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
心道小姑娘的臉皮夠厚,怕是銅牆鐵壁也鑿不穿了。
從不妄言,這話她有臉說。
她要是一天不說謊,他項上的人頭砍了給她拿球踢。
少女突然喊了一聲,「金桔。」
金桔配合地拍著胸脯,「這個我可以為我家小姐作證。」
她說道,「我家小姐雖說貪圖美色,當面誇人家好看,公子您絕對是第一人,這絕不是妄言。」
李妍睨了眼小丫頭,總覺小丫頭這話怎麼那麼怪呢。
這是在誇她呢,還是在損她。
小七,「......」
一陣惡寒,實實在在被這主僕兩個不要臉的作派驚到了。
小七看了自家公子一眼,見公子依舊淡然若素。
小七心想這樣的話他都聽不下去,也不知公子如何入得了耳的。
明明李小姐和京中的那些女孩子一樣膚淺。
為何公子獨獨對她如此寬容。
難道就是因為她堪比銅牆的臉皮?
不能吧。
李妍幾經誇耀,顧玄卻並未忘記來此的初衷,默然片刻後,問起小姑娘看病的事。
過猶不及,誇人的話今日夠夠的了,李妍就此打住。
她取了張藥方單子出來,鋪在了藥案上。
問道,「公子是說家中的祖母近期脾胃不適?」
顧玄點頭,「祖母吃的極少。」
李妍又問,「老夫人這樣的症狀持續多久了?」
顧玄道,「自我記事起便是如此,應有十餘年了,只是近幾個月胃口更差了。」
李妍垂眸想了想,「那老夫人飲食可有異樣?可有挑食之類的?」
顧玄搖頭,「與平日並無異樣。」
李妍和少年有一搭沒一搭的談著,目光卻不時飄向藥鋪不遠的那棵老樹下。
那裡有兩匹駿馬,白的那匹,就是被少年捋過毛的。
馬兒的雙腿精壯結實,跑起來定然也飛快,養的著實不錯。
李妍眸光微閃,她穩了穩心神,在筆架上拿了支筆。
金桔在邊上磨完墨,不動聲色地退到了小姐身後。
在她背上偷偷地寫藥案,開方子,這是她和小姐之前就商量好的。
小姐在明,她在暗,李代桃疆,偷天換日,只要能救人,也不是不可以。
只見李妍提筆唰唰唰,立馬就寫好一張藥方,「早中晚每日飯後一次,每次一貼,十五天為一個療程,讓老人家先吃一個療程,再看藥效如何。」
李妍吩咐完,將藥方單子親手交到了顧玄手上。
小七:這麼草率?
不多問問?
讓他更驚訝的是公子道了聲好後,笑著將藥方收了。
聽了李妍那些渾話,公子不是應該委婉的拒絕嗎?
這戲怎麼越演越不對呢?
李妍開的藥,公子還真能餵老夫人喝了?
哎喲,那可是您的親祖母。
真不怕喝藥喝死人啊。
小七都懷疑公子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誰來告訴他,這稀里糊塗的發生的都是些什麼事。
要真這麼著,他們何必從京都一路奔波至此。
就為了要一張李妍誆人的藥方嗎?
御醫的藥方它不香嗎?
小七的不滿寫在了臉上,少女別有深意地瞟了他一眼。
很是自信地笑道,「公子放心讓老人家用藥便是,這藥方我是照著家母生前開的照著默寫了一份,這份不行,我還記著好幾份方子。」
直娘賊!
簡直欺人太甚。
小七真想把藥方單子直接糊到那張笑臉上。
一份一份的換。
這不明晃晃誆人嗎?
真拿他家老夫人試藥呢?
小七真的佩服公子的修養。
事定如今,公子還能沉得住氣,任人這般撒野。
想來想去,他覺得公子應該被美色所惑了。
小姑娘膚白貌美,嘴巴甜膽子大招式野。
不得不說這樣的小姑娘對於涉事未深少年郎來說還是有幾分吸引力的。
公子自小在竹林避世而居,到底心思單純了些。
不是小姑娘的對手啊。
也難怪話本上常說,男追女隔層山,女追男隔層紗。
果然烈男就怕纏女。
瞧自家清心寡欲一如神仙的公子,這不就被人纏上,任她牽著鼻子走了。
不然眼前發生的一切怎麼都解釋不通。
這時,聽少女又說道,「要不,公子留個住址給小女。老夫人用藥後的反應與症狀,這都需要公子觀察下來,細細寫與小女。」
「如此,小女也好再仔細琢磨一番,酌情為老夫人調配合適的方子?等方子開好了也好給公子寄去。」
「自然小女的藥絕無問題,固然做不到藥到病除。但小女卻自信能大為改善老夫人的病情。如此這般,也是為了以防萬一。」
少女這一番說法合情合理,在小七聽來少女治病是假,趁機攀上公子是真。
顧玄波瀾不驚,在少女詢問下,毫無保留就將京都凌霄閣的住址告知於她,「你只需署上二公子,掌柜的自會將信轉交與我。」
從少年透露出來的口風中,得知凌霄閣竟是鎮國公府的產業,李妍不禁莞爾。
顧玄當著她的面竟是毫無避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鎮國公府顧老太爺的嫡孫。
鎮公國世子禮部尚書顧懷春嫡出的二公子。
是以為她一個鄉野女子無法從他幾句話中猜測出他真正的身份吧,李妍不由彎了彎嘴角。
可她偏偏對他的事知道的不少呢!
前世上京城關於顧玄的消息傳出來的寥寥無幾。
傳到大眾口中的就是這位清冷的公子從小就出外雲遊。
一年難得回幾趟鎮國公府。
顧玄又鮮少在外露面,世人對其更是知之甚少。
從有限的消息中得知他性格淡泊,行蹤飄忽、不喜俗事,一心只想長生。
前世李妍基於她那副病嬌身體,便對修仙之事也存了些好奇,妄想偷習仙術。
不過很快,她便做罷了。
前塵往事,洶湧而來。
李妍心中唏噓,又聯想到了鎮國公府一家悲慘的結局。
在她臨死前,顧大公子通敵賣國的罪名已經傳得沸沸揚揚。
巧合的是鎮國公府一家行刑的日子也正是她身死的那天,她記得很清楚,那天也是下著大雨......
顧家滿門一百八十多口人,被拖到午門斬首。
行刑了一個多時辰,當時午門前滿地流淌的早已分不清是血水還是雨水了。
李妍神色恍惚,眉眼間時而顯現痛苦之色。
少女掩飾的極好,顧玄還是從她顫動的眉眼和緊繃的神色中看出了她的異樣。
不過少女的自制力很好,轉眼她又笑語晏晏。
仿若之前所見只是他剎那的錯覺。
少女認認真真用筆記下凌霄閣的住址,顧玄喚小七將診金奉上。
少女擺手拒絕,「我不要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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