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誼汐自然不曉得揚州的境況,如今的他,正在西安城外,與那規模龐大的闖軍對陣。
戰場的情況,似乎朝著不利的方向的走去。
糧草相對充足的闖軍,在營地里快活著,不時地烤著火,不斷地挑釁。
而明軍這邊,在豫王的要求下,不斷地進行克制。
天寒地凍,雪花飄飄。
最為要緊的,則是糧道。
李自成活學活用,擁有兵力的優勢,不斷地騷擾糧道,想要斷絕明軍的糧草。
不過,讓闖軍沒有想到的是,作為運糧的輔兵,其實也具有作戰能力。
「該死!」王純青望著滿心不甘且漸漸退去的闖軍,咬著牙道:「兄弟們,拖住他們,不然咱們白死了那麼多人。」
這下,瞬間就激起了大家對於戰功的渴望。
在人數上,民夫們約莫兩千人,而騎兵不過數百,襲擊不成而撤退的騎兵反而助長了他們的心氣。
而更重要的是,按照最新的規定,運糧一趟,只具有半點功勳,而如果反擊成功,就會被算成遭遇戰,算作兩點功勳。
這可是四畝地呀,必須搏一搏!!
王純青一馬當先,一下就翻過了糧車,向前跑了四五步路,好似要以肉身抵擋一般。
他棉袍上套著簡陋的鐵殼,下半身則是灰撲撲的棉褲,握著長矛,臉色凍得通紅,雙目放光。
「闖賊,有本事別跑呀,爺爺要是怕了,就是你老子,睡尼娘。」
在他的帶頭下,所有的民夫露出腦袋,也燃起血性,不顧地上的污血,迫不及待的向前衝去。
「好膽,不知死活。」
而轉頭而跑的闖軍則愣了,隨即就是一陣惱火,臉色難看。
他們沒有想到,一夥運糧的,竟然有這般不要命的膽量。
「小賊,竟然找死。」
「送死的,自然的成全他們。」
騎兵千總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冷笑道,旋即扭過頭,不顧一切地號令騎兵再次衝殺。
面對殺氣騰騰的騎兵,王純青自然有種有所底氣,他操持著長矛,用力地向前甩去。
「咔嚓——」長矛划過一頭倒霉奔馳的駿馬,在其臀部留下一道血痕。
瞬間,人仰馬翻,一個騎手覆滅。
王純青顧不得喜悅,原地只留下一道殘影,大跨步,直接奔赴糧車之後,隱藏住身影。
其他的輔兵有樣學樣,揮舞著長矛,不斷地向騎兵甩去,然後再次逃竄去馬車後。
這些投射的長矛,即使準頭不足,但龐大的數量,依舊給闖軍造成上百人的死傷,更是激惱了他們。
於是,不顧一切的殺來。
而這時,得知信號,遠道而來的明騎,則終於跑來,見到對著糧隊不斷進攻的闖賊,立馬嗷嗷叫的殺去。
「不好,中計了。」
闖賊瞬間悔悟,但為時已晚,已經被咬住了尾巴,死傷過半而逃。
「不錯!」
侯拱極下了馬,見到傷痕累累的輔兵們,不由得笑道:「你們能想法子拖住他們,也是有聰明的。」
「聽說是你?」
王純青沒想到竟然同騎兵營副指揮對話,不由得喜不自勝:「卑職不過是小聰明,當不得指揮讚賞。」
侯拱極一楞,這厚臉皮,見杆子就爬,我什麼時候誇你了?
笑了笑:「哈哈哈,你小子會騎馬嗎?若是會,就從輔兵來騎兵營吧!」
王純青望著威風凜凜的騎兵們,尤其是那一身漂亮的鎖子甲,讓他羨慕的口水都流出來了。
可惜。
「指揮,卑職不會騎馬……」
「沒事!」侯拱極神色瞬間淡然了許多。
不過,他的目光看向了糧車。
只見那一頭頭騾子身上裹著稻草,眼睛耳朵也被蒙住塞住,這是為了怕它們亂跑。
他真正的關注點,只在於安然無恙的糧食。
地上的火把很多,但奇怪的是,糧草點燃的很少,這就讓人疑惑。
王純青看出他眼眸中的不解,忙躬身掀起糧草,只見其最上層濕潤的布袋下,鋪著一層濕苔蘚。
其他的縫隙中,也填充著許多苔蘚。
不僅很好的隔開濕地與糧食,而且能夠有效的防火。
「不錯!」
侯拱極越發的滿意起來:「腦子很聰明,騎兵營正需要你這種人。」
「這樣,這些時日多練習一下騎術,等到戰後,我讓你來到騎兵營的。」
「小的王純青,多謝將軍!」
王純青大聲喊道。
侯拱極一楞,旋即哈哈大笑離去。
他當然明白其用意。
這一聲,不僅讓人記住了王純青這個人,而且在整個輔兵中的名聲也因此揚開。
等到他們運糧回營,輔兵的中層軍官,一個個有意無意地過來巡查,打探其與侯拱極的關係。
王純青故作不知,糊弄了過去。
侯拱極可不簡單,其不僅是騎兵們副指揮,而且出身榆林鎮,與明傑營的劉廷傑、榆林營的尤世威,都關係不淺。
「凍死我了,把火盆拿過來些!」
脫下濕漉漉的鞋襪,王純青烤著火,劣質的煤炭,煙熏十足,嗆得人眼睛疼。
「沒有木炭?」
「有石炭就不錯了。」
另一張床上躺下的大漢,閉目養神道:「如今下了雪,各營搶炭,咱們輔兵能得一些殘炭,還是豫王親口開恩呢!」
聽到這,王純青神色一動,滿臉的求知慾,頗有幾分恭敬:「老王頭,你說豫王長啥樣?是不是身高八尺?」
「瞎說個甚!」老王頭作為輔兵營的千總,乃是從親兵營把總位置調來的,也算是高升,提拔之意明顯。
比王純青的把總,無論是前途還是見識,不可同日而語。
「豫王嘛,面如冠玉,模樣俊俏,平常這個的公子哥似的,一旦發起怒來,哪些營指揮們,一個個抖得如篩子。」
老王頭一臉回味道。
聽到這,王純青滿臉神往,好奇道:「王千總,您說,咱們困在在大半個月,糧食不足,炭火不足,弟兄們苦的很。」
「而且,闖賊不斷挑釁,咱們也置之不理。」
「豫王是不是心中早有規劃?」
「俺怎麼知道?」
老王頭臉色一變,沉聲道:「你莫以為今天出了風頭,就能瞎折騰,告訴你,軍中莫要亂打聽。」
王純青心頭一冷。
「另外,你用青苔覆蓋糧車防火,還有拖住闖賊的事,我已經報上去了。」
「多謝千總。」王純青心頭一熱,發自內心的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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