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王 第196章 再見時已是陰陽相隔

    獨孤懷低著頭，施禮著，他沒有得到允許，一直保持這樣的姿態。對聖后剛剛所問，憑著他多年的經驗，他明白，聖后是起了殺心，要是司空正晴知道些什麼，聖后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殺掉司空正晴，而司空正晴的性命卻掌握在自己手中，只要虛假的回答，頃刻間，司空正晴就會沒命，何況此時他就在外面。

    然而，這一切也許都是聖后的試探......

    獨孤懷不敢想像下去，他害怕這樣無休無止的想，也許最後也只是自己的憑空臆想......

    聖后沉默的站了片刻，她內心忐忑不安，平日見丈夫都很平靜、坦然，即使丈夫是聖國的王，而如今卻這般的不安，或許是因為人是活是死的緣故吧。

    見生前的丈夫和見死後的丈夫，心緒不同。

    「獨孤大人......前方帶路。」

    獨孤懷沒有說話，他繞到聖后的前方，他考慮到聖后的感受，選擇一種不急不慢步伐朝冰窖的大門走去。

    巨大的鐵門覆蓋著一層厚厚的冰，同時散發著刺骨的寒氣。

    獨孤懷打開了冰窖的大門，他隻身一人入了冰窖，查探了一番，排除危險，然後退到一邊，施禮，等待聖后的進入。

    聖后猶豫了一下，還是踏步入內了。

    一入冰窖，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副巨大的棺木，跟之前冷毅押送回來的不同。之前，誰也沒有預料到聖王會戰死疆場，更沒有人去準備豪華氣派的供帝王用的棺木，聖王的突然死亡，讓人始料不及，情急之下，冷毅也只好臨時吩咐將士砍伐樹木，臨時做了一個成殮屍體棺材。

    談不上豪華大氣，自然也談不上紛華靡麗，卻是雪中之炭。

    ......

    冰窖內無任何異常情況，獨孤懷放寬了心，準備轉身去迎聖后，只是一轉身卻看見聖后已經站在自己面前了，他不知道聖后是何時進來的，是自己剛動步還是剛剛。

    獨孤懷微微彎著腰，畢恭畢敬的退到一邊等待著。

    棺木沒有漆成王家專用的明黃色，而是做成了紅色。

    紅色也是聖王最喜歡的顏色。

    紅色的棺木在空蕩蕩的一片雪白的冰窖里顯得格格不入。聖后的一身白，也跟聖王紅色的棺木顯的鑿枘不入。而聖后一進門就站定在棺木前寸步未動。

    她帶著複雜的心情看著棺木。

    那裡面躺著的是她的丈夫、兒子的父親、聖國的王。

    這一刻，她的心情複雜而糟糕到了極點。原本還傷心淚流，可是到了這時，卻欲哭無淚了。這世間的事也大抵如此，小傷淚流滿面，大傷痛徹心扉卻無聲無淚，似痛到極限，心已死去一般。

    不過，白色的帷罩遮擋住了聖后的面龐，除了她自己，沒有人能看見她臉上的表情，更不會有人明白她的心情和她的痛苦。

    她久久的站立在棺木前，站了多久，連她自己都忘了。

    也許是太久了，一向頗有耐心的獨孤懷也按耐不住了，他直了直彎了很久的腰，舒緩後背上的酸痛，瞟了一眼聖后，見她紋絲不動的立在那，又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在這個時刻開口打擾她。

    猶豫了片刻，獨孤懷還是開口了。

    「聖后......」

    他原本想提醒聖后時辰不早了，在開了口之後，見聖后如此神態，忽然間他又不知說什麼好了。

    「請節哀，保重鳳體要緊。」

    他一向不懂的如何關心別人，也從未說過什麼關心人的話，說的最多的就是訓斥的話、命令或是唯命是從的話。當他說出這樣的話時，就連他自己也感到驚訝，額頭微微出了點虛汗，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畢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

    獨孤懷說完，過了片刻，聖后身體微微動了動，她似乎從極度的悲痛中走了出來，她轉過身離開。獨孤懷立即上前一小步道。

    「聖后不看看陛下嗎？」

    聖后停步，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他道。

    「獨孤大人，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嗎？」

    「臣明白。」獨孤懷道。

    「獨孤大人你不明白。」

    聖后說完便直接朝冰窖的門外走去。獨孤懷聽了聖后的話怔了怔，又見聖后離開，連忙跟了上去。

    出了冰窖的門，聖后想起了什麼，止步了。

    「獨孤大人。」

    「臣在。」

    「冷毅將軍何在？」

    「稟告聖后，冷毅將軍已被送往天牢。」

    沉默了片刻，聖后道。

    「獨孤大人，你覺的冷毅是否該留著？」

    獨孤懷遲疑了一下，他不知道聖后這麼問自己是徵詢有益的意見還是一種冠以忠誠名義的考驗。無論是考驗、是圈套、是陷阱，都有兩種截然相反的結局，生死榮辱。

    或許在這老聖王已故，新聖王等待上位的關鍵時刻，每走一步、每一個決定，甚至每一次呼吸都關係到個人的生死榮辱。選擇對了，一生尊榮；選擇錯了，一世屈辱。

    每每遇到這樣的情況，很多人難以抉擇。

    獨孤懷不想刻意的決定什麼，他想讓自己的本心決定。

    著眼大局、依心而定。

    「聖后，臣認為冷毅將軍不該死，不僅不該死，還應該好好的活著。」

    白色的帷帽微微一動，聖后來了興趣，瞟了一眼獨孤懷，想聽他的理由。

    「冷將軍對老陛下赤膽忠肝，對聖國也是竭忠盡智，就憑這一點，他不該死。況且冷將軍還是個足智多謀的將才，若無辜殞命，對聖國不利，更何況如今的聖國不僅僅外患不斷，內憂之害也不斷擴大，冷將軍不死，定可成為新王的得力幹將，亦可成為聖后的肱骨之臣，更何況，聖國還有四大將軍......太子年輕，新登為王，威望不足，很難壓制各位大臣，更臣服不了四大將軍，還有那些國公侯爺們，這還需仰仗聖后，而聖后更需要廣納人才，只有這樣才能安內攘外......而冷將軍倒是個可用之才......這些話，臣本不該說，只因聖后問臣，臣不得不說，不說即為不忠，臣請聖后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