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只想搞錢 第130章 寵妾文中的妻(六)

    什麼?

    什麼然後?

    韓仲禮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

    他人還保持著行禮的姿勢,卻禁不住的抬起了頭,呆呆的望著龍歲歲。

    「怎麼?堂堂梁國公世子,竟是個只知道耍嘴皮子的人?」

    「我怎麼聽說,你最是規矩端方、知書達理?既然知道『禮』,那就該明白何為『賠不是』!」

    韓仲禮眼睛眨了眨,他好像聽懂了。

    可,他愈發迷惑了!

    鄭氏到底是什麼意思?

    是他猜測的那個意思嘛——

    賠不是?

    賠禮!

    給、給錢或物?

    這、這都是公府門第,都是尊貴人家,怎麼張口閉口就要錢?

    錢啊,阿堵物也,難登大雅之堂,豈能輕易說出口?

    說這話的,還是個女子,一個新嫁娘?!

    韓仲禮風中凌亂了,他的三觀也遭受到了人生中最大的挑釁。

    「不是吧!不是吧!」

    龍歲歲開啟了陰陽怪氣模式。

    用看吝嗇鬼、窮鬼的眼神,上下打量著韓仲禮。

    「韓仲禮,你不是梁國公世子嘛?難道連賠禮都捨不得?還是說,你們家嫡庶不分,已經達到了連嫡出的世子爺都沒錢的地步?」

    龍歲歲真的沒有留半點情面。

    說出的話,犀利直白到韓仲禮直接黑了臉。

    他才不是吝嗇鬼,更不是窮鬼。

    父親雖然更偏愛西院,但母親還在啊。

    當年母親拼著要與楊姨娘同歸於盡,逼得父親不得不退讓。

    將國公府一分為二,一半給了東苑,一半給了西院。

    還有國公府的爵位,也由韓仲禮繼承。

    韓仲禮雖然還沒有繼承國公府,但他手裡有國公府的祭田、祖宅等祖產。

    還有梁國公這些年積攢的私庫的一半。

    哦,對了,還有母親。

    母親只有他一個兒子,母親的所有嫁妝,百年後,也會全都留給他。

    還有祖母,祖母雖然也心疼庶出的孫子孫女,但她更看重韓仲禮這個嫡孫,明里暗裡,給了他不少貼補。

    幾項加起來,韓仲禮的身家頗為豐厚。

    不敢說富可敵國,卻也絕不是什麼窮鬼!

    些許賠禮,他還是給得起的。

    剛才之所以沉默,是因為震驚,韓仲禮怎麼都想像不到,新婚妻子對自己的第一句話就是——錢!

    錢?

    黃白俗物!

    堂堂公府千金,居然就這麼大咧咧的說了出來?

    自己稍有遲疑,就被對方當成了吝嗇鬼、窮鬼!

    輕易羞辱人,也、也絕非有規矩有涵養的世家貴女的做派啊。

    不過,為了避免「鄭伽藍」說出更難聽的話,韓仲禮顧不得內心的震驚,趕忙說道:「是我的不是!我自會向娘子『賠』不是!」

    韓仲禮估計是真的被龍歲歲刺激到了,文雅、高貴如他,竟也不自覺的加重了「賠」字的讀音。

    「哦?怎麼賠?我可以不要口頭賠償。」

    龍歲歲繼續一副討債的模樣,絲毫不覺得自己開口說錢、閉口要賠償的行徑,有任何不妥。

    她坦坦蕩蕩,她大大方方。

    韓仲禮:

    深吸一口氣,韓仲禮咬牙切齒:「不是口頭賠償!」

    「來人,去我的私庫,將門口的兩口箱子搬來!」

    韓仲禮衝著外面喊了一嗓子。

    然後,又轉過頭,忍著種種翻湧的情緒,耐心對龍歲歲說道:

    「這兩口箱子,一口箱子裡是上個季度名下店鋪送來的分紅。」全都是金銀錠子。

    「另一口箱子裡,則是上個月生辰,親友送的禮物!」

    都是金銀玉石、古玩字畫等等玩意兒。

    因為婚禮在即,時間倉促,韓仲禮分身乏術,一時顧不得整理庫房,便先放在了門口。

    兩口箱子,大概估算,也要價值兩三萬兩銀子呢。

    「等等!我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市儈?」

    「那些店鋪的分紅也就罷了,本就是金銀之物。可那些禮物,都是親友送來的心意,我豈能用金錢衡量之?」

    韓仲禮剛剛在腦子裡閃過這些念頭,就猛然意識到,自己似乎被「帶歪」了。

    他是尊貴的國公府世子,又是文雅的探花郎、翰林院修撰,怎麼就、就——

    再次深吸一口氣,韓仲禮看向「罪魁禍首」,再次拱手:「娘子,今晚都是我的不是,些許賠禮,還請娘子不要嫌棄!」

    不管心裡怎麼想,韓仲禮都要表現得端方守禮。

    且,莫名的,韓仲禮意識到了一件事:鄭氏女,不好惹!

    原本,他還想繼續裝醉,躲過今晚的洞房花燭夜。

    他倒也不是有意「守身如玉」。

    畢竟就這個時間段來說,韓仲禮只是寵愛阿嬌,還沒有意識到自己「非她不可」,並要為了她保持身心的雙潔。

    韓仲禮不想圓房,只是因為心虛煩亂,還不知道該如何跟自己的新婚妻子相處。

    還有一點,韓仲禮沒有說出口,甚至不願意承認。

    在與鄭家的聯姻中,他是「求娶」的一方。

    他「高攀」了鄭伽藍。

    韓仲禮表面溫文爾雅,骨子裡卻十分的大男子主義。

    他喜歡高高在上,喜歡由他而下的掌控。

    就像對阿嬌,他是主人,阿嬌是個能夠討他歡心的玩物。

    鄭伽藍卻不同。

    人家出身高貴,頗受太后、皇帝的寵愛。

    在皇宮,鄭伽藍可比他這個國公世子、新科探花郎更有體面。

    再加上樑國公府的「好」名聲。

    剛才在喜宴上,就有不少紈絝子弟開玩笑似的說:

    「世子爺,好福氣啊!」

    「哈哈,就是!能夠求來鄭家女兒下嫁,韓二郎著實有本事!」

    「寵妾滅妻的人家,也能求來鳳巢貴女下嫁,不容易啊!」

    這些人,狀似恭喜,實則在陶侃。

    韓仲禮知道,他們是羨慕、是嫉妒,他們是故意這麼說,就是想要挑撥離間,甚至是想要看笑話。

    但,理智是一回事兒,感情又是另外一回事兒啊。

    況且,喜宴上那些人的非議,還算是客氣。

    畢竟他們是來做客的,沒有客人在主人地盤還要說主人壞話的道理。

    若是被人計較,妥妥的無理+失禮。


    喜宴外,市井間,那些風言風語就十分不好聽了。

    韓仲禮用腳指頭想也知道,他們都會覺得鄭氏女是下嫁,是受了委屈。

    韓仲禮不甘,憤懣!

    一時間自尊心上頭,竟有些「叛逆」——

    好啊,不是說我高攀嘛,那我就讓所有人都知道,在梁國公府,在東苑,誰才是一家之主!

    這個「所有人」,包括鄭伽藍。

    韓仲禮就是想用不圓房,讓鄭伽藍知道,何為規矩、何為夫綱。

    韓仲禮必須清醒,他的這些齷齪想法,龍歲歲並不知道。

    否則,龍歲歲就不只是要賠償了,她估計還會出手打人。

    雖然龍歲歲不知道,也沒有因此而發飆。

    但,龍歲歲一開口就是詰問,還不管不顧的索要賠償,還是「震驚」了韓仲禮。

    他都忘了要裝醉,更忘了要給新嫁娘下馬威。

    吩咐完奴婢,韓仲禮也沒有找藉口離開,而是順勢坐到了圓桌旁。

    低頭就看到了滿桌子的空碟空碗,韓仲禮剛剛平復好的心緒,有些亂。

    這個女人,還真是不客氣!

    居然沒有半點新嫁娘的羞澀與膽怯。

    新婚之夜啊,新郎還沒回來,她就一個人在新房裡大快朵頤?

    韓仲禮都不知道,自己是該誇她胃口好,還是該贊她膽子大。

    偏偏,這些吐槽,韓仲禮只能默默藏在心底里。

    他非但不能怪罪,反而要繼續道歉——這麼一大桌子就擺在眼前,韓仲禮想假裝看不到都不成。

    「都是我的不是,自顧著在前面應酬親友,忘了娘子還在新房等候。」

    「娘子忙了這一日,定是又累又餓不知府里的廚子,娘子可還滿意?」

    韓仲禮說這話,絕對是客套。

    他就是想給「鄭伽藍」和自己一個台階,好歹將這桌子狼藉遮掩過去。

    龍歲歲卻是個實誠人,從來不虛假客套。

    她仿佛沒有弄懂韓仲禮的意思,只按照字面意思理解,「確實是你的不是!還有你的親友,也都是不懂規矩的人。」

    「平日裡貪杯也就算了,怎麼連這麼要緊的日子,都不知道收斂?」

    龍歲歲一臉的嫌棄,而在她的嘴裡,韓仲禮的「親友」,不懂事還貪嘴貪杯,丟人都丟到別人家了。

    韓仲禮:不是,我就是一個託詞!

    他的親友,也都是公侯門第、勛貴人家,誰家還缺一杯酒喝?

    就算是那些心存歹意的人,也是只想把韓仲禮灌醉,而不是貪圖韓家的酒宴。

    這話說得非常刻薄,可若是套上韓伯謙的身份,韓仲禮竟莫名覺得有些爽——可不就是沒規矩,不懂事?!

    就在韓仲禮暗暗爽快的時候,耳邊又傳來龍歲歲的聲音:

    「我這一日,確實累壞了!從早到晚,米水未進。」

    龍歲歲說這話的時候,故意瞪了韓仲禮一眼。

    仿佛在說,我已經夠累夠餓了,沒想到你還是個不靠譜的。

    不說趕緊回來,還被人灌酒!

    這不只是靠不住啊,更有些蠢。

    別人灌,你就喝?

    你怎麼連躲酒都不會?

    還有啊,別人會灌你酒,除了那人不懂事、你比較笨之外,也是因為你身份太低。

    你去看看,宴集之上,誰人敢灌皇帝、王爺的酒?

    說到底啊,還是你韓仲禮沒本事。

    龍歲歲不屑的撇了撇嘴,眼角嘴角都是對韓仲禮的瞧不上。

    韓仲禮:

    胸口悶的厲害,嘴裡更是有股淡淡的鐵鏽味兒。

    好想吐血!

    韓仲禮又發現了,自己這個新婦,不只是不好惹,她還喜怒形於色。

    心裡想什麼,全都明明白白的寫在臉上。

    她,嫌棄他!瞧不起他!

    青松應了韓仲禮的吩咐,叫了兩個粗使小廝便去了東苑書房後面的一排屋子。

    那裡比較靠里,是韓仲禮的私庫。

    總共有五間大屋,其中三間都裝滿了東西。

    空出來的兩間,則是剛剛收拾出來的,是給「鄭伽藍」這個未來少夫人存放嫁妝用的。

    不過,此刻,嫁妝還「曬」在東苑前面的院子裡,等今晚賓客散了、婚禮徹底結束,再被抬進庫房。

    「青松小哥來啦!」

    「世子爺可是有什麼吩咐?」

    看守庫房的是幾個膀大腰圓的婆子,她們原本躲在一邊吃酒、聊天。

    看到青松帶人過來,慌忙丟下手裡的雞腿、酒盅,連嘴邊的油光都顧不得抹,就迎了上來。

    她們殷勤又客氣。

    為了調節氣氛,有的婆子還故意開了個玩笑:「這是要打開庫房,好讓少夫人的嫁妝入庫?」

    青松:

    他也摸不清世子爺的心思。

    世子爺只是讓他從庫房裡抬出來兩口箱子,但為什麼,要做什麼,他卻不知道。

    當然了,世子爺是主子,想做什麼就是什麼,斷沒有跟奴才解釋的道理。

    做下人的,只管聽命行事就好。

    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說的也不說。

    青松淡淡的瞥了那婆子一眼,沒有說什麼。

    那婆子便有些訕訕,「瞧我,世子爺大喜,也跟著開心,多吃了一杯酒,就開始胡咧咧!」

    一邊說,還一邊裝模作樣的打了一下自己的嘴。

    其他的婆子雖然覺得這老貨太蠢,可到底都是一起當差的老姊妹,不忍心見她尷尬。

    便有婆子拿出鑰匙,詢問青松:「可是要開庫房!」

    「開!世子爺有吩咐,要把靠門的兩口箱子搬出來!」

    青松一板一眼的說道,並亮出了一副對牌。

    拿鑰匙的婆子,沒有急著開門,而是先驗看了對牌,又拿出冊子做了登記,並讓青松按了手印,這才開了庫房的門。

    打開庫房後,也沒有急著搬東西。

    而是把靠門的兩口箱子打開,清點了一下裡面的物品,並核對賬冊,再由青松簽字畫押。

    一套繁瑣的流程做完,婆子才和小廝一起,將兩口大箱子抬出了庫房。

    然後,婆子重新關門、落鎖,並目送青松等人抬著箱子離開。

    「這,情況不太對啊!」

    「是啊,少夫人進門,沒有往裡抬嫁妝,倒是先搬出去了兩大箱!」

    「唉,你們猜,這些東西是送給誰的?」

    應該不是少夫人啊。

    少夫人是高門貴女,帶著十里紅妝嫁入國公府,根本就不缺這點兒錢。

    倒是——

    幾個婆子的目光,齊齊看向了書房的方向。

    那裡,可是藏著一個小阿嬌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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