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妻 第158節：故人齊來

    麥州城的四月初，多雨水，淅淅瀝瀝，淅淅瀝瀝，屋子裡所有的東西，都籠了一層濕氣。

    鹿鳴一身翠綠色的裙衣，安靜的坐在窗前，她雙手交橫，下巴就擱在手背上，目光靜靜的看著綿綿細雨落，隔著細雨，對面就是那一叢叢的翠綠色矮竹，顏色之濃郁，似是將雨水都添了色。

    此刻的鹿鳴，還住在梅家。

    距離之前那場會審的結束，已經有大半個月了。韓大人也帶著「殺人兇手」回京復命了。

    那位殺北疆宣鳳鳴公主的兇手，竟是齊家當家家主齊雪耳！

    鹿鳴不知道最後為什麼兇手會是落在齊家，因為打她指認一人、說了綺羅的事情後，她就沒有再被提問過。她只是被關在牢房裡，她的傷口也不知怎麼的竟是惡化了，然後一直發燒。

    等她燒退人醒，就已經在梅家了。

    梅老夫人安排了人伺候她，她住的小院也十分雅致。

    梅琪學姐和柳晴都來看過她，梅真真也來過。

    她們安慰鹿鳴！鹿鳴只是笑，柔柔的，話語卻不是很多，和之前比較，似是略有不同。這一點，和鹿鳴接觸時間最久的柳晴最有感觸。

    她想，許是因為那場刑罰，讓鹿鳴的心也受了傷。所以她們和鹿鳴說話，越發只說快樂的事情，至於齊家的後續，她們不提。

    鹿鳴也不急著去了解。她只想知道原本想要救的人是否無恙，其她人的生死，不重要。

    但云素婆婆她們的事情，只能問九象。

    柳晴說，九象知道鹿鳴在梅府後，有來過。只是梅老夫人沒有允！

    柳晴說，牡丹和另外幾位姑娘也來過，想見見她鹿鳴，老夫人也同樣沒有允。

    好像胡爺爺和阿四哥也都來過，也一樣沒能進梅府！

    等她燒退了，羅巫主家也派了一位紫衣婆婆過來看過鹿鳴，還帶了不少貴重的禮物，也包括書籍。

    那婆婆說，巫主很是看重鹿鳴的骨氣，希望鹿鳴好好養身子，將來為巫家爭取更大的榮光。鹿鳴淺淺笑，有禮的、客氣的應對。那紫衣婆婆看她也是十分的滿意。

    可，她燒退了，梅老夫人卻沒有來過。她沒有來看看她是不是全然好了，沒有來問一問她關於綺羅奪魂的夢，是真是假！

    夢，綺羅奪魂，開腔破肚，一副心肝滿地鮮血......她死的好悽慘！殺她的人不是那個羅府會審見到的巫婆，夢境裡，她的神色只是驚駭的......有人先她一步來過！

    那殺了她的兇手，真正的兇手，應該是誰？綺羅奪魂香不是普通物，下手之人，當是巫家人。

    可她到底死了，真是可憐！上一世也是年紀輕輕就沒了，沒有享過福，到是遭了不少的罪。如今......

    她本是不應該死的，時候還不到。

    變了變了，都變了！那她自己，以後的路，又該怎麼走？

    鹿鳴看著雨的眼睛忽的閉上，然後是額頭貼手背，臉朝下埋，她此刻心裡的情緒，無人能說，無人能懂！她害怕，但是她也，不害怕！

    略高一些的樓台上，梅老夫人拄著拐杖，目光看著鹿鳴所居的院子，通過菱格，梅老夫人能看到鹿鳴，她在窗口前坐了多久，梅老夫人就站著看了她多久。

    鹿鳴將臉朝下埋的時候，梅老夫人嘆息一聲，才抬步朝前頭。

    梅老夫人的身後，跟著石婆和雪婆。石婆一直話不多，而此刻，就是一直嘮叨的雪婆也一語不發。

    她們兩位婆婆尚不知道會審時候發生了什麼，只知道，最後齊家家主被當場拿下了，齊老夫人有作抵抗，可被長老們制止住。

    羅巫主派人去了齊府，將之圍住，齊氏府邸里的任何人都不得離開。前幾日，齊家家主被囚去了京城，齊老夫人也病重。

    齊家家宅，被羅巫主下令封禁。

    封禁，只是裡面的人出不來，任由他們自生自滅。

    而梅老夫人在齊雪耳被定罪名後才出獄，是羅巫主親自接送出來的。而鹿鳴，是梅老夫人親手抱回梅府的。那時候的鹿鳴，身體發著高熱。

    她傷的很嚴重。石婆和雪婆都看到過那傷口，嘖嘖嘖嘖，真是慘不忍睹。好在巫家妙手，自是能治，就是疤痕......羅巫主也送來了膏藥，能保證鹿鳴細膩的肌膚不留痕。

    梅老夫人忽的又停下腳步不走了。石婆和雪婆面面相覷，雪婆忍不住的想要說話，可被石婆一把拉住了。石婆搖搖頭，她知道，老夫人心裡有事，並不想聽人說話。

    梅老夫人停了一會，就又朝前走了，這次沒走多遠，就有一下人來報。

    「老夫人，那小哥還有那幾位姑娘，又都來了。」

    那小哥，是說九象。那幾位姑娘，是牡丹、福女、知眉，還有成碧和羅月。

    梅老夫人並不是對他們任何人有意見，只不過之前他們來，鹿鳴確實身體尚未恢復，所以才拒了他們進門見鹿鳴。如今人再來，鹿鳴那邊也穩定了不少，到是不好再拒。

    「你去問問鹿鳴見是不見，若見，就讓他們見吧！不過，就在院子裡見一見。」

    下人應聲而去，很快去問了鹿鳴。

    聽說來的人叫牡丹、福女......鹿鳴的清冷平緩的眼眸終是有了幾分生氣活潑。

    「見見見！」鹿鳴一連疊的道，手握著那下人的前臂，一臉的笑，「多謝你了，多謝你了！」然後就急拉著下人要朝外跑。

    下人告訴鹿鳴，老夫人只允許他們在此院子裡一見。

    鹿鳴這才收了步，可笑容半分不減。

    下人就忙的去請了幾人進來見鹿鳴，鹿鳴柔和的請伺候她的人幫著準備一些茶水點心來招待她的朋友們。

    梅府門外，九象站在最前面，他的身後站著牡丹，梁福女和張知眉。這一次，柳成碧和羅月並沒有一起來。

    她們不來並不是不關心鹿鳴，只是......

    九象不關心別人，他只想知道鹿鳴好沒好些。

    他是親眼見到鹿鳴被用刑的。是他的不是，並沒能護住她！每每閉上眼睛，九象的腦海就浮現出鹿鳴手腳被束縛，渾身鮮血浸染、皮開肉綻的悽慘模樣。

    他來了好幾回了，都被梅家拒之門外。他也試過夜潛梅府，但梅老夫人一直坐鎮府里不出，他試探了三回都失敗了。

    這一次他本是一個人來的，奈何竟是遇著了符牡丹她們，就不得不帶上她們一起。

    思緒被打斷，因為梅府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