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軍蓄勢待發,而這邊,孫傳庭也不敢耽誤。
其火急火燎地渡過黃河,從山西去了陝西,然後抵達潼關。
一轉眼孫傳庭從後方來,朱誼汐大吃一驚,與李繼祖二人忙不迭地拜見。
「起來吧!」
孫傳庭沉疴日重,聲音頗有些有氣無力。
長時間的追逐,逃亡,外加箭傷,已經讓他元氣大傷。
「你們兩個能守住潼關,這很好。」
孫督師一臉的欣慰,他語氣中帶著些許不甘,有這些落寞:「雖然秦軍潰敗,但潼關守住了,一些還有希望。」
一旁的牛成虎、高傑、白廣恩三人,面色各異,勉強帶著笑容。
朱誼汐心中也嘆了口氣,秦軍十不存一,潼關暫且不提,陝西內部的官紳,以及朝廷的壓力,足以讓這位老人喘不過氣來。
所以,孫傳庭即使未身死,但政治生涯,已然結束了。
「督師,這是您的大纛!」
朱誼汐揮了揮手,一旁的親兵就抬著帥旗走了過來。
「哦?被你得到了?」
孫傳庭詫異道。
高傑幾人也滿臉驚奇。
「前幾天,一夥賊軍,半夜偷城,以您的大纛為餌,可惜被我等識破,殺了賊將。」
朱誼汐隨口編造地說道:「此人想必是賊軍重將吧!」
不一會兒,一顆人頭被呈現上來,眾人紛紛走近,細細觀看。
「這是?」孫傳庭半起身,眼眸中帶著欣喜:「這,這是——」
「這是一隻虎李過!!」
陳永福忙俯身,驚喜大喊。
「沒錯,是李過!」
原本對朱誼汐滿臉怒容的高傑,此時瞬間就沒了脾氣,反而感覺到不可思議:
「我見過他,這小子一向跋扈,這就是他。」
有了李過確認,在場的所有人都相信了。
而朱誼汐也是一臉震驚:隨便打下,就能有這戰功?
「好,很好!」
孫傳庭拍了拍朱誼汐的肩膀,笑的很開懷:「景明,你果真沒有讓我失望。」
「嘿嘿!」朱誼汐只是傻笑,全盤接受了眾人的驚異目光。
「有了李過,也算是對朝廷有些交代了。」
孫傳庭輕嘆了一聲,眾人也從喜悅中迴轉過來。
作為臨祧總兵,牛成虎面露愁容,他拱手道:「督師,新逢大敗,麾下的兒郎損失慘重,下一步又該當如何?」
三邊總兵,只剩下他一個,這種感覺格外的淒涼。
而對於孫傳庭的未來,他也感到毫無希望,不由得想回家了。
最大的鍋,還得您來背。
「不得守潼關嗎?」白廣恩大聲道,不懷好意地看著牛成虎:
「牛總兵,您這時想去哪?」
高傑也不樂意了,看著牛成虎頗有些不順眼。
他與白廣恩,都屬於孫傳庭直屬,肯定是逃不過的,所以,這鍋得一起來背。
牛成虎瞪著大眼睛,瓮聲道:「我能去哪?這不是得聽督師大人的話。」
「諸位!」陳永福作為河南總兵,對於他們倒是不怵,反而輕聲言語道:
「此戰之敗,過在汝州,罪在官、王二位總兵,如果不是他們沒法約束兵卒,引發暴亂,咱們的糧道怎麼會被切斷呢?」
「對,罪在官、王二人。」
「還有秦翼明、左良玉這兩人,躊躇不前,不奉軍令。」
這一瞬間,三人立馬就形成了共識,齊聲說道。
朱誼汐看的目瞪口呆,這轉變的也太快了吧。
不過,把罪責推到兩個死人身上,倒確實是不錯的主意,反正死人也不會說話。
而他抬目而望,高坐的孫督師,此時閉目養神,對於他們的爭吵,不置可否。
好一會兒,他才微微睜開眼睛,沉聲道:「罪責什麼的,稍後再說,我會寫成奏疏,呈交給朝廷。」
「如今,潼關尚且安穩,你們還是修養安歇一會兒吧!」
「遵命!」受限於孫傳庭多年來的餘威,諸將不得不領命而去。
「景明,你留下。」
「是!」朱誼汐有些茫然,
此時,諸將的目光,又變了許多,就連對視中的高傑,也不由得露出笑容。
等只剩下兩人時,孫傳庭神情一松,露出頗為痛苦的表情。
「您,這是怎麼了?」朱誼汐大吃一驚,忙上前道。
「身子骨不行了!」孫傳庭露出一絲苦笑:「一日奔走數百里,還中了箭傷,能熬到現在,算是不錯了。」
朱誼汐神色大變,嘴唇動了動,話也不知說什麼。
見此,孫傳庭反而渾不在意道:「你殺了李過,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卑職不知!」朱誼汐心中奇怪。
「好事,就是能為我,以及那幾個總兵,抵擋些責罰,壞處,呵呵!」
孫傳庭笑了笑,指著腳下道:「潼關雖然險峻,但哪裡抵得過數十萬大軍,李自成為報親仇,必然會不惜代價的攻城。」
「到時候,你就危險了。」
「您是我,我以己身,成全了牛將軍他們?」
朱誼汐驚了,萬萬不敢相信,在這亂世之中,自己竟然成了活**。
他麼的,難怪高傑這廝,一向驕悍,此時也對自己露出笑容。
瞧著一臉慌張之色的朱誼汐,孫傳庭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你也莫要太過於驚慌,凡事有利有弊。」
「您倒是淡定的很。」
朱誼汐苦笑道:「現在李自成指不定罵我,準備把我碎屍萬段呢,我倒是無地可逃了。」
「哈哈哈!」見朱誼汐說的可憐,孫傳庭笑了起來,好一會兒才道:
「你等我說完。」
朱誼汐這才嘆了口氣,恭敬地聆聽起來。
「若是之前,你一無資歷,二無戰功,我無法提拔你。」
孫傳庭看著他乖巧的樣子,點了點頭,輕聲說道:
「如今,你斬了李過,只要分潤些許功勞與他們,我到時候升你的官,他們自然沒有二話。」
「況且,有他們分擔壓力,李自成也不會追著你不放了。」
聞言,朱誼汐露出喜色,這倒是不錯。
總算是正兒八經地當官了。
「李自成的人頭,朝廷爵封侯,萬金,李過作為他的侄兒,也不能太少。」
孫傳庭輕笑一聲,對於年輕人的渴望了如指掌:
「秦軍為募兵,直屬兵部,參將、總兵,你是無望的,但游擊,你卻可以勝任,別人也說不出閒話來。」
所謂的游擊,指的是游擊將軍,正五品,邊軍中常設,位於千總之上,編制無定數。
對於朱誼汐來說,這是將自己手底下的軍隊合法化啊,哪裡不願意。
「多謝督師!」
朱誼汐大喜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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