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北山聞言,是真的怔住了,他的消息有些滯後,只知道這裡恭賀的人中,最可能製造麻煩的,大概就是一些秘境家族,但是身為七上門的弟子,真不在乎秘境家族。
這也難怪,陌燃真人來了有幾日,但是暴露身份是昨天的事,元浮真仙也是昨天到的,消息怎麼可能傳得那麼快?
不過歐陽北山發愣,也就是那麼一瞬,下一刻他就笑了起來,「這些下派弟子也就算了,如果你是真正嫡傳的太虛門人,應當知道你我的差距……這裡輪得到你說話嗎?」
「差距是有的,」陌燃真人坦承這一點,他身為東城的掌執,要是連這種現實都不能面對的話,也未免有點太脆弱了。
但是他這個時候能站出來,就是有了武器——或者說插手的藉口,「但是哪怕師兄是真仙,無端霍亂下界……我不能坐視,恕我直言,師兄現在抽身離開,還不算晚。」
「還不算晚?」歐陽北山仰天大笑了起來,「太虛門最近,果然是膨脹得厲害呀,我查下派事宜,關你什麼事?信不信我連你也捉回去,等你太虛門來領人?」
「咳咳,」馮君忍不住乾咳兩聲,「這位真仙,這是我私人領地,閣下氣勢洶洶前來,我自問禮數無虧,你這麼喊打喊捉的……是視我如無物嗎?」
歐陽北山還真不是視馮君如無物,此前他都一直很克制的,就是因為下了界的真仙干係不小,能通過正常溝通解決問題,那是最好的。
但是他現在已經火冒三丈了,聞言就冷笑一聲,「視你如無物,你又如何?」
這才是真正的七上門弟子的心態,那是隱藏在內心深處的傲慢——我對你客氣,是我有涵養,我要是真的發起飆來……你又算個什麼東西?
馮君呲牙一笑,「那就得勞煩真仙動一動手了,別光用嘴呀。」
歐陽北山聞言,差點就要出手了,總算是他身為上門弟子,考慮的要多一點,於是眉頭皺一皺,「你這是……逼迫我出手?」
馮君則是用看白痴一般的眼光看著他,「我給你個面子,稱你一聲真仙,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你只管出手好了……還『視我如無物』?猜一猜,後悔的會是誰?」
歐陽北山的身體開始散放白氣,看上去有點大片的效果,不過這也確實是他要出大招了——馮君名聲在外,他不會傻乎乎地認為,一些小手段能拿下對方。
就在這時,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就是此前想聽馮君講述推演思路的女聲,「歐陽北山……你什麼時候這麼威風了,我怎麼一直都不知道?」
大家聞言循聲望去,卻沒有發現說話的人,心裡忍不住有點疑惑:誰呀,口氣這麼大?
歐陽北山一開始也不以為然,因為說話的人應該是個小修——他感覺不到任何的壓力,對方有沒有到出塵期都很難說。
但是下一刻,他的眉頭微微一皺,「這個聲音……敢問道友是哪一位?」
「你不用問,」清脆的聲音很乾脆地回答,「滾,或者死!」
「是你?」歐陽北山的臉色在瞬間就變得刷白,渾身不由自主地哆嗦著,「你你你,怎麼會認識他?為了一個下界小修……你要殺我?」
「我聽他講道講得正高興,」清脆的聲音悠悠地回答,「你打擾了我的興致……記住了,沒有下一次!」
「我不服!」歐陽北山臉上的雍容再也不見,面目也變得猙獰了起來,「他何德何能……」
一道青光閃過,歐陽北山的人頭落地,不過,倒是不見什麼鮮血。
「咦?」清脆的聲音也有點意外,「化身?歐陽北山你還是漲了點能耐啊。」
「頤玦,你殺我一次,此後便是恩斷義絕,」歐陽北山的聲音響起,人卻不知道在何處,「你我再無牽連。」
「說得好像以前有牽連似的,」空中現出一名宮裝麗人,她冷笑著發話,「你再多說一個字,別怪我斬你真身……或者等我出竅了,打上你萬幻門?」
空中一片寂靜,很顯然,歐陽北山已經離開了。
周邊的人,大氣都不敢吭一聲,這種一言不合就斬真仙的主兒,誰敢多說什麼?
就連最桀驁不馴的岳青,都躲得遠遠的,惹不起,真的惹不起……
唯一正常一點的,是陌燃真人,果然是一臉的「漠然」,很顯然,他知道頤玦真仙來了。
公羊有宇和公羊有晴兄妹趕忙湊過去,抬手一拱,「見過頤玦真仙前輩……」
頤玦真仙根本不跟她們照面,身子一閃就不見了蹤跡,只留下一句話,「別叫前輩,說不定你們比我年紀大。」
這特麼……能愉快地聊天嗎?公羊家的兄妹倆忍不住翻個白眼,但是還沒辦法計較。
只要是聽說過頤玦真仙的人就知道,她是太虛門近三千年裡公認的第一天才,不到五百歲就抵達了元嬰巔峰,這期間有沒有比她更天才的人,這不好說,但是成長起來的只有她。
還有很多人,根本就沒有聽說過頤玦真仙,連青罡派的執掌斷刃真人,都忍不住出聲問岳青,「你走過那麼多界域,可聽說過這名真仙?」
「沒聽說過,」岳青非常乾脆地搖頭,把眼光放到了太清派的人身上。
太清有不少人知道,上門有這麼一個驚才絕艷的天才,也有弟子不清楚,去問孤月真人。
孤月卻是一臉的慚愧,不住地搖頭,「跟頤玦真仙一個時代,那是最大的悲哀……至於說我?麻煩你們別拿我說事,我比她年紀還大呢,沒法比的。」
素淼真人卻是找到了陌燃真人,「陌燃道友,我怎麼聽人說,頤玦真仙入了靈植道?」
「這事兒可不敢亂說,」陌燃嚇得直擺手,「師叔自有她的想法,不是咱們隨便評說的。」
孤月聞言卻是點點頭,「怪不得真仙是住在馮山主的莊園裡,沒住進咱太清別院。」
大家口中隨便說著,心裡卻是有點疑惑:馮山主是如何請來頤玦真仙的?
不過這種問題,當然不能隨便問,所以還是趕緊回去,聽馮山主講道好了。
至於陰煞的九煞執掌,頤玦真仙當然沒興趣干涉此方界域,而赤鳳派雖然心中大恨,但也不可能在此刻生事,只有夏霓裳哼了一聲,「膽敢踏進白礫灘半步,後果自負!」
九煞真人哪裡還用得著她提醒?自家上門的真仙,都被對方毫不猶豫地出手斬了化身,而且不知道她是怎麼操作的,出手之後居然沒有受到位面之力驅逐。
現在的陰煞派眾人之所以不離開,是擔心隨便走人激怒了頤玦,等他們聽到夏霓裳的話,直接就轉身走人了。
然後大家又各自回去,等待馮山主繼續講道。
但是馮君死活找不到狀態了,他嘗試著講了幾十句,感覺怎麼都流暢不起來,最終只能輕喟一聲,「唉,沒辦法,找不到感覺了……終究意難平。」
眾人默不作聲,大家都能理解馮君的感受,無端被人上門找茬,還是在這種大喜的日子裡,這滋味真的太難受了,影響心情是很正常的。
事實上,大家心裡都在暗恨那個打岔的真仙,難得的聽道機緣,就被人如此中斷,連澹臺家的真人都忍不住哼一聲,「這歐陽北山好生過分,也不知道是什麼根腳。」
考慮頤玦真仙的存在,大家就算心裡遺憾,也不敢大聲說出來。
最終連頤玦真仙都忍不住了,「早知道這歐陽北山會帶來這種效果,剛才就不放他走了。」
馮君卻是笑一笑發話,「算了,講的時間也不短了,估計大家也都餓了,可以開飯了。」
「餓了」只是藉口,出塵期之上的修者,基本上都可以辟穀,無非是馮君不想再談這個話題,索性宣布開席。
開席是在莊園的前院,前院裡也有小院,三十多名金丹進入了小院,分桌而坐,前院的大廣場上,則是兩百多近三百名出塵上人。
至於鍊氣期修者?那還真對不住了,只能在莊園門口的大廣場上就餐了。
沒辦法,好幾千的賀客,實在不能全部放進莊園裡,要不然就太亂了,而莊園裡的核心人手還不到五十——這還是算上了那十幾個曾經的爐鼎苗子。
黿龍肉煲出來的湯是壓軸菜,每個賀客都有,不過事實上,馮君為這個慶典也頗準備了一些好東西,妖獸肉就有上萬斤,荒獸肉足有十萬斤,靈獸肉多達五六十萬斤。
妖獸肉主要是供金丹食用,出塵上人能少少分享一些,鍊氣期基本就只能沾點湯湯水水,不是馮君捨不得,而是他們沒能力享用。
不過金丹之中,也有那不客氣的,比如說天心台的不醉執掌,喝一口酒,咬一口妖獸肉,眨眼之間,一塊足有三十斤的金翅翼虎肉,就進了他的肚皮。
不是所有金丹都是他這副沒吃過飯的樣子,孤月真人關心的問題是,「真仙大人不來嗎?」
陌燃真人看他一眼,心說沒準頤玦真仙已經離開了,那位可是出了名的不愛交際。
馮君卻是回答,「隨她吧,不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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