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鎮、城或都,到什麼時候都不會缺少幾角旮旯,從不被人注意或者不過心的邊緣地帶。高山低谷各有參照,智者眼中並無高低好壞,適得其用在於已身。環境是由人改變的,需要,即便是一塊窪地你也能將之掘成魚塘,沒有低谷又何來高山。
不需要,就算給你座金山,結局到最後也很可能會被人掏空塌掉……關鍵在人。
幾間老舊的木屋,多處都有明顯的修補痕跡,一看就很不專業,但也能對付著起到些作用。二十幾步外一條散發惡臭的水溝,彎延消逝在一片同樣古舊,甚至有的還不如這裡貧民窟。
「你說的是這裡?」看著一旁的玄三李越心裡實在有些沒底問道。「是,」玄三肯定點著頭,閃爍不定的目光卻在告訴李越,他心裡同樣沒底。
「霍大哥那次來的時候雖然沒叫我們進去,但出來時明顯很高興的樣子。嘴裡更是讚揚說了一句『大隱隱於市,誠非欺我,』當時可不只我一個聽到。」
「你不會告訴我就是因為這句話,就把我帶來這裡吧?」
「怎麼可能,你也太小瞧我的智慧了。」玄三眼睛一翻,略顯粗獷的臉上明明露著不滿,眼神兒中卻滿念著自信與得意。「當時大哥來時可是負著內傷的,打這兒回去手裡不但多了份藥方,路上更是直接到藥鋪抓了幾副藥回去,幾天傷就好了。」
聽他這麼一說李越心中也不由升起了希望,他不是救世主,從未想過當什麼英雄。外表有有些小,甚至顯得稚嫩,對世事的看法卻超越當世大多數人。
死亡的經歷沒有讓他畏懼,反使他明白了生命的意義。活著,簡單的兩個字,說出來誰都懂,甚至世間的每個人都能說出它對自己的含義。或自我,或大義,但又有誰比李越更懂得這兩個字,對一個死過一回的人,具有怎麼的忠訴。
……
「你行,」李越毫不吝嗇自己的讚揚,朝著玄三豎起他的大拇指,對方卻很不在意擺擺手,腰杆兒不意間挺得很直,眼神兒更是挑向了腦門兒的上方似乎發現天空多出了些什麼。
報著期望李越、玄三二人來到,怎麼看都有些破爛不堪的房屋前。「屋裡有人嗎?」李越用較平時稍高的嗓音問道,沒有回應,沒等李越說什麼玄三已抬步跨進了連門都沒有小過廊。
「有沒有活著的,出來應個聲兒。」熬嘮一嗓子,看著簌簌而下的細微塵土,李越真有些擔心眼前破房子會不會被玄三喊塌。
「來了來了來了……!」別說,有時粗暴的方式雖然不雅,但真的很管用。聲音有些飄,估計是在房後的什麼地方,一聽就不在跟前。功夫不大隻見一道瘦小身影,模糊間於較為黑暗的小過廊盡頭,快速迎了上來。
「誰啊,懂不懂規矩,不知道除十一、十五這裡概不接客嗎?」眉毛輕挑的李越怎麼聽著這話那麼彆扭,似是看到過類似的情景……「都出來接客……啦!」
……
好在這兩天的兵亂驚嚇了大多數人,街道上幾乎見不到什麼晃動的人影,並不想引人注意的李越心裡上倒是輕鬆了許多。他這裡沒怎麼樣,但接下來玄三的話卻差點沒叫他呿在地上。
「接什麼客,爺們兒又不是來逛……子的。」口氣很沖,加上兩條粗壯有越常理的大胳膊,著實嚇了迎來小傢伙一跳。十二三歲的模樣,體形乾瘦,臉有菜色明顯的營養不良。長相普通但一雙算不得多大的眼睛卻很明亮,全身破舊洗得發白寬鬆衣衫多處打著補丁,隱約散發出一股藥味兒。
伸手直接將粗暴的玄三扒拉到一邊,「他還是個孩子,沒必要這樣。」李越越身而過道,情緒有些不穩的玄三卻是一驚。自己體格雖然算不上多麼高大威猛,卻很敦實有力,沒想到看似有些瘦弱修長的李越竟能輕輕擺手,便把他橫推到一旁,手勁兒可是不小。
李越卻沒有理會這些,臉上帶著微笑看著幾步外有些忐忑的小男孩。「你別怕,我們不是壞人,只是聽人說這裡位名醫特來此拜訪。」李越態度和藹道,不曾想小傢伙象是受了什麼刺激般,明亮的小眼睛立時一瞪。
「我管你是好人還是壞人,總之我家先生今天不看病,初一十五再來吧!」小傢伙氣鼓鼓瞪著李越叫道,餘光卻不時掃向一側的玄三,眼底的不安夾雜著一縷倔強支撐著半大孩子並未退縮。
感覺牙痛的李越知道自己吃鍋烙了,就勢一蹲身,神色認真看著小傢伙。「你別看他人長得凶,其實他是個民族英雄。」嘴一癟癟,雖未說什麼但看人家的表情就知道,根本不認可李越的話。
「你還別不信,惡人自有惡人磨你應該知道吧!」不知道眼前漂亮的大哥哥究竟想要做什麼,但小孩子又有哪個沒點八卦心裡,好聽說那叫好奇。
不用小傢伙開口,只看他閃爍的目光李越暗笑中,知道自己已經成功引起了對方的探尋欲望。至於玄三充滿疑惑,自己怎麼突然間就成了英雄,多少感覺到李越這年輕的大哥估計對那臭小子,應該沒揣什麼好心眼子,倒是沒吭聲。
因為他也想看看李越到底想要做什麼,八卦有時真的不分年紀。「在你眼中他是凶人,在國人看來他卻是英雄,因為他敢去殺洋鬼子你知道嗎?」
「真的?」眼看著小傢伙純粹目光中的震驚,更多的卻是羨慕與崇拜,李越強行壓下心底的慚愧看著少年。文字上的遊戲騙個小孩子,李越雖然感覺不好,但為了今後的人生不再被他人掌控,有些事情該做還得去做。
扭頭朝著玄三擠了擠眼,同一時間少年的目光也朝著玄三投擲了過去。眼中不再有忐忑或不安,就連那一絲為理想而培養出倔強和執拗,此時以被骨子裡的某種東西替代。
「你是英雄,我不應該那樣對你,我向你認錯。」玄三是個粗人,這點他從來沒有否認過。最看不上的就是那些文縐縐的傢伙,少年一看就是貧苦人家的孩子,沖其表現他覺得跟自己一樣,是個不識字的粗人。
這種人最好打交道,因為自己就是所以了解,不論這小子有著怎樣變化玄三都不認為應付不了。但是這一刻他不會了,甚至罕見只有做了對不起人的事情時才可能出現的心慌,現在有了。
當然,他從來沒覺得自己做過那樣兒的事,就算真做了會不承認自己都說不好。
「哈……哈哈,嘿……那個你年紀還小,犯錯也是正常。沒事……沒事,我不建議,你們聊啊……有事外面叫我。」狠狠瞪了李越一眼後,玄三燦著個大臉裝作不在意的走了出去,自己都不知道剛剛說了些什麼。
「你叫什麼名字?」暗自好笑的李越立刻轉移話題看著少年道,臉上露出欣賞之色。他很喜歡對方的性格,老話兒說三歲看到大,七歲看到老,眼前少年如果有心人稍加引導,成才並不是什麼大問題。
只是這麼個想法,不代表李越真就要為其做些什麼,關鍵是他有這心現在也未必有這個力。「朱沛文,字少康。」少年不覺間變得乖巧道,以為凶人叔叔生自己的氣才轉身離開,小臉上自然流露出一絲暗淡。
李越雖然看到心思卻沒在這上面,因為朱沛文這個名字不知為什麼聽起來竟然有些熟悉。但他可以保證自己之前絕對沒有見到過少年,更不要說接觸,漠明其妙。
「朱沛文是吧,你在這裡是做什麼的?」嚼著三個字越來越覺得似在什麼地方看到或聽到過的李越,不得不壓下心中所思,對小傢伙進行必要的摸底工作。
「我是這裡的雜役,老先生說他只鑽研醫術,不授徒。」朱沛文小聲說道,掩不住眼中的失落,消失的倔強卻悄然回歸。簡單的話語李越依然從中推測出了某些脈絡,可惜,自己身上的問題還沒解決,實在幫不上小傢伙什麼。
「沒事的,只要你堅持,哥哥相信將來你一定會成功。」手掌輕輕落於朱沛文瘦弱肩頭,滿含鼓勵的李越微笑看著少年道。「我知道大哥哥,少康是不會放棄的,別看老先生不收徒,為客人診病拿藥時從未防著過少康。」
說道這裡時朱沛文明亮的眼睛似乎更加……。
「少康來人打發走了沒有,怎麼這麼長時間,不知道老爺子身旁缺人伺候,不想幹了是不是?」一道略帶懶散的男音突然從黑暗中響起,言語間明顯帶著不滿之意。
「先生我……,」朱沛文聞聲立時急了起來,看在眼中的李越眉頭微挑伸手指朝他做了個禁聲之意,起身迎著發暗的過廊看向走來的模糊身影。輪廓上看應該是個胖子,小傢伙的理想幫不上忙,再因自己關係連累到他可是李越不想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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