己的經驗而為,許東自己卻是面露微笑,站在一邊,渾然沒把這一百四十來萬的石頭當回事。
一般的解石師傅,是有兩個解石原則的,看買家而定,一種就是由買家自己確定下刀的方位,以及每次下刀的厚度,這樣,無論能不能解出來翡翠,或者是把翡翠解廢,這都與解石師傅無尤,因為是自己定下來的,無論後果怎樣,解石的師傅都不可能去承擔任何責任。
另外一種就是許東這樣的買家,放心大膽的把原石交給解石師傅去處置,自己只等著結果,當然,無論結果怎麼樣,同樣是與解石的師傅無干,最多你也就只能大罵幾聲,這解石的師傅沒有手藝,手氣不佳。
只是遇上這種買家,解石師傅的心理壓力反而會大了許多,畢竟一旦出錯,雖然用不著賠錢,但自己這條道路也就算走到頭了,一個動手就廢了人家寶貝的人,誰還敢請。
這樣的事情,這樣的人物,金師傅是見得多了,見許東直接讓自己看著辦,金師傅自然不敢大意,當下仔細的觀察了一陣,又在石頭上做了一些記號,隨後又仔細的確認了一遍,這才把石頭固定在解石台上。
然後,金師傅按動電門,啟動解石機,在一片刺耳的金屬與石頭摩擦的聲音之中,金師傅且切下來薄薄的一片石皮,算是在這塊原石上面打開了一道門子。
金師傅關了解石機,將這塊門子石皮取了出來,用水將茬口上面的石屑清洗了一下,然後很是認真的觀察起來。
其實,現代化的解石工具,要解一塊石頭,速度並不慢,慢的地方就是每解下來一塊石片,都必須要非常認真地清洗、觀察,以防止切過、切錯,導致毀了人家的寶貝。
只是許東的這塊原石石皮的茬口上,明明白白的一片灰白,一點雜質也不曾摻雜的灰白,那預示著可能有翡翠的金蟒,不過,這僅僅只是黑里透紅的石頭上,不到一分厚薄的一層表皮,下什麼樣的結論,都為時尚早。
金師傅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覺得按照自己的計劃再切下去,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當下,金師傅再次按動電門,啟動解石機,一刀切了下去。
魏哲海在一旁,手心裡都開始冒出汗來,足見他對自己推薦的這塊石頭,很是緊張,雖然魏哲海明白,無論是賭漲讀垮,許東都不會埋怨他,但這是魏哲海憑著自己的經驗幫許東「推薦」的,能不能切出寶貝來,也就是對自己經驗的考校。
三個人之中,只有牟思晴一個人,對這塊原石能不能出翠,表現得很是淡漠,反正賭漲也好,賭垮也好,牟思晴都想好了,只給許東三次機會,也算是給了魏哲海的面子,三次一過,是死是活,許東都的跟自己走人。
不過,許東這個時候盯著那台解石機上面的原石,一臉淡淡的笑意,也不知道他葫蘆里到底買什麼藥。
在解石機嘈雜刺耳的聲音之中,第二塊石片也被切了下來。
金師傅依舊是關了解石機,然後將那塊剛切下來的石片取了出來,然後用清水清洗茬口。
剛剛清洗完畢,金師傅的臉上就露出一絲喜色,不足三分厚,巴掌大小的石塊茬口,正中間之處,露出銅錢般大小的一塊陽綠。
雖然這綠色還不是真正的翡翠,但可以料想,裡面肯定會有翡翠,而且,質地應該不會低於先前那塊清水地,也就是說,魏哲海推薦給許東、這一百四十二萬的原石,極有可能會解出來一塊價值很高的翡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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