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的第三層,是僅僅有錢也未必定的到雅間的。
阿忠從胡阿四那出來後,就上了三樓進到一雅間內。
雅間敞亮,擺設也遠比二樓的要華美大氣,裝飾的古董字畫,皆非贗品,都是真正價值連城的寶貝。
阿正坐著,小口喝著茶。他的穿著十分顯眼貴氣,玄色的金絲暗紋闊袖長衣,外罩了一件薄紗衣,使得玄色少了份張揚,多了些朦朧美。這是時下京里最流行的貴族打扮。
在阿正對面端坐著一名華服男子。
阿忠未敢直視那男子,先垂頭抬手彎腰行了一大禮,而後垂目走到阿正身後側,低聲稟告,「已經到了,說謝謝您!」
「是你在這裡的小友?」阿正對面的男子收會看著窗外的視線,聲音緩緩的問了句。
阿正嗯了聲,「很有趣的一人,你要是見了,也會喜歡的!」
那男子微微一笑,看向身側的胖隨從。這胖隨從正是帶鹿鳴他們進湯泉山的那一位。
「時辰差不多了!」胖隨從攏著手,看看天色後對男子恭敬的道。
「好,那邊看看吧!」男子說著起了身,阿正也站起來,略靠後一些跟住。
幾人剛到臨街的憑欄前,就聽得有鼕鼕鼓聲起來了。
「看,敲鼓了敲鼓了!」小杏激動的雙手捏抓了欄杆。
這鼓聲越來越響,起初似是一個方向而來,到最後則似是四面八方的湧來。漸漸的,人的心跳竟被這鼓的節奏帶動起來。人群里原本的嘈雜慢慢的消停了,人們都雙手交叉放在胸口,虔誠的垂下頭。就是那些外鄉人也隨俗,垂下頭,緊閉上了嘴巴。
鼓畢。
台前雲壓壓人群,無半點交談聲。安靜的駭人。直到「叮鈴---」的一聲鈴鐺如波紋一般在空氣里散響,這駭人的安靜才有了那麼些鮮活的生氣。
「小姐,我剛才------!」小杏驚駭的手捂胸口想說話,但被鹿鳴一記眼神提醒,硬生生的將話語咽回去了。
卻見此刻的台子處。有四力士抬了一隻漆黑大鼎走在最前,其後跟著一中年女子,女子穿著以銀線繡了奇怪符文的黑色曳地長服,戴了一頂花朵造型的銀冠。徐徐前行,端正而氣度。女子的手中,持了巨大的高香一支。
鹿鳴身邊的老嫗「嗤---」的笑了聲。攏著手閉上眼。
小杏扯扯胡阿四的衣裳,用嘴型道:「巫主?」
胡阿四搖搖頭,神色卻肅穆莊重。小杏立刻也肅了神色。
那隻漆黑的大鼎被抬上高台,放在台子最前。那隨在鼎後的中年女子捧了高香,對著蒼天一陣默默念叨,然後才將她手裡的香,插進大鼎。
高香插進大鼎那刻起,又有一陣神秘的樂聲起來,不是器樂演奏的,而是一種蒼老的低吟聲。伴隨著這吟唱,中年女子跪拜。
所有的人,在中年女子跪倒的時候,也跟著跪下。就是外鄉人,也不敢在這時候扎眼的站著。
這,就是信仰的力量!
中年女子站起來時,大家依舊跪著。等中年女子的手高抬時,所有的人也才敢起來,大家開始高聲的、熱烈的、虔誠的喊「巫神,巫神!」那聲浪,一波高過一波。
中年女子在大家的呼喊聲里,徐徐轉身走下高台,直到第二鼓聲起,人群再一次的安靜下來,同時也意味著,巫舞要開始了。
有長者巫覡上台,說這次祈願跳巫舞的,並非老藥婆們,乃是各大巫家的小姐。
年輕的小姐們上台跳巫舞是極其難得的,絕大多數情況下,很多人有生之年裡,也就一次機會,那就是繼承人儀式日。今年來的人特別多,很大部分原因也是在巫舞這塊。當然,很多人還是抱著虔誠的心態,不敢有觀表演的心思。
隨著長者巫覡退下,年輕的小姐們依次上台。五位姑娘身量相差不大,並都著黑裙,臉上更是蒙了黑色的面紗,給人以無限神秘之美。她們的手腕和腳踝抬起,擺出優美的姿態,這便使得紗衣略褪,露出纖細的手腕、腳腕,以及上面帶著的小金鈴。
跟隨神秘低沉的吟唱聲,五位姑娘開始起舞,隨著她們胳膊的抬起、晃動,腳步的騰、跳、轉、挪,她們手腕腳踝上的鈴鐺開始相擊,就有清脆的鈴聲四傳開來,這聲音仿佛有一股神奇的力量,似風、似雨,似清泉滴滴......讓人的心跳和呼吸也漸漸的跟著鈴鐺聲的節奏而跳動。
鹿鳴不查,旁人也不覺,只老嫗嘀咕了一句,「竟是墮落到要以鈴聲統御人之神魂麼?到是也可算是些本事!可惜,真正大巫,何須此等外物為引!」
在看台另外一側的茶樓雅間,有一老一少也在看著表演。少女看上去十歲不到,穿的整齊乾淨,只是額頭跟老壽星似的畸形外凸。少女此刻正胸口抵著欄杆,目不轉睛的看著台上。老嫗頭髮半白,站在少女背後,展開雙手左右搭在欄杆上,恰好的將少女護在身前。她的目光也掃向台子,但更多的是落在少女身上,並不時的提醒少女,「小心些,莫掉下去了!」
「祖母,琪姐姐----跳的可真好!」說話的少女,叫梅真真。她的話語節奏十分緩慢,咬字也含糊,似是大舌頭,讓人聽起來很費勁。
身後的老嫗,是梅真真的嫡親祖母。人稱梅老夫人。梅老夫人慈和的摸摸梅真真的頭,嗯了一聲。
麥州巫家分五姓,羅、齊、柴、葉、梅。
羅家是如今的巫主,其餘四家,其族女,都具備著巫主繼承人的競爭資格。
梅家在五家裡,排在最後,不僅僅人丁不旺,只有一支嫡系,而且這嫡系姑娘,還是一個智商不全之人。
這便是梅家,便是梅真真。
原本,在台上行巫舞的應該是梅真真的。但如今,卻是另外一人替代了梅真真:梅琪。
這梅琪,原只是奴家子,被梅老夫人收養為義女,賜姓梅,並非梅家真正的血脈。
......
阿正懶洋洋的看看阿忠,「好看嗎?我怎麼覺得,比我家裡那些舞姬差一些呢!」
阿忠只道是。
「竟是將她們比作舞姬!」華服男子噗嗤一聲笑,「這要是被她們各主家知道,哼哼!」
「這不也就咱們一家人嘛!」阿正看看華服男子,嬉皮笑臉起來。
就在這時,卻聽台子方向一聲「嘿---呀---」。這聲音,似是一唱輕嘆。卻見那原本戴黑色面紗,著黑裙的姑娘們,竟是在一個轉身後,變成了一身雪白的紗裙,她們的臉上遮擋容貌的,也成了白色紗巾。
她們給人的感覺從神秘,變換成了聖潔、乾淨和純粹,仿佛代表著世間一切的美好。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仿佛一點聲音都是對神靈的不敬。
阿正也又站起了身來,聚目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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