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域意識哭了,但是陰魂大佬不相信眼淚。
它冷哼一聲,「我不信你不清楚分神真君的真實實力,他們能隨手打爆一個界域。」
「打爆界域又怎麼樣?」白胖嬰兒不服氣地反問,「他們不怕因果嗎?」
果不其然,馮君暗暗點點頭,只要是智慧生物,都拎得清楚自己的底牌是什麼,所以這齣竅修為的界域意識,面對真君也沒有多少恐懼,那就是因為……它們有因果做仗恃。
陰魂大佬發出一個詭異的問題,「那合體大能呢,你覺得他們會不會在意因果?」
「應該,會……的吧?」白胖嬰兒還真不確定這一點,「不是說越是大能,越在意因果?」
「你有沒有搞錯?」陰魂大佬氣得笑出了聲,「我就問你,大乘期的大能,滅掉一個世界,又能有多大的因果?」
白胖嬰兒是徹底地無語了,好半天才氣呼呼地問一句,「你是合體期嗎?」
這個界域意識誕生了沒有多久,但是幾十萬年肯定是有的,雖然比較蒙昧卻也有基本的意識,知道面前這位是兩個真君都看不透的存在……那起碼得是合體期。
但是大佬偏偏吃死他了,它冷笑一聲,「你知道嗎,有些強橫存在……其實不介意因果?」
白胖嬰兒聞言,頓時傻眼了,「還有……不在乎因果的存在?」
「多稀罕啊,」陰魂大佬這次就是貨真價實的鄙視了,「你知道什麼叫強橫嗎?戰力強橫,那真不是強橫……軒轅不器,你怕他嗎?最可怕的強橫,是規則上的強橫,無懼因果!」
有意思的是,白胖嬰兒雖然稚嫩,但是對這些還是真的懂——界域意識該迴避什麼忌諱,他也很明白的,「就像那位鏡子前輩嗎?」
他很清楚,那鏡子前輩走的是生死大道,那真的不僅僅是規則了,而是大道。
大道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家不但走的是大道還有實力,所以他想要借人家虛弱的時候打壓,那是徹底沒有指望的——面對那樣的前輩,簌簌發抖就對了。
「我跟它不熟,」陰魂大佬其實也是個愛憎分明的,拉善盟上面那個,它是又敬又怕,而且它也隱約覺得,自己恢復全部實力了,估計也搞不定。
但是那個鏡子……就是另一回事了,首先它看不慣它,覺得那貨太獨,而且太囂張了——囂張是個非常不好的品質,很容易讓人詬病,低調一點會死嗎?
所以它不太愛談鏡靈,只是輕描淡寫地表示,「你漏了出竅天魔進來,我是幫你處理乾淨了手尾,不得已動用了超過界域的力量,現在你居然要驅逐我?」
「怎麼是幫我處理手尾?」白胖嬰兒相當不服氣,「它又沒有使用超過界域規則的力量……若是它使用了,我自會驅逐它。」
「切,」陰魂大佬不屑地哼一聲,「你敢不敢把這話跟別的人族修者說?」
「有什麼不敢的?」白胖嬰兒理所當然地回答,「人族出竅真尊,我也能放進來……分神真君我都放進來了,只要不使用超出規則的力量,我都不會多事。」
「好了,」陰魂大佬不耐煩地打斷了它的話,「我就是這個態度,力量已經使用了,而且是有緣故的……你若是真敢驅逐我,等我再次回來,你就死定了!」
「你看,我就知道,」白胖嬰兒的眼睛又紅了,「你不講道理,仗著力量欺負我!」
「我本來就沒打算講理,」陰魂大佬大喇喇地表示,「有拳頭可用,誰會去講道理!」
白胖嬰兒的眼睛紅紅的,沉默了好一陣,才怯生生地發問,「你也不怕因果?」
「大因果還是要避諱的,」陰魂大佬很耿直地表示,「但是你這小界域……不足為慮。」
白胖嬰兒默然,事實上它之所以追來,也是感覺到了對方對規則運用的嫻熟,自己如果不管不顧地把這位放逐了,人家萬一找回來,很可能會有大嘛煩。
不能小看界域意識的直覺,本質上講,這種從界域中誕生出來的存在,也算是天生奇物,關鍵是跟天道的沾染極深,會下意識地趨吉避凶保護界域,直覺當然也很準確。
沉默半天之後,白胖嬰兒表示,「我很想執行規矩,但是……唉,算了,下不為例。」
「這不是下不為例的問題,」陰魂大佬面對台階,居然不願意落腳,它很蠻橫地表示,「對付弱小的時候,我保證不會使用超出規則的力量,一旦出現強大存在……那是你的問題!」
這話聽起來不講理,但是白胖嬰兒也只能認了,於是它恨恨地表示,「以後超過出竅修為的存在,我都不會放進界域裡,省得你們都不把我當回事。」
「你做得到嗎?」銀魂不以為然地表示,「不怕明跟你說,我之所以不答應『下不為例』,不是有意羞辱你,而是我非常懷疑,在這個界域裡還有元嬰之上的存在……尤其是天魔。」
界域意識繼續默然,本界有沒有類似的存在,他心裡非常清楚,自然也不會給對方繼續打臉的機會,好半天之後才問,「你認識的界域意識多嗎?」
「倒也不多,十來個總是有的,」大佬很自然地回答,「你想了解點什麼?」
「還是你們這些修者好呀,」白胖嬰兒感嘆一句,眼裡也有濃濃的艷羨,「可以東遊西逛,我們這種存在,就只能老實地待在一處……請問前輩,那些界域意識都是怎麼發展的?」
「這個我要說了,恐怕你會更鬱悶,」大佬的神識里,居然也帶出了一些情緒,「它們從懵懂到清醒,是一個過程,但是最後……終將重歸模糊。」
「重歸模糊?」白胖嬰兒眨巴一下眼睛,很是有點不解,「這是什麼意思?」
「一個地方待久了,再漂亮的風景也入不了眼,」陰魂大佬略帶一點無奈地回答,「界域意識無法移動,等看厭了風景,違反天道的事情又不能做,最終……大多會選擇進入沉睡。」
「為什麼要進入沉睡呢?」白胖嬰兒還是不解,「清醒著多好?就算看厭了風景,還有很多有意思的人和故事,又有外界生物的進入……我覺得百看不厭。」
果然還是年輕!馮君確實搞清楚了,為何這一界的意識這麼活躍,不過大佬的話也向他揭示了另一個真相:原來很多界域意識,是曾經非常活躍的。
雖然聽明白了,但是他並沒有插嘴,倒是大佬輕喟一聲,「你能這麼想,當然也不錯……起碼能活躍個百把萬年的。」
白胖嬰兒只是求知慾強,雖然是處在生長期,但是它活的歲數也不小了,品味了一陣之後,他也明白了大佬的意思,「你是說……最終我會選擇自我封禁?」
「雖然我不想掃你的興,但卻不得不告訴你,很可能是這樣,」大佬很坦率地表示,「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你管得了的事情就是那麼多,管不了的事情……絕對不能管。」
停頓了一下,它又表示,「千萬別碰你不該碰的事情,會灰飛煙滅的。」
對於這一點,它有非常清醒的認知,而且也見到過界域意識被天道抹殺,只不過對方還是孩童心態,它也不想把這些不好的事情說出來。
簡單快樂的生活,那真的是過一天少一天,何必提前帶給對方煩惱呢?
「這點我很清楚,不能碰的事情堅決不碰,」白胖嬰兒有自己的直覺,天道也會給他預警,但是他還有很多不解,卻又不能跟本界修者溝通,而這名界外的大能,應該能回答他。
所以他繼續發問,「可是界域終究會消亡,那麼……我最後的結果就是在睡夢中隕落?」
沒有什麼智慧生物能坦然面對生死,哪怕像界域意識一般,幾乎可以說是永生的存在。
「界域也未必一定消亡,要看你的經營,」大佬很認真地回答,「而且真的沉睡幾千萬幾億年的話,生死之類的事情……你早晚也會看淡的。」
「我不可能看淡,」白胖嬰兒很乾脆地搖搖頭,然後又發問,「那你們覺得,我這種被困在界域裡的生命,是不是很可憐?」
「一點都不覺得可憐,」大佬這次回答得很乾脆,「渡劫期大能都會羨慕你們漫長的生命,既然你有所得,必然會有所失……大抵來說,天道是公平的!」
白胖嬰兒聽得低下了頭,久久無語,好半天之後,他才又抬起頭來,臉上有著跟年齡不符的決然之色,「那麼,界域意識有可能跳出界域,轉化成另一種生命的存在方式嗎?」
「呃,」大佬明顯地被嚇了一跳,「你居然想放棄自己的職責?會激怒天道的!」
「不會過分激怒天道,」白胖嬰兒不以為然地回答,他對此有直覺,「應該存在可以操作的可能,我寧可璀璨地活個幾十萬年,也不想渾渾噩噩地化作虛無。」
馮君聽得翻個白眼:璀璨地活個幾十萬年……億萬修者中也出不了這麼一個,你的目標定得倒是不高。
白胖嬰兒看他一眼,「這位金丹小友,你好像很不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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